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第三十五章 伏兵

李辰不能理解高继冲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这个世界上没了尊卑，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有些难以想象。

但是现实的情况是，士兵和工匠们越来越尊重高继冲。

“小王爷从小就在乡间，和百姓亲近。到了江陵，也大多和工匠在一起，所以对下是要好一些。只是不懂王妃是生长在富贵人家，竟然也是这种性情。”叶天常年生活在军阵，就算是当了一些日子的乞丐，其实还是军人的心态。这一点他不如吕岩。

吕岩与老百姓还是接触得多，故作高人也罢，游戏尘世也罢，他是带着度己度人的心态行走人间。现在直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吕岩在后世的名气越来越大，远超过铁拐李与蓝采和等人的原因。

“这世上没了尊卑会变得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跟着小王爷的人都感觉到很舒服。愿意为了他去死。因为在这个世上，我是没有见过像小王爷这样的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王婉容在后世，虽然只是一个学生，但是不管是家里还是学校，从小的教育就是平等待人。而高继冲是个军人，军人的观念就是为老百姓服务。而且他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军人，曾经在世界各国执行特殊任务。他见到的不平等太多。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穿越的历史，在两个人每天翻阅史书的同时，人总是要反思的。历史的兴亡带来的教训，会让人变得睿智。

高继冲和王婉容并不是自己想想就完了的那种人。内书房在编撰整理典籍的时候，会经常讨论真伪。

王婉容和高继冲就在这种真伪之辩中，加入了历史因素。一个政策，一个观念，一个理论，都有自己的历史环境和条件。所以它存在于当时是合理的。但是如果经过一千年的磨练，它的优缺点。以及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就会显露无疑。所以两个人就总会很轻松地讲一些国策可能的演变史。

“要对历史负责。”不仅是对过去的历史在整理的时候，保持一个辩证的态度。还要对自己在历史中的作用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你是什么人？是穿越人士。小蝴蝶的翅膀要扇得比别人厉害得多。至少火器的使用就提前了一百年左右的样子。

舰队在全速前进，速度往往能够把一个本为普通的计策变成奇计。

由于已经确定要返回蕲州，所以舰队根本不在乎被人发现。

快。已经非常快乐。但是闵平江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高继冲和王婉容被请到了上层指挥舱。

“湖面上过于安静。雷池水军的舰船远远地就撤了。他们已经知道在什么地方能够躲过我们的追击。所以，我认为江州岛已经有了防备，可能会针对我们设下陷阱。”

望远镜中，有些舰船一看见舰队，就立刻满帆。全速逃向浅水区，隐没在湖荡和芦苇丛中。

他们的站在桅杆上的瞭望手，不停地挥舞着旗帜。这是通知远处的舰船撤离。

“守卫江州岛的是龙翔右军毕德。毕德原来在江阴军，因为战功而升为了龙翔右军都虞侯。虽然管制比较低，但是与本是文官的史德不同。蕲州之战，他在前线与蕲州水军鏖战，所以并没有在长江主航道上，逃过了一劫。蕲州战败，雷池水军大多数都已经投降，但是江州岛水军独自离开大队人马追击我军。只不过船速不到。所以没追上。”

“也就是说此人懂得海船和沙船的区别，也知道我军船速很快。所以才有这种布置。”高继冲问。

“毕德是海州人，平静海制置的时候，他伏击吴越水军，用的就是沙船，重创吴越水军。此人是宋齐丘大人提起来的。不过最近靠向了陈觉。”李辰道。

高继冲愣了一下，才叹了口气：“南唐并非没有人才，国力也不弱，看来不是将帅与群臣无能。让舰队减速。”

刘铣打开摊开了图纸。

江州岛太靠近德化了，又位于鄱阳湖。雷池与长江的交叉口。三方作用下，江心的水流形成了一个乱流区，水流变得缓慢，江州岛因此而形成。靠近雷池这边是丰乐洲。靠近宿州方向就是鼍龙岛等很多小岛组成了湖泽地区，这里有长江古道。

靠近蕲州一侧是一溜小小沙洲。这是长江河道形成后，逐渐形成的。

靠近鄂州方向是浩瀚的鄱阳湖。

“如果设伏，一定是在长江水道北侧丰乐洲和这一溜小岛。如果我们进入长江河道，他们就把我们没办法。这里入江的口不多，而且狭窄。可以用铁索和木桩封锁航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提前进入长江。无法封锁的是鹅湖粥与丰乐洲之间的这一大片江段。不过会面临德化与江州岛的夹击，如果他在丰乐洲设有伏军，也为参与夹击。但是总比在被迫在浅水区与楼船决战要好。如果我们在雷池内侧浅水区被围，活动的空间受到很大的限制，如果是一个完美的伏击，那么在鼍龙岛一代应该还有宿州水军的伏军。这两只水军都与我军交战过，急于挽回颜面的他们很可能达成联合。”

刘铣道：“我认为他们不可能两边都设伏。”

高继冲点头道：“你认为他们会在哪一边设伏？”

刘铣手比划了一下，摇头道：“我不能判断。如果是我，会在雷池虚张声势，在江州岛和德化江面决战。但是江面决战对他们是不利的。即便是我们逆流而上，他们水流而下，他们依然是不利的局面。”

闵平江点头道：“对的，假如他主力布置在江州岛附近，实际上是可以兼顾。如果想要兼顾，那么另一只伏军的埋伏地点就一定是在丰乐洲。至于我们从长江古道直接返回蕲州，我认为这是他们允许的。”

“也就是说鼍龙岛和这边不会有太多伏军。有也是虚张声势。”刘铣仿佛是在自然自语。

“江州岛水军如果全部出来，配合宿州和德化水军，要拦截我军不是没有办法。”闵平江道。

“如果我们选择在江水决战，很可能会真的让雷池水军受到重创。如果我们闯出重围，我想他们应该要选择和谈了。”刘铣眼神亮了起来。“我们会有些损失，但是闯出去应该没有问题。”

高继冲皱了小眉头问李辰：“毕德在东海是怎样用沙船对付海船？”

李辰道：“他用铁索把三到四艘楼船连起来，就算是一条楼船被撞翻，也不影响整体的拦截效果。他就用这个方法布下了重重的封锁网，把吴越水军团团围住，最后吴越水军力竭，只好投降。”

“你们有什么办法破掉这个铁索阵？”

闵平江也皱了眉头。毕德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不可能不用这个办法封锁江面。

刘铣笑道：“铁索把楼船连起来，那样它的转向和移动会非常困难。他有能力把整个江面都封锁起来？”

李辰道：“如果给他时间，他真有能力把长江封锁起来。”

“如果我们仅仅是打伏军，然后回蕲州，达不到逼迫南唐与我和谈的效果。所以我同意在江水江面和他们打一下。但是不能硬打。他封锁整个江面困难很大。铁索阵的缺点也很明显。我们的舰船要比他们想象的要灵活。他需要时间来封锁，我们就不给他时间。仅凭毕德，他做不到全军的协调统一，除非是宋齐丘，或者更加大的官员到了。但是鹅湖洲的情况证明，这不可能。宿州水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大举移师而不被我发现。有也是很少的一部分。如果仅是两面之敌，他围不住我。如果分出伏军，他就不能完全封锁江面。打，打一下德化水寨，实在不行，从鄱阳湖方向侧面破掉毕德的铁索阵。”

高继冲严肃起来：“刘铣说得对，我们故意中伏，只要冲出去，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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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梁已经到了德化，不过没有人理他。皇帝对宋齐丘的态度，以及朝中的实际情形谁都清楚。加入宋党，也不会靠向孤身寡人的宋齐丘，相反离他越远越好。敬梁孤身一人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想杀他的人太多了。就算是南唐自己人害怕宋齐丘真的翻脸。但是其它国家的奸细却趋之若鹜。

不过毕德还是见了敬梁，他知道敬梁现在是白身。蕲州之战虽然败了，但是毕德没有败，而是打得非常不错。他的声望骤然升高，完全能够当上都指挥使甚至都监使。因为他现在干的就是都监使的活，可是拿的是都虞侯的待遇，差了好几级。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了这个机会，他不会放过。

而敬梁虽然名声臭，但是才华人所共知。毕德与敬梁也算是故交，所以请来帮一下忙还是可以的。

毕德详细说了如何设伏，如何拦截渤海王妖船的计策。

敬梁只是叹了口气，没说话。

毕德着急了：“敬梁兄，你倒是说句话啊。”

敬梁看着他道：“如果你是齐王，或者魏王，你的这套计策就管用。可是你不是。德化水军不会帮你，因为帮你没好处。而宿州水军元气大伤，不会下死力帮你。你只是一个都虞侯，这两军主官官职都比你高，你选错了人。你应该找吴彦浩，雷池水军谁最能打仗，你和吴彦浩啊，官职也是一样。这样才有合作的可能。”

毕德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