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与守护 四五五、难民营地

大雪纷飞，天色昏沉沉的。

但那天空中的渐渐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暗红色，风倒不算很大。

许多人已经感觉不对劲，因为大批极地冰原上的鸟兽全都在惊慌朝着南方逃窜，甚至连雪地下面的昆虫也全都爬了出来，仿佛那是一种出自本能的恐惧。

未知的恐慌笼罩在人们的心里。

在官府的动员下，小城的居民背着自家值钱的东西来到街上，有人赶着鹿车，还有狗拉的爬犁，在城卫的护卫下，开始陆续撤离。

轰隆隆隆……

大地在剧烈地震动着。

这时候外面有人跑进城镇后大喊道：“赶快跑，北方的火山爆发了，正有大批的奇形怪状的异虫正冲了过来！”

稍微知道一些历史的人都很清楚，上次大灾变就是以虫灾最先开始的，在那场灾难中，人类几乎面临着灭绝的危险。

难道历史又要再次重演？！

几辆装甲汽车在十多辆满载武装人员的车辆护卫下，冲出了城门。

荒野上开始喧闹起来，莫德特城的居民们在争先恐后地跟随着野兽队伍，向南方逃难！

整个城镇内外都乱成了一锅粥。

在更远的北方，黑压压的虫潮正在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原本白色的原野渐渐被黑色的虫潮所覆盖。

轰！轰轰！

人类的超凡境修行者开始了战斗，意图延缓虫潮的推进速度。

一团团的火光爆裂开来，冲在最前面的异虫被炸死了，可是更多的虫子又涌了上来。

然而起来增援的超凡者太少了，只有十多个人，根本无力阻止虫潮的前进。

很快，虫潮就将小城团团围住，开始涌入城内。

城镇内响起一阵阵悲惨的鹿鸣和牛羊哀号，人类在上次大灾变时期的经验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大批的异虫被城镇内所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味所吸引，放弃了追逐逃难的人群。

人类残忍地宰杀和故意弄伤一些遗弃的牲畜，让这些动物们来代替自己承受这种悲惨的遭遇。

从莫德特城通往红塔寺城有一条蜿蜒起伏的山地公路，几辆铲雪车在前面开路，积雪被压实后，道路倒也显得十分平坦光滑，这让逃难的队伍行进的速度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哲布活佛坐在一辆装甲越野车的后座上闭目养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他旁边的城主莫勒根则不时看向窗外逃难的人流，双眉紧皱。

“我们就这样放弃城池，会不会被法王责怪？”莫勒根说道。

“能够将人都安全地撤离，我们就是大功一件。”哲布睁开眼睛说道，“在大灾难面前，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我们是去瀚海城还是哪里？”莫勒根问道。

“去东域吧，先去北燕，然后转去并州。”哲布说道。

“我们就放弃这里的基业和祖地？”

“莫勒根，在这场浩劫面前，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哲布看了看莫勒根，“这是龙智上师的原话。”

莫勒根不说话了，在烈云帝国，龙智法王是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存在。

相对而言，莫德特人是比较幸运的，提前躲避过了这场灾难，但在这个世界上其他地方，人类却没有这么幸运了，大规模的虫潮发生在北境和南境极地附近，许多的人类城池被毁灭，人类的世界再次受到了异界生物的挑战和入侵。

各地遭受大规模异界魔虫的入侵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

随着天光微亮，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结束。

从夜晚宿营的山洞出来后，凌砾与澹台牧野御空来到峰顶，望向远方。

眼前的是一条冰封的大河，沿着河谷两岸延伸出去的低地地带，便是烈云帝国。

忽然，他心中微动。

远处的大道上，成群结队的逃难人群，正在一批批的进入山口关隘，向南方涌来。在他的心里蓦然生出一种紧张的情绪，却不知道来源。

“已经出事了。”澹台牧野淡淡地说了一句。

对他来说，赤炎大陆上人类的灾难，与他并没有多少关系。

但是凌砾的内心却是深受震动。

在历史记载中，他见到过太多人类在大灾变时代的悲惨场面。终于他是赤炎大陆的一分子，对于人类遭受灾难，自然是不可能无动于衷。

北域冰原烈云帝国民族成份复杂，罗撒人、吉嘎斯人、乌古人、敌烈人、室韦人、达沃人和鄂温人，也有不少的东域人。由于大灾变后所形成的自然地形阻隔，与东域联邦方面的交往并不多，凌砾对于烈云帝国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

不过，他的手上倒是有着西秦军方所提供的北境详实地图。

越过博硕山脉后，他调出地图来，仔细分析了一下，朝着最近的石勒城方向飞去。

除了瀚海城和乌伦城，北域冰原地广人稀，其他的城池规模都很小，基本上都在数万人之间，与东域境内的屯田壁垒大体差不多。

石勒城大约有四万多人口，在北域的城镇中，算是一座中等城池。

北方白鹿河畔，一处难民营地已经升起了不少的篝火，上万人在寒冷的雪原上被冻得瑟瑟发抖，只有眼前的篝火还能给他们一些温暖和安全感。

这支在虫潮爆发后，从腾格城逃出难民队伍，在遭遇了几次袭击后，也是明白了一些那些异虫比较惧怕火光。如果在夜晚行军赶路的话，队伍不仅会遇到异虫的袭击，而且还会遭受到野兽的袭扰。

在遭遇几次袭击后，队伍的指挥者们总算是省悟过来，在夜间还是选择宿营，做好防卫措施，这样才能减少损失。

只可惜北地的冬天，白天的时间太短，每天只能行动五个小时，队伍就必须停下来。

此时一连几天的暴风雪也已经停了，天地之间一片的沉寂，安静得令人恐惧。

雪原上山林起伏，在夜晚灰影重生，显得很神秘肃穆，令人生畏。

夜色已至，按照凌砾的习惯，是会选择找一处地点宿营的，但是今天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飞行。

澹台牧野也回到了试炼空间，雪原上只有他一人在孤身朝着北方急行。

忽然，他似乎感应到了些什么，身形在半空中转了一个方向，又飞行了数分钟，便是降落了下来。

营地的四周寒雾弥漫，夜晚的寒风似乎一下变得更加冰冷和凛冽起来。营地的周围用汽车和鹿车围成了一圈防护墙，雪地篝火上的火苗突然被拉得好长。

负责指挥的乔山一脸慎重的样子，低声自语：“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在他身边的城卫军统领乌泰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谨惕的四周望去。夜色已经彻底笼罩在整个天地之间，雪原黑沉沉的，三轮残月清冷如霜，那轮赤月散发出来的光芒似乎也透着一种血腥。万籁俱寂，整个天地间在这一刻似乎都没了声音。

巴尔丹活佛和城主所在的帐篷位于营地的中央，两人和家眷们虽然一直没露面，但白塔寺的部分护兵也被编入到了守卫营地的队伍之中。

夜色清冷，不知什么时候，寒雾越来越浓，营地内拉车的骡马和马鹿等都变得不安起来，不时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嘶鸣。猎狗和雪橇犬也是警惕地看向远方，发出一阵阵的狂吠。原本星光灿烂在天空，随着夜色的深沉似乎也是变得一片迷朦，只剩下两颗残月，也是光芒黯淡，像是被一层纱布遮蔽了起来。

乔山站在一辆装甲车一侧，望着头顶的天空，右手不由得握向了刀柄。

黑黢黢的夜空下，原本笼盖雪原的迷雾，朝着营地蔓延过来。

迷雾之中，闪烁着许多猩红的光点，很像是魔怪的双眼。

从迷雾中刮刮来一阵极为阴寒的冷风，营地内数十堆篝火上的火苗似乎都被压抑住了，变得快要消失。四周的黑暗的迷雾里到处都是奇怪的声音，就像是金属划过冰面，又像是极薄的金属片在高速震动摩擦，发出来令人心悸的嗡鸣。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麋鹿的哀鸣，紧接着，又是几声凄厉的狼嚎声响起，这片空旷的雪原上野兽嚎叫和惨叫声随之此起彼伏响了起来，大批兽群惊慌逃窜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声势惊人。

有几小队麋鹿和雪羚羊、岩羊竟然不顾危险，朝着人类所在的营地闯了过来，似乎是为了寻求庇护。

“开灯！”乔山的双眼蓦地睁开，大喝一声。

唰！

安装在车顶的几十盏探照灯忽然点亮。

粗大的光柱，划破黑暗，将营地周围照得一片雪亮，令原野上的一切无所遁形。

探照灯的灯光被迷雾阻隔，无法照出太远。

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全神戒备的护卫军们看到在迷雾中有很多密密麻麻的黑影，影影绰绰，根本无法算清有多少数量。

队伍里面不知道是谁被吓得大叫了起来：“是虫潮，虫潮来了啊！”

营地四周到处是野兽逃窜的声音，乔山跳上了车顶，在探照灯光下，照得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青白色，营地里的动物都在不安的骚动着。

那种怪异的金属摩擦声越来越响，渐渐朝着营地方向汇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