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中刃 第412章 师兄师弟

要说杀戮二字其实最没点内容，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在文人骚客看来，杀人二字怕是最为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

相比较勾践无薪尝胆，手腕一抖一用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杀戮确实技术含量低了点。

但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郿邑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卒，虽不是他动得手，令却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如今说起白起，可没人以贼子论之，钦佩者尊称一声杀神，嫉恨者也会道上一句人屠。

在项尘看来，杀怒不分家，这二者，也是他武意的基础框架。

所以他懂杀道，虽然懂，却尚且懵懂，因此面对鬼主的问话，他点了点头，却又摇了下头后道：“懂，却不太懂，您这一百单八杀戮之道，我看到第十三个就卡住了。”

谁知鬼主听得此话，却是忽地伸出一根手指，点向了项尘的额头。

后者大惊，虽是面对这般存在却也不愿束手就擒，就欲挣扎，可刚想抬脚便是发现自己整个人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在项尘眼中，那根手指似是开天辟地的盘古斧，就那般浩浩荡荡斩落而下。

鬼主是点落而下。

一指，点在了项尘的额头之上。

这一指之上毫无能量波动，别说武道宗师那号称天地至高能量的罡气，便是项尘所熟知的真元都是丁点未见，可就是这样平凡简单的一指，点于项尘额头之上时，他却如坠深渊。

第一秒项尘就感觉自己死了，似是有阴诡小人偷袭与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在项尘的感官里自己好像走了一遭轮回，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也见了秦广王，只是到了六道牲畜转世投胎，项尘也没懂，自己究竟是因何而死。

光影退去，时空穿梭，项尘重新掌控回了自己的身体，阴曹地府中的一切都是离他远去，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汗早便是将全身浸湿。

“倒还真是懂点杀道。”书生模样的鬼主收回手指后轻笑一声，“刚刚那一指，懂了吗？”

“没太懂……”项尘如实回答，仍是心有余悸。

“那是暗杀之道，暗杀讲求个心中无喜无悲无怒无妒，生命似是桌上一果子，又似床前一珠帘，我随意拨弄，予取予求，与你并无仇怨，只是命数而已。”鬼主负手道。

项尘琢磨片刻，重新体会了下先前的感觉后道：“大概了解了，只是与我不合，我的杀道，是怒杀道。”

杀道浩瀚磅礴，走杀道的武道大师也有许多，每个人的理解，自然也是各有不同。

鬼主倒是有几分欣赏这走上杀道的年轻人，在他看来部分修所谓风花雪月之道的武道大师太过矫揉造作，忒卖弄，武道本就是为杀伐服务，想强身健体陶冶情操修修老人拳足以。

毕竟很多武学可是伤人不利己的。

鬼主也修杀道，但他与项尘又有所不同，杀道在他的武道中只是占据了一部分，他的武意乃是融合了杀道和魂道融合而成。

但这却也不代表他的武意便是凌驾在项尘将来的怒杀道之上，究竟是专于一点还是广而纳之，这事每个人理解不同，武意，其实本无高下之分，区别只是在于人而已。三k

比如魔都剑主的阴阳武意，刚领悟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弱，没少被同辈武者嘲笑，后来如何自不必多说，单论攻杀能力华夏四大人道雄主无人能出其左右。

鬼主上前拾起那已是晾干的宣纸，耐心卷起之后递到项尘手上道：“拿好，这一百零八个字是我对杀道的一百零八种理解，并非全适合于你，却也多少会有所帮助，能从中拿走多少融入你自己的武意中，便全看你自己本事。”

对此项尘自然受宠若惊，却也知“长者赐，不敢辞，辞不恭，受之无愧”的道理，因此半躬身姿结果宣纸，拱手道谢。

若是换个人，那便当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长者与后辈的《赠予图》，只是这白面中年到底是武界令人闻风丧胆的鬼主，手中亡魂千千万，人兽皆不知多少，因此给完图后他的话让项尘的恭敬都是为之一僵。

“纸拿好了，现在说说吧，为何擅闯我的小院。给你三句话，三句话结束，说服不了我，你就带着你的杀道轮回去吧。”

苍颜童子都是为他捏了把汗。

项尘开口了，第一句话：“我叫项尘。”

“第一句。”鬼主平淡道。

“今年二十二。”

“第二句。”

一旁苍颜童子的心都揪起来了，暗骂项尘真是个人才，鬼主给了他三句话，结果前两句都是屁用没有。

“他们说夜游神是我哥。”三句话毕，项尘看着鬼主背影，“说完了。”

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煞气席卷而开，项尘只看到背对着他的鬼主负在身后的双手捏了一捏，接着那八尺条纹乌木桌案就被犁出了道道裂痕，其上的笔山也是当场碎了一桌。

那一株株桃花树更是被刮得花瓣纷纷落，眨眼便是秃了大半。

苍颜童子面带骇然，鬼主小院中的一花一草都是无人敢碰，此时这位玉面杀神心中是怎样一番波澜根本无需猜测。

鬼主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转过身看着项尘：“你难不成是项尘？”

这话问得项尘一脸莫名其妙，要是他记忆没有偏差，刚刚就应该自我介绍过了才对，不过他还是点头称是。

鬼主不说话，只是从上到下扫视着项尘，半晌他一挥手，对苍颜童子道了句“你先退下”，待到院内只有他与项尘二人之时，鬼主忽地笑了，那笑容灿烂得一如院内的桃花瓣。

项尘心中惊悚。

由不得他不惊悚，眼前这人可当真是情绪变化多端，让人摸不清头脑，刚一进屋一副得道高人模样挥斥方遒，接着似是爱才之人授道于后辈，后是晴转阴，三句话讲不清就要项尘血溅五步，最后忽地面如桃花极为亲近。

若非这人实力过强项尘早就忍不住一拳砸死这妖孽了。

这时却只听鬼主问道：“小师弟，老师他老人家，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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