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回响者 第六十二章 达克对局势的分析

“新纪元04：七大时元是造物主创造宇宙时对其施加的控制，只有经历了‘火焰的赞颂’‘漫长的冰河’‘熔岩的萌发’‘宇宙的定型’‘星辰的繁衍’‘生命的呼唤’和‘优雅的闭幕’，宇宙才能如拥有伟大、无穷智慧的造物主所预料的那般诞生。正如一切的生命终将从诞生走向死亡，宇宙的死亡亦不可避免。

而在漫长、茫茫的宇宙间，人类的生命不过沧海一粟，如流星般璀璨耀眼。人类拥有造物主的原初智慧，证明了人类可以通过对宇宙的探索找到造物主，掌控祂的力量，用以维持宇宙的永续。因此，废土纪元是降罚，星辰纪元才是起点。”——《暗籍》

新元历558年，1月25日。

克鲁斯德联邦，远东北区，外乃布亚（群）山，贝洛格尔斯克（核心堡垒），“居住层”地上三层，“307”房间。

达克的脑海中依旧回响着乃布里乌斯在“工业层”“地下尽头”，那间几乎拥有无限广阔空间的怪异房间内，与他所做的有关神秘学与科学混合的交谈。

也是在那场交谈的第二天，达克才了解到，原本“地下尽头”只是一个面积并不算大，也就大半个足球场的厂房，往常是用来堆放从旧帝国各地实验场内挖掘的无法使用的武器。

这里还承担了“桥梁”的功能，拥有一条通往矮人先民和地精们建造的“地线”“核心领域”，以及“白夜实验室”的地下通道。

只是，将【契丹里亚的核心】例行放入其中后，这附近的几处“地下矿场”内残留的魔源力矿石，以及浓郁的来自地心的“殇”，竟然混合了旧帝国武器遗留的力量，激活了他的第二形态。

【契丹里亚的核心】不仅将这里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宇宙空间，更是将它的本体隐藏在其中。这一个月以来，乃布里乌斯和“血狼”用尽了各种办法，除了徒增人员消耗之外，始终没有找到核心所在的明确位置。

这两天，由于联邦委员会的攻势逐渐缓和，乃布里乌斯通过秘密通道往贝洛格尔斯克运送了一些物资，加上这里的工业生产恢复了一些，这让达克有了难得的清闲时间。

坐在老旧的具有浓郁克鲁斯德乡下风格的木制座椅上，达克回想起这几天在“灰蒙之梦”中见到的新场景，拿出一张白纸，用铅笔在上方索索地图画着。

“莱特回到这个世界之后，灰蒙之梦又空了。记得上次莱特告诉过我，他曾在这里遇到过扮演‘幼狼’的‘孤狼会’伊万，以及扮演皇帝的日涅人皇太子伊凡特。至于其他人……”达克一边用意外精湛的画技图画着，一边喃喃自语道：

“这里似乎自第三纪元开始就被废弃了。人们不遗余力地信仰蒸汽，却把自然与魔法抛之脑后。对任何事物的极端崇拜都是灾难的开始，而对极端的反思，则是灾难的结束。

“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那棵参天巨树也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一根根石柱孤零零地伫立在祭坛边缘，似要撑起一座并不存在的宏伟宫殿。或许那座宫殿里有高背椅，还有斑驳的昂贵木制长桌，以及随时准备在那里‘开会’的上层职业者们。”

自言自语了一阵，达克将梦中的场景画在纸上之后，思索了一阵，在上面写下了“星辰探知会”字样，便匆匆涌动起体内稍显充盈的水源系魔源力，在纸张上附上了一层寒冰。

紧跟着，他意念微动，寒冰尽数破碎，纸张与破碎的冰块一起融化、消失在了原地。

几秒后，一阵熟悉的敲门声从他的背后传来。

咚咚咚。

“谁？”达克简明地问道。

“是我，星野翔太。”

“请进吧。”

简单的几句对话之后，星野翔太推门而入，达克上下打量了一番星野翔太发现，今天他并没有再穿以往的那些极具赛博朋克风的灰黄工人服装，反倒换上了一件土黄色为主的偏旧式克鲁斯德军官制服。

仔细看去，这件服装对星野翔太来说异常合身，如果不是这几天乃布里乌斯为他这个“暗夜调查团”的核心成员临时赶制的，就是早些年投身乃布里乌斯手下时为他制作的。

只是，他的胸口，与那些乃布斯克的护卫队和协助乃布里乌斯执行作战任务的士兵一样，都佩戴着一枚“冰莲花”徽章。

“那是什么，那朵花？”达克指着“冰莲花”徽章问道。

“什么什么，你是说这个？”星野翔太愣了一秒，旋即详细地回答道：

“这是乃布斯克城市的徽章，叫做‘冰莲花’，与诺瓦亚斯克的‘太阳与灰烬’徽章一样，都是象征着城市的文化。就像……嗯，新元之前，各地受克鲁斯德帝国统治的家族一样，都有他们的标志。

“‘冰莲花’实际上沿用了乃布斯克早先的设计，之前只是一朵雪莲，但是联邦建立之后，乃布斯克第一任行政长官，诺瓦·乃布里诺夫喜欢简约风，加上【秩序】崩溃后，克鲁斯德各地的工业产能急剧下降，所以一切形式需要从简。”

“这样啊，那么，‘冰莲花’的含义是什么？”达克好奇道，摩挲着星野翔太胸口的徽章，仔细端详着。

“‘冰莲花’，就是几根线条的交错，一个是象征乃布斯克的历史。这座城市，自第三纪元中期开始，就成了与契丹里斯人交流的前线，契丹里斯人喜欢莲花的高洁、傲岸，他们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莲花那样高尚的品德和完美无瑕的道德，因此钟爱莲花。”星野翔太带着些许自豪的笑容，介绍道：

“最初几十年的货物交易中，凡是来自契丹里斯的货物，都会在包装上印上莲花的图案，或许是他们的某个家族图案，或许是公司的图案。总之，乃布斯克就选择了‘莲花’，加上乃布斯克往北都是冰原和极地，以冰为主，所以组合而成了‘冰莲花’。”

“如果，我是说如果。炎火帝国人，能够积攒足够的力量重新殖民了艾温特莱无人区，协助我们克鲁斯德将‘无心人’全部驱逐，结束‘新元危机’的话。乃布斯克，还有希望成为最前沿的贸易节点吗？”达克突发奇想地问道。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星野翔太偷笑道：

“别说乃布斯克了，或许就连克鲁斯德也得变成契丹里斯人的保护国，甚至是附庸国。

“对了，这几天形势稳定了不少，似乎黄沙稍微减弱之后，沙涅娃也失去了进攻的动力。我看，联邦的军队撤出了两个供给困难的‘军事据点’，在其他各条道路上，联邦的军队都在放弃控制区，回缩至‘前08号’军事据点周围。”

“这倒是个好消息，这样乃布里乌斯就能腾出精力研究【契丹里亚的核心】了吧。我听说，你们昨天找到了能够破坏它的方式了？”达克问道，双手交叉于胸口，看向星野翔太。

“是的，材料和人员已经备齐，但是具体的方式属于军事机密，只有乃布里乌斯和‘血狼’两位人类和失落者的最高领袖知道，其他人都只负责一小部分，并不知晓全部的内容。”星野翔太诚实地回答道：

“我们推测，或许是西部的‘无心人浪潮’有所复苏，沙涅娃必须抽调一部分诺瓦亚斯克的资源去援助冰临省，不得不暂缓了攻势。”

“我看未必。”达克从一位联邦军官的角度，分析道：

“西部的局势已经彻底烂了，‘格纳季防线’崩溃后，联邦在西部已经没有任何军事力量了，换句话说，这个时候只要放弃这里的工厂、幸存者和领土就好，没有必要立即夺回。

“库卡和沙涅娃大概率会达成和解，这样，西部的防务可以全部交给这位前任行政长官的秘书。而据我推测，沙涅娃想要做的，就是那几位从诺瓦亚斯克旧城发家，在都城沦陷后自东向西掌控克鲁斯德最高权柄的皇帝们所做的事情。”

“如何理解？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星野翔太坐在了达克对面那张破了皮的沙发上，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恭敬地聆听教授讲课的学生模样。

见此情形，达克便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既然西边是混乱的局势，那就留下一部分力量让西部保持混乱即可。只要没有一支势力，包括失落者组织或独立武装有做大的迹象，那么沙涅娃就不可能向西部投入精力。

“实际上，现在西部几乎没有人类幸存者了，重新攻占那里将会得不到任何资源。只有等待十年，或是十五年之后，再派遣冒险者、探险者团队进行开发和重建了。那么，在沙涅娃面前的事情，就是彻底掌控东部。”

“彻底掌控东部？”星野翔太疑惑道，看向达克。

“既然艾温特莱已经成了无人区，那么，从诺瓦亚斯克到乃布斯克，再到纳西德格勒的各个据点和城市就必须成为联邦最稳固的后方基地。”达克站在乃布里乌斯前几天交给他的那张《克鲁斯德联邦最新形势图》下，边用铅笔比划着，边解释道：

“目前，诺瓦亚斯克是沙涅娃的大本营，绝对的忠诚。西边只有卡斯达格勒向沙涅娃宣誓效忠，其他城市暂时依附于库卡，名义上只执行协助防御‘无心人浪潮’的任务。

“而东边，除了联邦军队强行进驻的霍普托夫被成功接管之外，管理整个东部贸易的远东中区官方贸易点，南北乌哈塔城，山麓市，天罚之城的行政长官均宣布中立，坐等两方战争决出胜负，才能宣誓效忠。”

“这些城市间的据点呢？”星野翔太问道。

“多数支持乃布里乌斯，毕竟他在东部经营的时间更多。不过现在，更多的据点正在倒向联邦。毕竟，这里的‘无心人浪潮’远少于西部，要不是人口稀少、开发不足，加上荒原地带很多，这里据点间的联系应该更为紧密。”达克喝了一口钢杯里的清洁水源后，继续分析道：

“而纳西德格勒和讷日涅斯克两座城市则是与乃布斯克结成了同盟，这个你应该清楚，他们好像快攻下了天罚之城，如果我们再坚持几个月，他们就能增援过来，在外围威胁沙涅娃的军队。

“至于远东城和鸟居镇，这里的人多数是早些年从契丹里斯迁徙而来的流浪者，和你的情况一样。乃布里乌斯长期给予他们恩惠，尤其是食物援助，所以早就和乃布斯克的军队合流了。”

“那么，结论是什么？”星野翔太敲了敲脑袋，毕竟他热衷于神秘学和执行具体的间谍任务，在宏观层面，比起达克来说弱了不止一星半点，达克的分析让他的大脑迅速陷入了半停滞的状态。

“对于沙涅娃来说，时间是很宝贵的。现在双方的军人数量相当，但是联邦的武器更为先进，掌控的资源更多。因此，沙涅娃需要的并非速战速决，而是不断围困的同时，让我们放松警惕、丧失斗志，再寻找恰当的时机展开决战，一举消灭乃布斯克的反抗力量。”达克起身，拍了拍星野翔太的肩膀，笑道：

“我希望你还是去劝劝乃布里乌斯，不要被联邦的表面行为迷惑了。现在我们似乎还能维持物资补给，一旦联邦趁着我们松懈切断了物资运输通道，那时候局势会迅速恶化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星野翔太听完，并未立即回应达克。沉默了半晌，他才用羡慕、惊叹的目光看向达克，钦佩道：

“乃布里乌斯长官说得没错，达克·蒂里斯，你是瓦西里早就看重、培养的一流人才。如果你的目标不是前往东方，而是留在这里的话，或许等战争胜利后，他能给予你接近沙涅娃的职位。

“对了，我们从‘前04号’军事堡垒附近接回了龙族少年亚达罗尼，你们早就认识，想去见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