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艰难行 第三十章 收拾

待几人到达隔壁，院中已大变样。

积雪早就被收集雪水的村民清扫，原先坍塌一堆的砖头已被整齐地摆在矮墙根下，干枯的杂草也都被铲净。三间屋里仍有人不停地进进出出，从屋里搬出砖头摞在墙根。张爸看到张妈搬着四块砖出来，连忙接过砖头，几步放到墙根，问张妈怎么回事。

张妈边拽着张爸往屋内走，边说着：“这里要改成办事处，用不着炕了，我们正在拆炕呢。你手脚快，赶紧把李忻替下来，让他搬砖去。”

两人这刚一跨进门，屋里的李忻就急忙把手里的瓦刀递给了张爸，显然是已经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张爸张妈看着他丢烫手山芋一样的态度，都哈哈笑了起来。李忻也不尴尬，直接转身，去搬砖了。李忻以前从来没做过这些活计，刚开始拆炕的时候，他连瓦刀都不认识。这半天拆下来，找不着窍门，手震得生疼，又不好意思说，老早就想搬砖，正好这会儿舅兄出现，赶紧就撒手了。

张秀美本来也在搬砖，只是这些年跟着李忻，没吃过苦头，很快就累了。这会儿正靠在矮墙边休息，看到李忻也来搬砖，还笑话了他几句，正说着，突然看到岔道口来了几个人。这条路只有张家人居住，来人肯定是找他们的。张秀美走到屋门口，叫了下张铭，说：“小铭，我看路口有人来了，你要不要去看下是谁。”

张铭应了一声，走到路边，看到这几个人，早上一直压抑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咬着牙一拳砸向了旁边的矮墙。这墙本来就是临时砌起来的，张铭这一砸，大半面的墙就顺势坍塌。屋内众人听见声音，都放下手中的活跑了出来。本来想问问怎么了，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都收了声，脸上的表情逐渐丰富起来。来的那几个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看到张铭，脸上纷纷露出喜色，赶紧加快脚步冲了过来。

张铭看着打头的那人一脸兴奋，更是咬牙切齿起来，平常正气非常的脸，此时也有些扭曲了。因为带头那人，就是今天张铭的小姨，王慧！

张铭这小姨，大名可是响彻了整个张家，估计这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极品的程度非同一般。凶悍泼辣不说，还一毛不拔，一毛不拔不说，还总想着占别人的便宜。而且是那种没条件占便宜，也要创造条件占便宜的。她自己对别人吝啬不说，别人还必须得时时刻刻让着她，不然但凡一点小事惹着她，那就绝对大闹不休，搅得你全家都不能安生。

张铭到现在还记得，那年他考上大学，家里交不起学费。张铭妈王芬觉得这是件喜事，也是件大事，再说姐妹俩总归还是有些亲近，就自去向王慧借钱。结果可以想见，一分没借到不说，还被奚落一顿。张铭妈回到家，硬是气哭了。

张有明本来也没指望过王慧，过了几天，他在村里饭店请了张铭的一众叔叔姑姑来凑钱。说起来还是低估了王慧的奇葩程度，这次请客也是喜事，他们没瞒着村里各家，结果就被王慧知道了。王慧得知后，拿个包包就杀到了饭店，去了就大闹，骂王芬不厚道，请客居然不叫她。王芬看到她出现的时候，还抱了点希望，以为王慧要面子来送点钱，结果居然开口就骂，这时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张有明也气得不轻，但也不好发作。

这顿饭就在王慧骂骂咧咧中开场了。场面极度尴尬，只有王慧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喋喋不休说姐姐多刻薄，说自己过的多委屈，被姐姐欺负了这么多年。事实上，这么多年，张家这些人，谁都没少受她骚扰！只是众人为了不让场面太过难看，这时都压抑着不反驳她。

要不说生活是门艺术呢？这顿饭结束后，最离谱的一幕，出现了！饭后，各家亲戚纷纷拿出钱来给张铭，家里宽裕的就给多点，手头紧的就少给一点，都是亲戚，也没人计较这么多。等大家都给完了，张铭整理着钱准备放包里的时候，这王慧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张铭的背后，此时一伸手，把所有的钱都攥进了自己的手里，然后顺手就塞进了她带来的那个包包里！

大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她。等张铭反应过来，气红了脸，就要去拿那个包。而王慧，身手极为敏捷地一躲，一手把包牢牢护进怀里，一手志得意满地拢了拢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振振有词：“这钱就当为我儿子以后上大学凑的，到时候我就不问你们要钱了！”要知道，她儿子，现在才上初中！而且六门课门门个位数，加起来都没张铭一门课分数高！而且，这在场的人，可都是张铭他爸这边的亲戚，跟王慧可是没有半毛钱关系，就算要凑钱，又关你什么事！众人再也压抑不住，一下子就炸开了。

张铭婶婶姑姑等人一窝蜂按住王慧，开始掰她的手，王慧大喊大叫，死活不撒手，眼看攥不住了，就说“放开我，我给我给。”众人这才放开她。王慧，站起身，把钱从包里拿出来，二话不说就开撕！这一手众人真没防备。结果凑的一万元，都成了碎片，最后也只在银行兑换了两千。张铭妈气红了眼，走到王慧身边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王慧你真不是个东西！”这一巴掌，几乎是王芬这一辈子最强硬的一刻了。结果这王慧又是一通大闹！最终，在市里有事没回来的李忻给张铭出了钱。张铭现在想起来这事儿，都觉得气得肺疼！

“姐啊！我可算是见到你了啊！”张铭的思绪被王慧夸张尖锐的声音拉回。他看到王慧直接奔着他的妈妈过去，脸上的表情很伤心。王芬僵硬着脸，一动不动。

王慧抱住王芬就开始哭：“姐！我可算活着见到你了！这些年咱们姊妹感情最好。姐啊，以后咱们姊妹再也不分开了啊！我真不能离了你啊！我可舍不得你啊，离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就去死好了。”张妈贾瑛凉凉地吐出一句。

王慧立刻横眉倒竖：“我跟我姐说话呢？你瞎唧歪什么呢？”

“你现在站的是我家的地，给我滚出去。”张妈看到都这时候了，这个死女人还这么嚣张，心里的怒火就开始翻腾。张妈以前为了贴补家用，每天骑个自行车卖菜，每每都要特意绕过王慧家。但就这样，还是屡屡被王慧堵在路口，抢走一大把菜，还专挑最水灵鲜嫩的。类似事情简直太多了！总算，张妈可以什么都不用顾虑，直接撕破脸皮了。

王慧白眼一翻，说着：“我呸！你脑门上顶的眼珠子是摆设吧！当我不知道这里是王国安家的窑洞吗？说起来，这还是我们姓王家的，可跟你这姓贾的没关系。”

这时的张锦几人，终于搞定了“图书馆”，高高兴兴来了隔壁，结果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这句话。

张锦听着这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就知道是王慧，别无分号！几人脸色一变，赶紧冲进院子。

张锦小时候没少被王慧欺负，可以说几乎张家小孩，小时候都被王慧动手打过，说不准还有人留下了心里阴影。张锦三步并两步进了院子以后，看到自家老妈被气的脸通红，就知道刚刚王慧骂的是谁了。新仇加旧恨，张锦废话不多说，上前直接甩了王慧一巴掌。张妈先是愣了愣，然后又笑开了花。要不说养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呢，自己这女儿可真是够贴心的！

王慧丈夫还有孩子一看王慧被打，都骂骂咧咧，捋其袖子冲上来对张锦动手。可现在的张锦，今非昔比，都没用其他人出手，便把王慧一家都撂倒在地上。

张锦拍拍手，站到张妈旁边，抬高了声音：“你以为我还是当年任你打都不还手的小女孩吗？你打过我，我弟，还有我们这一众兄弟姐妹多少次？今天我只是给你个小教训。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滚！”张锦说得痛快，但想起当年旧事，还是眼眶微涩，那种无力反抗的屈辱一直深深印在张锦的心里。而在场张锦同辈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跟张锦一样的心情。

张妈和王月翠听到这话都急了，各自拽着自己女儿问小时候挨打的事情。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张锦笑笑，安抚张妈和小婶婶，“都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你们都忙，我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王芬看着王慧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也觉得很解气，可是又不忍心，总归是她妹妹。王芬上前扶起王慧，给她拍打掉身上的土，轻声问：“没事吧？”

王慧已经被张锦吓住，被王芬扶起来之后，顺势就紧紧攀上了王芬：“姐，你家院子就在这旁边吧。我好难受好疼，快领我上你家躺着吧。姐，我以后可就靠你了。”王芬犹豫不决。王慧见势，又晃了晃王芬的胳膊，软了声音叫了两声：“姐，姐~”王芬脸色更是不忍。

这就是张锦这个大婶婶，虽然说人非常好，张锦却一直不喜欢她的理由。人可以善良，但不能没底限，没原则。要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王慧早就已经被张家这边的人给整治了，又岂能在张家横行霸道嚣张跋扈这么多年？

张锦上前两步，拽了一把王芬，对王慧说道：“你还是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大婶婶住在我家，你也想跟着住我家？做梦！”

王慧面对张锦，还是有些胆怯，不敢接话，问姐姐：“姐，旁边三个院子，不是有一个是你家的吗？”

王芬点点头，然后扭头望着张锦，欲言又止。张锦不耐烦了，揉揉太阳穴，呼出一口气，直接吼王慧：“自己走，还是我一脚把你们踹到河里顺着水走？”

王慧他们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走还眼巴巴看着王芬，希望她能再心软，像以前那样护着自己。王芬也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张锦知道他们不死心，又没法像训王慧那样训大婶婶，只得走到高小娟前面，悄声说：“嫂嫂以后多看着点大婶婶。”高小娟慎重地点点头。

之后，众人又继续收拾窑洞。

（刚下班半小时，这一大章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