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武侠 > 剑出大唐 > 第一百三十八章:竟陵城夜断义山、郢中坤登临七望

钱将军、班先锋死了!

那两颗头颅惊怒中张着嘴巴,似与往常一样发号施令,要他们冲进去捉拿凶手。

可平地风波,这一幕哪能预料。

几个反应快的守卫,听到茶楼里面传来声音的刹那,就想朝独霸山庄方向逃。

却有多道身影自茶楼两侧跳跃而出,拦住退路,有几人慌忙停步不敢再逃,却还有几个愣头青,拔刀闯阵。

顿时十几柄兵刃从四下递出,闯阵之人立刻被杀翻在地。

自牧场过来的精锐提着滴血兵刃往前压阵,那些守卫一脸惶恐,收缩退到茶楼门口。

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男人露出脸来,冲他们冷喝一声:

“别愣着,快些进来打扫。”

“是,是!”

与徐世绩贴得最近的山庄守卫六神无主,忙朝茶楼中进,其余人有样学样,抢着为钱班二人收尸。

他们洗拭血迹,也注意到茶楼中只寥寥数人。

有一名青衣人正坐着喝茶,其余人多是站着的,可见他是主事。

方才吩咐他们打扫那人,则时不时朝门外张望。

先是主将被杀、又被逼到这龙潭虎穴,加之打扫痕迹清除血污,一番下来,各都丧失斗志。

忙活了盏茶时间,徐世绩观察了一下他们的反应,出声问道:

“你们可知萧铣的手下在何处?”

“知道知道.”

能被钱云秘密带出来的人,自然是他信得过的,晓得他那些勾当。

一人才答,旁边的人为了活命机会,出声抢答:

“冯歌前几日捉拿散布谣言的贼人,围住巴陵帮一处妓楼,萧铣派来城内的领头人很谨慎,察觉有异,便换过一处隐秘居所,距离此地十里左右。”

“能找得出来吗?”

“能。”七八人一齐点头。

徐世绩没有再问,钱云的手下则在忐忑中继续打扫。

不久后门前传来“聿”的一声。

一位身披甲胄的将军把缰绳一丢,疾步奔入茶楼,钱云手下一观其面,心中直呼不妙。

来人正是冯歌的亲侄子,冯汉。

也是冯军大营中最核心的几位副将之一,面朝南郡牧场的西城门便由此人把守。

钱将军几次想夺,都无功而返。

自身有本事,加之冯歌的关系,冯汉在竟陵城中也颇有名气。

基本是钱将军必杀名单中的一员。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冯汉一入茶楼,竟谦卑无比,单膝一跪执军中大礼:“公子,冯汉来迟了。”

冯汉却不在意钱云手下的目光。

他连被伏弘与叔叔提点,晓得面前这是何等人物。

“不迟,你有军情我也不留你喝茶,把钱云给冯老将军带回去吧。”

“是!”

军中事务延误不得,冯汉应诺而退。

提着钱云与班善和的脑袋,纵马飞奔

……

残阳如血,照着独霸山庄外的枪戟之林,更增肃杀。

山庄左先锋弓寄凡正驾马阵前,冷冷盯着不远处的大队人马。

独霸山庄这边人手更多,当下集结而来的便有两万人。

冯歌带来的人,勉强破万。

可一观军阵士气,反倒是冯歌这边更胜一筹。

竟陵城中的百姓安稳惯了,因冯歌坚守与飞马牧场的盟约,更得城中百姓支持。

反倒是钱云的种种做法,引人诟病。

“冯歌,你这是要开战吗?!”

弓寄凡大声质问:“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庄主报仇,此地正是方庄主的地界,你带人突袭山庄,可是打算将庄主的基业毁去?”

冯歌哼了声喝道:

“弓先锋,你也是庄主手下亲卫营中的老人,那钱云霸占庄主产业,又凌辱遗孀,可对庄主有半点尊重?你身在亲卫营,庄主对你有恩,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弓寄凡被说到痛处,一时间语塞没能反驳。

冯歌鼓足劲气朝对方军阵大喊:

“诸位兄弟,我们的亲朋多在竟陵,那钱云为一己之私正与萧铣勾结,欲毁我竟陵南郡之盟,大乱一至,全郡厮杀,此举有违庄主之志,诸位兄弟切勿受骗。

请随冯某一道,诛杀乱郡之贼,灭这忘恩负义之徒,为庄主讨回公道!”

弓寄凡听到背后大军多有异动,背后生寒。

他这个左先锋是后来提拔上来的,在军中威望远不及钱云本人。

晓得钱将军不在庄中,这时又急又怕。

双目瞪如铜铃,对冯歌吼道:

“冯歌,你休要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带人攻打山庄,竟还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词。”

“给我放箭.!”

他厉吼一声,弓箭手正犹豫,冯老将军掐断了弓寄凡的话:

“钱云呢?!”

一听钱云二字,那些弓箭手顿时将弓弦一松,四下张望。

“钱云在哪?是否胡说,让他与冯某对峙!”

这般时刻,弓寄凡担心军阵不稳,怎敢说钱云不在:

“钱将军正在庄上,哪愿见你这老贼头!”

忽然,远处马蹄声大响。

有声音从远处传来,起先只看到烟尘,声音还不清晰,骏马渐近,那声音便直钻入耳。

“钱云在此——!钱云在此——!”

弓寄凡大惊失色。

那冯汉左手右手各提一个头颅,边跑边喊:

“钱云勾结梁王萧铣,违背盟约,按方庄主定下的规矩,已斩其首级!”

“从犯班善和,同斩其首~!”

他话罢将班善和的人头丢入独霸山庄大军右阵。

姓班的本就是右先锋。

手下兵士对其再熟悉不过,一看人头,立马有人喊道“正是班先锋”。

弓箭手齐齐收箭,嘈杂声不断响起,军阵已乱。

众人忙朝冯汉手中瞧去,另外一个头颅,正是钱云。

主帅已死,哪里还有士气。

弓寄凡面色惨变,慌张喊道:“你们先害庄主,又害钱将军,兄弟们,速速与我.!”

他说不下去了,冯歌身旁一阵箭雨迅疾射来!

这百根羽箭,全是懂得武功的军中精锐射出。

弓寄凡拨戟成圈,挡了十来箭,却又被七八根箭射穿坠下马来。

冯歌驾马往前,拾起弓寄凡的尸首,再斩其首。

冯汉丢出钱云的头颅,冯歌丢出弓寄凡的头颅。

山庄主帅,左右先锋整整齐齐。

钱云大军中的兵士见状,纷纷丢下兵刃。冯歌的威望本就比钱云高,如今这局面,自然没人再战。

不过,独霸山庄内部爆发了乱子。

一些留在山庄中与钱云密切相关之人,卷起财货,匆忙逃窜。

冯歌派人追杀,又留下几名得力干将,将钱云大军重新收编。

跟着马不停蹄,领人朝城内冲去。

夜色已降。

城西靠竟陵郡城中心的方向,正有数名黑衣汉子领着七八名风尘女子过了巷子,朝一栋外边砌着风火高墙的白房子进。

这些女子都是从城内妓楼春满阁过来的。

入了房舍,穿过多道黑衣看守,在一扇华贵的木门后,融入一场晚宴。

淫荡的笑声渐起。

厅堂灯火辉煌,诸般摆设无不精贵,就连桌上五人用的酒杯都是银制。

上首坐着一名贵介公子,二十三四岁,相貌俊俏,但脸容带点不健康的苍白,他不断招呼几人喝酒,豪迈得很,眼中的狡猾淫色隐藏颇深。

正是将妓院与人口贩卖生意开遍大隋的香家公子,香玉山。

虽然他的身份为人不齿,但有权有势,又极有手段。

还有一个匪号,唤作‘义气山’。

在场另外坐下吃酒的四人,一点不敢小看他。

香玉山对面,正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边淫笑一边喝酒,他肌肉僵硬如石,左右手各环抱着一名丰满女人。

香玉山笑问:“包兄,这下你可满意了?”

包让方才抱怨无人陪酒,哪知香玉山早有安排,这时笑眯眯道:

“兄弟心细如发,难怪梁王器重于你。”

“不过这些女子姿色倒也普通,听说香兄弟多有门路,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弄到手,何不让兄弟我开开眼界?”

这包让外号“大力神”,外练成罡到了极高深之境,周身有一层横炼气功罩。

他仗此功在江南闯出偌大名头。

香玉山看他有价值,笑道:“兄弟有令,玉山岂能忽视?”

“等下场再宴,定弄几个中原丰腴美人让包兄一试。”

包让闻言大乐:“香兄弟果然够义气!那冯歌妄想对你不利,等我找到机会,便杀了这个老家伙。”

此言一出,身旁那位满脸凶光,背着锯齿刀的黄脸汉子附和点头。

他苏绰与包让差不多,都在江湖上得罪了很多人,这才投靠萧铣。

有一个亡命徒的匪号。

苏绰谨慎道:“牛郎与解奉哥都死了,我们可不能步他们后尘。”

包让左手边,又高又壮的汉子哑然一笑。

他叫屈无惧,是梁王手下的恶犬,原是肆虐粤东的马贼,因惹怒宋阀的高手,千里追杀下仅他一人孤身逃出。

“整个宋阀一道追杀我,连天刀看着本人的背影也望尘莫及,区区竟陵,哪有能威胁到我的人。”

“这两个家伙没得手就罢,还死在汾川,真是丢脸到家了。”

屈无惧露出不屑与之为伍的神色。

香玉山等人看了,习以为常。

这恶犬本事不小,口气更是大。

宋阀高手将他手下数千马贼杀光,他侥幸逃命,反成了光鲜事。

香玉山没太在意这三个打手喝酒笑闹,看向身旁那位鼻梁高挺,长相英伟的中年汉子。

“许将军,近来独霸山庄东拉西扯,你作何打算?”

那许将军道:“他们在等飞马牧场的确切消息,只要香兄的消息比他们快,我们便有主动。”

“如果李密真的得手,我们就要换一种方式。”

“竟陵郡与飞马牧场所在的南郡乃是两块肥肉,梁王怎么都要吃上一块。”

香玉山听罢,正要再说。

忽又手下闯入厅堂:“公子,蒲山公手下的徐军师来了。”

桌边五人听罢全都停了筷子。

这姓徐的他们见过,是个难缠角色。

“他怎么找到这里?”

“嘿嘿嘿,定然是牧场那边出了状况,否则怎会来寻我们?”

香玉山一摆手:“请他进来。”

“是。”

厅堂众人乃是梁王一系,自然不会全部迎上去,否则岂不是叫梁王落了面子?

不多时,外边传来三道脚步声。

最前方一人,是方才来报信的。

其后跟着的一位,是他们此前见过的徐世绩。

再往后,还有一人.?

包让、苏绰、屈无惧三人正纳闷那人是谁。

忽然发现,

许将军与香玉山竟同时站了起来。

那位许将军,将怀中搂着的女人推到一边,整个厅堂的气氛,仿佛不对劲了。

包让三人皆是高手,岂能察觉不到?

那徐徐走来的青衣公子一脸从容,只左右环顾,不拿正眼瞧他们。

香玉山的心跳陡然加快,窒息感不断传来。

他盯着徐世绩,眼中不可置信之色怎么都藏不住。

“徐军师,蒲山公是什么用意?”

香玉山将“蒲山公”三字咬得极重。

徐世绩没回应这句话,只冷漠道:

“天师已至,你们自行了断,还能得一个体面。”

徐世绩说出这话时,自己都有点不适。

毕竟,他在瓦岗寨这些年,也不曾当着一群高手的面说过这般狂话。

此处以包让凶名最盛,他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

香玉山听罢,背后冒出一股凉气。

他摆出友好笑容,忙道:“天师,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

周奕盯着这位‘义气山’:“巴陵帮还有你们香家,欠了太多债,我来收债,何来误会。”

香玉山连忙道:“我香家的生意遍布天下,钱财无数,我自愿还债。若天师有意,我香家愿归附天师帐下。”

徐世绩不由侧目看向周奕。

对于有争霸野心的人来说,这是个巨大诱惑。

倘若是密公,已经笑着喊香兄弟坐下了。

“有的债能用钱还,有的债须得用命,你以腌臜手段积攒的金银再多,又有何用?”

香玉山望着这个冷漠青年,只觉头脑中诸多狡诈手段都没了用处。

“杀!来人,杀了他~!”

他连退三步,边退边吼,引得四下全是脚步声。

巴陵帮众正在汇集!

几名妓楼女人吓得朝四周跑去,混乱中传来一声爆喝:

“找死——!”

包让哪受过这等屈辱,怒气勃发之下掀飞饭桌砸向周奕。

他纵身一跃,人藏桌后,已是浑身笼罩了一层练罡气罩,屈无惧、苏绰也随之动手,来人武功甚高,不可错过围攻机会。

周奕一拳击出,桌面以中拳处为核心蛛网一般裂成碎片,木屑与拳风一道冲向大力神包让。

那一层练罡气罩强横无比,竟把木屑格挡在外。

包让气势更壮,可周奕拳势不减,双方拳拳相对,打出一记劲风爆鸣!

一刹那间,使得包让名动一方的横练气功罩像是玻璃一般全数碎裂,挥出去的右拳已是被冰冻起来,整个胳膊都凝了寒冰,身上的衣物被劲气贯透,顺着破碎的罡气罩全数融散。

便是吐出去的那口血,也顺着劲风砸回自己脸上。

“轰~!”

包让撞烂两张高椅,叫香玉山本欲逃跑的身形为之一顿。

这一击在电光石火之间,苏绰与屈无惧大惊失色,可是已没法收招,便要乘着这个空档将强敌逼退,再行逃走之法。

屈无惧使得一对“玄雷轰”大铁锤,强势砸下,威猛无俦。

苏绰的锯齿刀,也是直奔心脉而去。

二人杀机才至,猛不丁有种诡异的空间收紧之感,登时气力生阻,周奕却在此时,左右手各按在屈无惧的玄雷轰锤面上,朝两侧一拨。

屈无惧吃到一股巨力,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招架!

双手大锤,不受控制朝两边摆去。

右手的大锤轮转,把一旁苏绰的胸口砸出一个大坑,左手大锤脱力飞向远处。

他双臂横张,空门打开。

周奕脚上带风,一脚蹬其下巴,屈无惧惨叫声也发不出,整个人顺劲飞空撞烂屋顶,头卡在瓦架上,身体不住摇晃,宛如屋顶上的吊死鬼。

三位高手死得太快,只在一个照面工夫,又有徐世绩拦路。

许将军与香玉山,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屋外那群穿黑衣的巴陵帮众,原本听到香玉山呼喊,气势汹汹提刀上前。

此时围到门口,正好看到包让、屈无惧、苏绰这三人的惨状。

众人都晓得三人大名,各都被吓得连连后退。

胆小之人,已是惊呼乱喊,狼狈朝外逃去。

可到了外边,又是一场打杀。

周奕除了三害之后,拾起屈无惧掉落的大铁锤,像是拿一片羽毛般轻飘飘提在手中。

香玉山面色刷白,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天师饶我一命,我香家世代给您当牛做马!”

他跪行两步,哀求中不断磕头,像是要触发人心中对弱者的同情。若叫敌手生出一丝怜悯,他便多一丝苟命机会。

“你这么一个只会欺凌弱小,贩卖女子的畜生,有什么脸面求饶?”

香玉山低着头,像是没看到周奕手中随时要他性命的大锤。

周奕却不啰嗦,对着他一锤落下。

锤势甚烈,却被他刻意控制了速度。

香玉山一听风声,立马双腿齐蹬,后仰去躲,双目全是狠辣之色,左右手甩出一片带着乌光的暗器!

周奕的大锤砸下,仅是劲风便将暗器带偏。

他忽然提速,叫香玉山没法躲全。

大锤落下,在其裆下轰然一击。

“呃啊——!!”

那随之而来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叫一旁的徐世绩头皮一紧。

这一锤不是武功被废,而是将这香家妓楼公子的武功化成齑粉。

“好!”

许将军叫了一声彩:“这姓香的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天师这一下,真是解恨,大快人心!”

周奕看了他一眼,又抡锤一砸。

这一锤砸在了痛晕的香玉山胸口上,顿时留下一个大坑,把这最恶心之人彻底了账。

“你把他的头割下来,叫人给香家寄过去。”

周奕冲徐世绩淡淡道:

“旁人家的女儿走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我却将他的脑袋给香家送回去,让他们多些宽慰。”

“是。”

徐世绩应了一声,他看了看地上的香家公子,又看向周奕。

心中发现他与密公更多不同之处。

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内心深处,忽然生起许多本能的认同之感。

这时,那许将军又道:

“香家必然感恩戴德,天师宽厚仁慈,世所罕见。”

周奕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你的胆气倒是比他们足。”

“天师谬赞,许某也怕死得很,但面对天师这样的人物,怕也无用,不如坦诚一些。”

“萧铣可保不住你。”

许将军闻言拱手道,“许某虽是萧铣部下,却另有身份。”

“哦?”

许将军直言道:“我来自漠北,不仅效力于颉利大可汗,还与大明尊教有莫大关联,天师留着我,也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周奕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这家伙说的不错,他确实有点用。

不过

周奕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许玄彻,曾是岳州旅帅,当下在萧铣帐下领五千军,天师”

许玄彻说到此处,只觉浑身剧震,一记重脚在其反应不及时,将他踹飞砸塌厅堂木壁!

“你你.”

他“你”了几声,死不瞑目。

正在捣鼓香玉山尸首的徐世绩露出惊讶之色。

“天师为何杀他?”

他站起身来,不解问道:“此人控制萧铣大军,又能得知草原消息,岂不大有作用?”

“你说得没错,他有作用,但是更该死。”

周奕望着房顶上摇晃的屈无惧,露出追忆之色:

“早年我还在雍丘夫子山上,曾有个叫匡晖的人上山杀我道场中人,他是梁王手下,更是许玄彻的门人。此人欠我巨债,自当杀之。”

徐世绩瞳孔放大,心中直呼记仇。

又有些庆幸,看来自己能还债还是赚了大便宜。

今晚已经遇上两位,有债没法还之人。

又叮嘱自己,要多多赚取功劳,好为自己与落雁谋一条生路。

‘落雁啊,你可知道,徐某已在千里之外为你殚精竭虑’

一时间,心有戚戚焉。

他看向荥阳方向,忽又问:“梁王怎会在那时候找上夫子山的?”

“萧铣是看中了太平道承,只是当时那匡晖的手段,不像是上山谈事的,反倒像是来寻仇。当时我还疑惑,现在才算拨开云雾。”

周奕目光清明:

“那匡晖是这许玄彻的门人,许玄彻又与大明尊教有关,若太平道入了萧铣的地盘,一旦发展起来,必然与大明尊教的后手相敌对。与其未来有道统之争,不如趁早破坏。”

徐世绩恍然大悟,心中多有感慨。

若论天师债,萧铣还在前。

梁王你真会挑对头,眼光不比密公逊色。

快速处理好香玉山的人头,徐世绩告罪一声,出去砍杀巴陵帮贼贩去了。

这一晚上,也不用周奕再操心。

徐世绩领人直扑许玄彻的驻军之地,配合冯歌的人手把这伙人吃个干净,消除了竟陵郡城最后的隐患。

混乱许久的郡城,终于平静。

翌日,午后。

周奕又一次被请入冯军大营。

冯老将军走出帅帐,与副将蒲勤、幕僚伏弘、冯汉等人一道相迎。

冯歌没有避讳,这一幕,四周大批军士都瞧见了。

并且,他也是改了称谓。

“大都督!”

“冯将军。”

冯歌双手抱拳,正要作礼,被周奕一把扶住,笑着拉他朝帅帐中去。

军中重要成员,全都跟了上来。

“幸得大都督相助,才能灭钱云、退萧铣,叫我竟陵郡歇止兵乱,重得往日安宁。”

冯歌又道:“我已命人在城中宣讲,叫竟陵百姓知晓大都督恩德。”

“主要是将士在拼杀,我倒没有做太多。”

“欸,大都督莫要谦虚,冯某已知晓大都督在两郡之地的壮举。”

“不错。”

这时周奕身旁的大执事梁治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我牧场此次也陷入巨大危机,正是大都督出手,助我们灭掉祸乱四方的四大寇、八十一位头领大贼,以及数万贼众!

连漠北入侵至中土的强横沙盗,也尽数覆灭。”

周围也有人头一次听到这消息,既觉震撼,又无比欣喜。

梁治说话时,时不时看向冯歌。

那意思冯歌岂能不懂?

若上一次陈瑞阳的态度还不清楚,梁治能表达的东西可就多了。

他是牧场大执事,直接听令于场主。

叫周奕感觉意外的是,梁治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

“冯将军,此信是我家场主亲笔,事关两郡安稳,还请一观。”

冯歌拿起了叫周奕也好奇的信,他也不知道梁治还携带场主字书。

冯老将军拆开一看。

信并不长,几下就看完了。

他的眼神没有多大变化,显是早有洞察。

冯歌是个干脆人,这一桩桩事情经历下来,已明白竟陵何去何从。

这时想到已故的方泽滔,便说道:

“大都督,你可知方庄主在故去时,留下了什么遗志?”

周奕摇头:“我虽派人与方庄主交流,却无缘一见。”

冯歌道:“庄主集募兵将,却对周遭无犯,只是拒贼于外,守一方安宁,他希望竟陵能一直安稳下去。”

“不错,”方庄主的幕僚伏弘抚着胡须,“所以庄主也留了话,谁有能力平竟陵之乱,谁便接管此郡,成为新的独霸庄主。”

冯歌朝伏弘望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跟着,他将桌案上的灰色小包裹取来,单膝一跪,双手呈递:

“竟陵之印信皆在其内,从今日始,大都督便是竟陵之主!”

伏弘、冯汉等人有样学样。

其余将领哪里还能不懂,紧随而拜。

“请大都督掌印!”

众皆齐呼!

周奕也不必推拒,徐世绩很贴心地上前,将印信包裹转到周奕手中,随后退去,一道参拜。

周奕拿着印信,连将几位将军扶起。

竟陵城,这时已是完成了权利交接.

大帐中的情况很快散播到军营中,议论声在各处响起。

从之前冯歌喊出“大都督”开始,这议论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此刻确认了这位大都督的身份,正是纵横江淮的那一位!

当下,军中兵卒更多的乃是振奋之情。

方庄主死后众人的心总是忐忑,这下总算是安心了。

论及当世雄主,又有谁能在这位大都督之上?

加之竟陵、南郡这两郡之地的平乱细节传开,冯歌的决定,无疑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

周奕又在竟陵城待了三天。

期间在军营,城内露了不少次脸。

又在冯歌的带领下去到独霸山庄,那位方庄主的娇妾看到又来一位‘庄主’,本来揪心,一见周奕,反倒窃喜。

不过,周奕没有魏武遗风。

只叫冯老将军妥善安置方泽滔的遗孀与后人,之后给老方上了一炷香。

谢过他这份基业.

“伏军师,你我曾经见过?”

“没有。”

屈无惧头悬屋顶第五日。

周奕骑马走向城西。

伏弘在一旁,面带笑容:“只是在下此前听过天师的名号,做了不少了解。”

周奕看了这老人一眼。

他又道:“伏某还有一位朋友,他便是虚行之,在天师来竟陵以前,我便得了虚行之的书信。”

“不过,那时方庄主还在世,我没作回应。”

说到此节,周奕已是明白。

“我可能久不在竟陵,此处还要劳烦两位照料。”

冯歌与伏弘一道抱拳:“领命!”

周奕笑着与他们告别,拍马朝着飞马牧场而去。

城门口,冯歌望着人影消失,才对伏弘道:

“伏兄,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怎又冒出个虚行之来。”

伏弘那消瘦的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那不算瞒,我可没做背恩弃义之事。

而且,你瞧瞧,我给竟陵选的这位新主公,可有哪里不好?”

冯歌摇头:“这倒是挑不出毛病来。

他贴了榜文,似是将清流之策搬到了竟陵,要我们更为百姓着想,方庄主,也不及他宽厚仁德。”

伏弘笑意更甚:“既得仁主,你老冯还有什么好与我抱怨的?”

“罢了罢了,”冯歌连连摆手,“你往后莫要再瞒我就是。”

“好,那我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哦?”

伏弘低声道:“这位很喜欢你治的鸡汤,老冯,你当把这份手艺传下去。冯汉那小子就不错,可让他作传人,教他治鸡要术。”

冯歌一惊,摸着下巴道:“竟有此事.?”

……

《太平本纪》:

“大业十二年季夏,周天师靖寇竟陵。

偶遇冯歌老将军,啖其烹雉,大异之,鲜润入髓,思之不忘。

后冯歌授庖技于侄汉,惜乎汉资钝,未得其髓。

然汉之子“坤”,夙秉叔祖之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其羹鼎沸,香盈闾巷,食者心畅神怡,恍闻郢中遗韵,欲操楚歌以和。

坤遂承绝艺,弘其家声,名倾九州,天师赞之,曰“郢中坤汤”,为灶中七望之一。”

……

“天师已得竟陵,接下来如何安排徐某?”

飞马牧场之东,徐世绩问道。

周奕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回牧场了,我给你两个选择。”

“天师请讲。”

“第一,如果你心念瓦岗寨,就请返回李密身边。”

“第二,如果你诚心为我办事,就去江淮寻虚行之。”

徐世绩有惶恐、有疑惑:“天师为何又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

周奕道:

“得你之助,这次竟陵城的事很顺利。你起先跟着翟让,与我太平道并无瓜葛,此次在牧场作乱,可平息竟陵,也算给牧场解了麻烦。原本不能功过相抵,但是”

“懋功啊,因为你是个人才。”

周奕笑了笑:“我总有些惜才之心,便算你身上的债免了。”

“你现在是个自由人,重新做个选择吧。”

徐世绩感叹一声,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天师,我朝江淮去也”

……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