侠骨飘香 剑出中原 第291章 受教为胜当守众

白玉天摸着鬓角思虑了一会儿，很是清楚地说道：“师兄，江湖豪杰们大多傲视一方，奉行着自己那一套为人处事的规则，跟代表朝廷的官府之间，要么背道而驰，要么狼狈为奸，要他们游刃有余于两党之间，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依我想，怕是找不出这种人来。”

秦浩明想想也是，说道：“既找不出这种人来，要想促成会盟，剿灭屠龙会，那就得让朝廷派人来担任这个盟主之位。至于剿灭屠龙会后，江湖侠客豪杰们能不能全身而退，那就得看上天有没有好生之德了。”

白玉天心存愿望在前，预觉失望在后，落差一起，默然无语。静寂片刻过后，快速将碗中米饭吃了，喝过秦芳给他斟好的那杯酒，拿起包袱与宝剑，起身说道：“师兄，妹妹，我走了。代我向我爹娘、师父问声好。”

秦浩明起身说道：“怎么，你真不打算回家住一晚再走？他们可都想念你得紧。”

白玉天走离饭桌，边走边说道：“不了。此次武林大会若不能顺利召开，屠龙会若不能彻底剿灭，不仅前来参与会盟的侠客豪杰们-因害怕屠龙会的报复而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日后怕是再无人敢为正义发声。召开武林大会，最先由我起意，促成武林会盟，剿灭屠龙会，我自当责无旁贷。”白玉天心里很清楚，一旦跟父母抱上，跟师父聊上，心头积存了一年多的言语，岂是一时半会儿能唠叨得完的，还是不见为好。

通往厨房的过道里，江玉盈带着伙计端着菜盘走来，听到白玉天的言语，打住脚步，接过伙计手中的托盘。伙计会意，快速出得店门，牵来马匹。

白玉天将包袱、宝剑挂好在马鞍旁，接过缰绳，朝站在店门口的秦浩明一家三口甜甜一笑，跨上马背，策马扬鞭而去，身后四人送别之情浓浓一片，他却忘记了回头品味一二。

出得小镇，一路策马狂奔，于夕阳西下，来到大江边。

寻得渡船，牵马江上，回首望向庐山方向，心中情海躁动，又见眼前霞光随云散，飞鱼逐水横，南北岸相对，呼唤无回音，不禁自言自语起来：“筚路蓝缕遇冷落，长林丰草遭荒凉。浮生有情江上付，波上挂帆浪头舒。”

一旁的长者听之，甚有不悦，问道：“小伙子，你年纪轻轻，怎就将筚路蓝缕与长林丰草同时用上了？可知筚路蓝缕，一个用好，进，则前程似锦；长林丰草，一个用好，退，则惬意闲情。一进一退，千万要想好来，别用错了时候。”

白玉天听过，心中只见一惊。心想，自己若不是有感而发，就算挖空心思，也未必能一次用全这两个词语。这位长者不仅一耳听了出来，还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思，定是个有学问的主儿来着。快速一个转身，微微一个作揖，好声说道：“晚辈见过先生。”

长者见白玉天虽姿色极佳，却两眼迷茫，定是心中有事，答话道：“先生！怕是受当不起。”

白玉天温温一笑，一个作揖，说道：“先生若看得上晚辈，请赐教。”

百岁有涯头顶雪，心无计较耳边风。

长者见白玉天一个年轻后生，萍水相逢，于自己来说，人畜无害，那有什么看不看得上的。答话道：“小伙子，十年修得同船渡，也算有缘。先生二字虽受当不起，但总算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盐，有什么话就说。至于说的话，能不能合你心意，就当揣着糊涂装明白了。”

白玉天拱手一礼，问道：“先生可知，大宋朝堂之上，百官存在两党之嫌？”

长者说道：“什么两党之嫌。不过是淮水有两岸，儒生们忘记了南北一家，一衣带水，想化身南橘北枳罢了。”

白玉天道：“敢问先生，一个江湖人士，要想游刃于两党之间而有余，可有速成的法子？”

长者反问道：“淮水东流千里而入海，支流惠泽两岸，不是游刃有余是什么？”

白玉天深深一揖，道：“多谢先生教导，晚辈受教。”

船儿靠岸，两人一马下得船去，白玉天礼别长者，正欲跨上马背，听长者说道：“小伙子，小胜靠力，中胜靠智，大胜靠德。以众勇无畏乎孟贲，以众力无畏乎乌获，以众视无畏乎离娄，以众知无畏乎尧、舜。众心齐用，众志成城，方可言胜，且去后患。”

白玉天抱拳拱手送走长者，跨马朝北而行，天黑投宿，天亮赶路，风雨无阻，赶往应天府。

快赶慢赶，入得商丘地界，相去正义山庄不过二十来里地。白玉天策马奔行于官道之上，路过一辆马车跟两匹马，不见人影，心中好奇，勒住马缰，忽听得路旁不远处微微传来兵刃碰撞之声，连忙调转马头疾奔而去。

奔到近前一瞧，只见十来个蒙面人正围攻着四名男子，三个男子以中间坐着的一男子为中心，背对背围成一圈做着抵抗，似有不敌之势。勒住马缰，将那三名做着抵抗的男子看清楚了来，正是贺景荣、贺俊伟父子，龙威镖局的镖头杨怀陵。连忙跃下马背，取下宝剑，几个纵步跃入战圈之中，击退几个蒙面人的围攻，见坐于地上的那人是贺振存，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蒙面人见白玉天加入战圈，贺景荣三人如虎添翼，要想救走贺振存已是不可能，便对贺振存起了杀心。只见两个蒙面人衣袖一扬，几支袖箭脱手而出，斜向地面飞行，一看就是奔着贺振存而去。

都走到商丘地界了，二十里地不到就是正义山庄，哪能在这种时候出意外，前功尽弃。白玉天与贺景荣同时出手，白玉天用宝剑击落一人射来的袖箭，同时朝那蒙面人一剑刺去；贺景荣用宝剑击落一蒙面人射来的袖箭，原地守护，等着蒙面人再次出手。

那蒙面人偷袭失败，见白玉天一剑刺来，将剑横挡胸前，察看白玉天攻击何处。始料未及，白玉天于他身前五尺停了下来，他正欲开口用言语相欺一番，却见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听到有同伴一声惊呼“剑魔！他是剑魔白天宇的传人。”过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将湿润了的手掌拿来一看，全是血，心中一惊，将言语留在肺腑之间：“你为何下手如此狠辣？”

白玉天见那蒙面人中了自己一剑，手握脖子欲言无语，脸色越来越难看，随之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再不见动静，心头不免跟着难受起来，朝其他蒙面人大声喝道：“不想死的，滚！”

众人听来，像是命令，更像是要挟，若不心怀敌意，该是一片善意。

其他蒙面人见同伴死在“一剑无影”之下，不算丢脸，于是消散为其复仇的念头，遁逃而去。

杨怀陵见蒙面人消失了踪影，危险已除，走到那死者身前，扯下他脸上的黑布，见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蛋，心中愕然，失声道：“竟然是你？”

白玉天不认识死者，问道：“老杨，他是谁？”

杨怀陵答道：“南山一剑，马放。”

白玉天道：“死都死了，管他什么南山一剑，管他什么马放南山。”转身走向贺景荣，抱拳拱手道：“大人，这贺振存死不足惜，用不着你亲自来护送。”

贺景荣笑道：“白少侠，我只是顺路而已，不是为护送他而来。”

白玉天奇道：“怎么？大人是去那里有事吗？”

贺景荣答道：“朝廷觉得我在衢州待的时日过长，有意帮我挪个地方，特去京城复命。”

白玉天欢喜道：“那感情好，我也正要去京城走走，能相伴大人同行，旅途定是欢快不少。”跟在贺景荣的身旁，朝官道走去。

贺景荣边走边说道：“白少侠，这武林会盟在即，盟主人选未定，你不打算参加吗？”

白玉天笑答道：“不瞒大人，小的就是为了武林会盟这事，想着去京城走走的。”牵上马儿。

贺景荣听过，有些不解，转头问道：“事儿出了什么变故吗？”

白玉天问道：“大人，你是官府的人，依你看，朝廷希望武林会盟成功吗？”

贺景荣明白过来，答道：“身为朝廷命官，若在我管辖的范围之内，我自是不敢让江湖武林人士聚到一起举行什么武林大会的。万一局面不可控，生出什么乱子，那将是家国的不幸，如何向朝廷交代。”

走到路边的马车旁，贺俊伟将贺景荣扶上马背，杨怀陵将贺振存扔进马车，驾着马车前行，白玉天、贺俊伟跨上马背，伴行在贺景荣左右。

白玉天说道：“大人，依你看，可有什么好法子能让朝廷放心，从而促成这次武林会盟？”

贺景荣答道：“想让朝廷放心，必须是朝廷的人来担任这个武林盟主，必须让朝廷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能干什么，每天都在干些什么。如若不能做到这些，想让朝廷放心，怕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