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火阴师 第十三章：杀戮（上）

赵守全见我对往生阁好奇，嘴角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叼起一根烟，又递给我一根，我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可能明天我就死了，还是接到了手里。

他掏出火机点燃，窜出的火苗烧灼着我嘴里的烟头，尝试着吸了一口，满腔的辛辣，不受控制地咳嗽。

“慢慢吸，习惯了就好。”赵守全吞吐着烟雾，眼睛微眯着似乎很享受。

我看他那副模样，心想这东西真的那么好？于是又尝试着吸了一口，浓浓的烟雾涌进肺里，辛辣变成了胀满感。

“往生阁可以说是牡市最机密的地方，外简内藏，里面游荡着不属于平常生活的各种人，有道士，有僧人，有西方传教士，还有阴祟之物，鬼妖灵怪，换言之就是在外面碰见就会拼死相杀的两类东西，在往生阁里却必须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赵守全苦笑了下，“我们是金钱的奴隶，是**的掌中物，往生阁内除了利益，什么狗屁都不值得一提。”

他的话很模糊，我似乎听得懂，但又不是全明白，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是为了钱？”

“不止如此，往生阁的肮脏是你无法想象的，当然，你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那个层面，我只是要给你一份工作。”

“啥工作？”

“去了就知道了。”

我撇撇嘴没有在问，赵守全将往生阁说的一文不值，但这却更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从小就没有离开过籍村的我，只是通过电视和影像瞧过外面的世界，心里的向往是平常人无法体会的。而且，以我现在的模样，若是去了平常的地方怕是没人会要，往生阁将是收留我的最佳之选。

窗外的天渐渐发亮，我有一种焦躁感在心中烦存，想起了被抓走的王老四，询问赵守全其中的因果。

赵守全说他离开后就是跟老虎和小柔姐去做笔录，顺便得知了事情的过程，正好与刘大仙曾说过的不谋而合。事情要从十八年前说起，王老四的婆娘并不是他的原配，小四是王老四原配的婆娘生的，不过生产的过程中难产死掉了，后来王老四就从县里娶回来了现在的婆娘。

那一年正好是发大水的时候，我被神秘的女人带到籍村，在村子里人都要烧死我的时候，是王老四和村长还有婆婆将我的小命保了下来。当时小四才三四岁，体弱多病，王老四怕孩子命不长久，就想把我收养，但王老四的新婆娘不同意，觉得我是妖种，后来我就被婆婆要去了。

王老四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善人，待人接物都很温和，这么多年村子里的人对我家都嫌隙躲避，只有他没事就托村长给我和婆婆送些吃的，用的。

老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王老四虽然善良，但他的婆娘和孩子对他都不怎么好，婆娘好赌把家里的钱败了个精光，没事就跟王老四吵架，骂他没能耐。而村里也传遍了关于他婆娘的流言蜚语，说在王老四下地干活时，曾见到好几个爷们悄悄的进入过王老四家，一呆就是一两个小时。

王老四并没有相信这些话，直到前些天婆婆病逝，他本是要跟村长去请刘大仙的，他对别人说是婆娘生病才没去，但真相并非如此。

那晚，王老四在村长家商量给婆婆办丧事，走的时候因为风大准备回去取件衣服，到了家门口，就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呻、吟声。

他想起村里的流言蜚语，悄悄地透过窗户向里看去，却发现趴在他婆娘身上的，竟然是他的亲生儿子！

王老四当时就疯了，抄起家伙冲进屋子里一把将小四拽下来，小四见被他爹发现并没有慌张，而是与王老四打了起来，嘴里还嚷嚷着“她本来就不是我亲妈，你都老的不行了，让儿子玩玩怎么了？”

听到这话王老四转身就跑进厨房抄起了菜刀，小四一看不妙抓起衣服就逃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他听说了我家的古树棺材，知道自己不能在留在村子里，就想着临走前划拉点好东西，结果没想到被棺材里的女鬼活活弄死了。

当晚他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烟抽了整整一袋子，等到第二天发现小四死了后，在我家门口抓住村长的裤子大喊“要为我做主”，那话其实并不是指他儿子的死，说的是家里不伦的耻辱。

而他婆娘，当时完全就是在演戏，为了掩盖那晚发生的事。

等后来村长了解到这件事，劝了王老四许久，王老四想到的是却是说希望我能和赵守全离开籍村，女鬼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早晚我会成为众矢之的。

回去后，王老四和他婆娘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他想过离婚，但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晚，趁着他婆娘睡着，积怨在心中许久的怒气一朝爆了出来，狠心下了杀手。

杀完后伪装成上吊，他去了村长家，毫无隐瞒的告诉了所有的事情，村长也慌了，让他不要声张，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顺水推舟，顺便将我撵出籍村，也算两全其美。

果然，村子里的人知道王老四婆娘被鬼害死，群情奋勇，只是没想到赵守全却发现了王老四婆娘被杀的秘密。

后来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村子里还有这等奇闻，想起小四死前的惨象，我竟有些觉得是老天爷的报应。

同时也理解为什么村长对我会火冒三丈，甚至要拿我祭天，王老四对我家的恩情，我的确是恩将仇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三火啊，到牡市后找个时间去看看他吧。”

我点点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随着村里的鸡鸣狗叫开始喧腾起来，赵守全带着我出了家门，头顶的天空依然阴郁，只不过没了血雨。

望着院子里的古树洞，我问道：“咱们今天做些什么？”

“死守吧。”赵守全说：“我估摸着今夜就是阴槐棺下镇压的正主离开之时，算算日子，今天正好是阴历十五，又逢你婆婆去世的头七，小阴之数，真他娘的好日子啊！”

我看着赵守全像吃了苍蝇一下的脸色，正要继续说话时，刘大仙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左手拎着一柄桃木剑，又手一面八卦镜，身上贴着各式各样的朱砂符，看起来就像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只是他的那头白发和脸上的皱纹，已明显是油尽灯枯。

“村子里的人都安顿好了？”赵守全询问道。

刘大仙说：“就这样吧，咱们成了都能活，不成的话，咱们死在他们前面。”

“你说这东西压在籍村里几百年，就没人发现？”

“没有人发现的话，阴槐棺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守全微微沉吟，“阴槐棺...祭天仪式...双胞胎女妖...当年的青铜鬼棺被籍村的人葬在哪儿了？”

刘大仙一愣，“你是说和当年的青铜棺有关系？”

“本来是没觉得的，因为这古树至少有几百年历史了，但一想到阴槐棺内的女妖仅仅死了不到二十年，似乎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说过这阴槐棺是从下面运上来的，既然它能运，那青铜鬼棺......”

我和刘大仙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全副武装的刘大仙说：“我现在找人去以前埋棺椁的地方看看。”

“等等！”赵守全说：“来不及了，你去了无非能证明是不是那具棺椁，其他的并没什么用处，浪费时间。”

赵守全的话刚说完，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我们的身体，我不禁裹紧衣服，嘀咕道：“大白天怎么这风嗖嗖的。”

话音刚落，赵守全眉头一皱，青斧端在胸前，大喊一声：“三火小心！”

我瞬间看到脑后一抹红色出现，连忙侧身向旁边躲避，那猩红的身影转瞬即逝，赵守全的斧头劈了个空。

刘大仙紧握着桃木剑，四处的观望着“刚刚的是什么？”

“阴槐棺里的女妖，她比昨晚恐怖的多，想来是那场血雨的作用！”赵守全和他背靠背将我夹在中间，说：“刘老头，你可要保护好我大侄子。”

“放心，籍村的每个人我都会护着。”

“嘶拉——”

刘大仙的话刚说完，红影闪过，他的胸口被划开了一道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