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一号 第四章 撞在玻璃上的猴子

时间过得很慢，那艘豪华游轮却始终停留在海面上，似乎在等待叶落两人的死亡。

叶落转头看了小早川一眼，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小早川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和电视上的忍者一般无二。她的腰上，还插着一柄短小的武士刀，叶落知道，那是肋差。

小早川发现叶落在看她，隔着黑色面纱呜噜呜噜地说道：“武士道精神不容玷污，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的。”

话是这样说，只是小早川的双手却在不住地颤抖着，出卖了她此时的真正情绪。

“咯咯……”

深海探测船突然传来异样的声响，叶落连忙查看触摸晶屏上的数据，随后惊恐地叫道：“这怎么可能？这都潜到一万两千米了，不是说大西洋最深的地方只有九千多米吗？”

说罢，叶落的双手在触摸晶屏上快速跳动起来，他是真的不敢再让探测船下潜了。虽然理论上这艘船，能下潜到一万五千米的海底，但那毕竟是理论上，他可不想变成被捏碎的蛋黄，因为死像太难看。

忽然，警报器传出刺耳的蜂鸣声。声纳探测系统显示，一条足有一千多米长，而且生命体征明显的生物，正高速向探测船撞过来。

叶落十指如飞，上浮是来不及了，唯有快速下潜，才能躲避巨型生物的正面撞击。但深海探测船的行动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小早川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远处一条巨型怪鱼，像一列高铁般高速撞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条足有三层楼大小的巨大章鱼。章鱼还活着，但墨汁般的液体早已喷洒一空，只有触须还在拼命地挥舞着，搅得周遭海水一边大乱。

深海探测船开始全速下潜，叶落与小早川很幸运，他们逃离了巨型怪鱼的航道，并没有被直接撞飞。叶落与小早川也很不幸，巨大章鱼触须上的吸盘，刚好按在了深海探测船的一侧。随后，那条触须顺势将探测船牢牢卷住，并用力地挥舞起来。

此时的叶落与小早川，就像游乐场海盗船里没系安全带的游客，在舱室中不停地翻滚、碰撞着。

叶落的惨叫与小早川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的嗓子都有些叫哑了。

终于，剧烈的摇晃停止了，叶落强忍头晕向监视屏望去。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用力掰自己的手腕，同时耳边传来“呀咩嗲，呀咩嗲……”的叫声。

叶落连忙低头查看，这才发现，他正压在小早川的身上，一只手刚好按在对方的胸脯上。脸上一红，叶落连忙将手移开。同一时刻，他在监视屏上，看到一幕永生难忘的画面。

画面是不停向上移动的，这说明探测船依然在下潜。画面中是数以千计的人鱼一类的生物，他们不停向巨型怪鱼投掷着长矛。叶落甚至看到了类似弩车的器械，射出的弩枪几乎达到肉眼难见的速度，轻易便刺入巨型怪鱼的身体里。

下一刻，叶落感觉身体一轻，深海探测船快速下落。随后便是“轰”的一声巨响，腥咸的气味迅速灌入舱室之中。

叶落与小早川被摔地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才从舱室中爬了出来。腥咸的气味漂浮在空气之中，两人惊恐的发现，他们居然着陆了。

是的，不是登陆，是着陆，因为深海探测船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叶落与小早川的立脚处，是一大片沙滩。沙滩上的海沙很柔软，再加上探测船内部的防护措施非常先进，两人只是受了些挫伤，并不是很严重。严重的是心理上的挫伤，因为两人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竟然是在海底之下，而且是一个无水的空间。

抬头望天，黑压压的海水在数十米的高空中缓缓涌动着，但却没有一滴渗入到无水空间之中。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沙滩，另一面，是一大片珊瑚礁一样的丛林。丛林的边上，是十几个手中举着长矛的亚特兰蒂斯人。

严格来说，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们的身上生着一层厚厚的鳞片，牙齿锋利得吓人，双腿并不是鱼尾，只是因为很短小而容易被人忽略掉。长长的脚趾间生着宽而薄的脚蹼，到有几分像鸭子。

叶落觉得西方人叫他们人鱼或海妖，有些不太准确，他更喜欢称这种生物为鲛人。

鲛人在海里非常灵活，但在陆地上却显得十分笨拙，尤其在这种柔软的沙滩上，速度就更慢了。

叶落想都没想，转身就向看不到边际的沙滩逃去。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发誓要以死捍卫武士道尊严的小早川，竟然以比他快出近两倍的速度跑在了前面。

鲛人的语言很怪异，或者那根本就算不上语言，只是他们通过喉间软骨振动，发出的一种快速音频。

“砰”的一声，小早川跑着跑着，突然像一只撞在玻璃上的猴子。她四肢摊开，沿着一处看不到的平面，缓缓滑落到地面上，身体不停地抽搐起来。

叶落跑到小早川身边，轻轻地探出右手，果然摸到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此时的小早川口鼻流血，再也看不出原本的艳丽容貌，嘴里吐着血泡泡，似乎在呢喃着什么。叶落侧耳倾听，发现她说的是“武士道的尊严不容玷污……”

叶落实在猜不出，以小早川逃跑的速度，到底应该如何才能捍卫住武士道的尊严。

略想了想，叶落提起小早川，沿着看不见的屏障向一侧跑去。见死不救的事，他一时还做不出来，虽然这个女人死有余辜。

对于叶落来说，小早川还是有些重，没跑出多远便累得气喘吁吁。他右手提着小早川，左手按着无形屏障，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突然，叶落感觉左腕处有些烫。偏头一看，却发现母亲留给他的黑色珠子，正一点一点地开始溶解，很快便溶解成一片七彩的光点。七彩光点如萤火虫般覆满叶落的全身，连被他提在手上的小早川，也一起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