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火阴师 第十一章：鬼打墙

我听完刘大仙的话，脸上的表情已不足以用惊讶来形容，他的话否定了我的一切，我不是婆婆的家人，是从一个棺材里被掏出来的！而那个最接近我母亲的女人是被籍村的村民烧死的，他们还想将我如十八年前一样烧死！我的母亲可能是个沾满血的木偶，而我，也是个怪物。

我摸摸自己的眼睛，突然觉得一切都非常的可笑。

刘大仙说：“这件事隐瞒在大家心里近二十年，其实已经够意思了，孟大娘对你也很好，他们都把你当做一个普通的孩子。”

“可他们要烧死我。”

“要怪就怪古树里的阴槐棺吧，我想棺材里的两个女鬼...你那位赵叔叔说是女妖，反正都一样，我怀疑她们就是孟大娘当初死去的两个孙女。”

我不敢置信道：“婆婆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孙女埋进棺材里？”

“不知道。”刘大仙说：“你想逃就快逃吧，我一会儿还要回村子里，召集人手想办法制服那两个女鬼。”

我靠着大树在雨中缓缓站起身，四面都是阴风阴雨，自己能去哪儿呢？婆婆死了，村里人赶我走，赵守全也弃我而去，现在浑身上下只剩一件湿漉漉的衣服，还有这双眼睛，怕是到哪都会被人当成鬼怪吧！

“我...我想回家。”

“你不怕村民和女鬼了？”刘大仙说：“你还是离开吧，换个地方重新生活也挺好的。”

我摇摇头，“不，我要回家。”

刘大仙犹豫了一会儿，点头说：“行，我可以带你回去，但你不要出来知道吗？被村民看到你就惨了。”

我已经很累了，现状的残酷和未来的迷茫折磨着我的身心，尤其是从刘大仙嘴里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更是恨不得跳进古萍江里，死了算了。

刘大仙领着我穿过树林，幸好我家在籍村土路通往古萍江的丁字路口，很容易的就能找到，我俩趴在树林的下坡，看到家门口没有人，他对我示意一眼，我鼓起勇气跑上道路直冲进家里面。

刚进家门，就听到院子外有声音传来“我刚才好像看到许三火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麻烦了，被发现了！

与此同时，刘大仙的声音响起“哎，刘家的二小子，你们在那做啥子呢？”

“是刘大仙啊，你怎么还留在籍村呢？”

“你们不是没看到坟地的女鬼吧，我要走了，你们还能活吗？”

“那是那是，村长还找您呢，跟我们一起去村长家吧。”

“......”

“......”

刘大仙的圆场使我逃离了被发现的结局，我蹲在院子里的角落，呆呆望着院子里被烧毁的棺材，起身准备将婆婆的骨灰收拾起来，终归要尘归尘，土归土，不能就这么曝尸在院子里。

我弯着腰凑到棺材边，不得不说棺材的质量真不错，一些木板还没有完全断裂，我使劲掰下来一块想要装载骨灰。

“婆婆，三火不孝，对不住您。”

棺材被我完全打开后，我伸手在地上划拉着厚厚的灰尘，也不知是婆婆的骨灰还是棺材板烧成的，一捧一捧的往木板上放着。

嗯？

我突然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像是一根骨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将那东西捧着从棺材的灰里拿出来，一瞧！

顿时吓得我瘫软在地。

那是一个血红色的木偶，木偶上黏糊糊的，似乎还粘黏着未干涸的血液。

我下意识将木偶扔了出去，脑子里回忆起刘大仙在树林里对我讲述的事，十八年前被烧死的女人留下的就是一个木偶，怎么婆婆的尸体也会烧出这东西？我坐在地上盯着不远处被我扔在那的木偶，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难道那个女人十八年前根本没有死，她才是我的婆婆？

刘大仙说她是拄着拐杖来到籍村的，而她死后，我婆婆开始拄她的那根拐杖......也就是说她就是我婆婆，我婆婆就是她！

婆婆到底是什么人？

赵守全让刘大仙在婆婆坟前做法时说坟里面不是人，当时的他还不知道婆婆的棺材被调换，刘大仙的惊讶表情是什么意思？那个法子不是葬人的，那是用来葬什么的？

我起身将木偶捡了回来，婆婆照顾我十八年，不管她是人是鬼，只有她是真心待我的，我不能把她的遗物扔掉。

匆匆跑回屋子里，我找了一块布将木偶包裹起来，倚靠在墙边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从婆婆死后，古树冒出了棺材，小四被鬼害死死，刘大仙和赵守全相继出现都没有制服女鬼，而王老四的婆娘是被王老四杀的，村子里的人却想杀死我......

这几天比我十八年来的生活都要复杂，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半夜的时候，雨停了，我迷迷糊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就听见院子里有脚步的声音，被籍村村民和女鬼吓敏感的我，猛地从炕上翻身跃下，跑到窗边撩起窗帘向外看去。

一个大汉的身影渐渐走近。

我急忙将门打开，赵守全看到我凄惨的模样，微微一愣询问怎么了。

我将事情原原本本学了一遍，赵守全大叫一声不好，拉着我进屋将湿透的衣服换下，然后匆忙地前往村东头的坟地。

我对坟地异常抗拒，但在赵守全的一再要求下还是跟着他去了，等到了坟地一看，婆婆的坟两侧尽是掀翻的土，里面的棺材被打开，空空如也。

“她跑了。”赵守全说。

我回忆起那只从坟地里窜出来的手，竟暗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在哪儿？逃走了吗？

这时，我低头看到坟地的后面有一条浅浅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淡，连忙叫赵守全过来看。赵守全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抬头望了望远处，说：“刘大仙布下的法阵还是有用的，她跑不远！”

眼瞅着赵守全打开木匣抽出了青色巨斧，我连忙拉住他的衣服说：“坟里的跑不远，但是那个红衣女鬼可还在村子里呢，你应该先抓她！”

赵守全大眼睛提溜转了转，看向我的表情暗藏深意“行，那就先回去。”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回去的路上却发现籍村的安静的有些怪异，记得回家的时候还有人在寻找我被刘大仙支走，可是现在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灭了灯，整个籍村宛如一片死寂沉沉的坟地！

赵守全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他的步伐渐渐变得小心翼翼，我俩走了好久，按照时间推算早该到家了，可在黑夜里迟迟未见籍村和古萍江的丁字路口。

我有一双在黑夜中能看清事物的眼睛，却怎么也找不到家的位置。

“等等。”我拽住赵守全的胳膊，喘息着说：“走不动了，歇一会儿吧。”

他回过头，“年纪轻轻怎么懒成这样？”

“拜托，咱俩都走了两三个小时了吧，要到家早就到了，你看看这路走到啥时候才是头啊？”我头脑晕沉沉的说：“这该死的地方，我刚才明明记得走过南边那棵树的位置，现在好像又走回来了。”

赵守全点点头，“嗯，没错。”

我一听抬起头，“你知道？那你还使劲往前走干啥？”

“鬼打墙嘛，又不是啥大事，我在找起始点。”赵守全说：“就像是逻辑循环、蛇咬尾，总会有一个起点，起点就是终点，只要找到这个地方就能够破开。”

鬼打墙？

我隐隐约约记得婆婆曾跟我说过这样的事儿，原先村里的有个邋遢的单身汉叫“钢镚儿”，他冬天喝多了路过东头坟地的时候就在里面转了半宿，怎么走都走不来。不过也是喝多了，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碰到邪事，早上的时候有出门赶路的看到他在坟地里一圈圈的转，就像个陀螺。

路过的人远远招呼了他一声，钢镚儿才如梦初醒的发现自己一直在坟地里打转儿，后来回家酒醒后才缓过神来，吓的好几天没敢出屋，紧接着就生了一场大病，死掉了。

当时村里人都说他是踩到了哪位列祖列宗的坟茔地，人家就是奔着夺他小命去的。

现在想起来不禁更加害怕了，这地方要是绕不出去，会不会从哪儿窜出来个鬼把我们也害死？再想起小四死亡的惨状，更不敢瞎走了。

“赵叔，这可咋办啊？”

赵守全瞅着我，严肃的说：“我有一个办法，鬼打墙一般都是一个人遇到的，因为两个人可以分散前行，路边的房子是固定的。来，我在这儿不动，你就一直往前走，这样没法循环就可以走出去了。”

我看着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土路，周围死寂的房屋和阴森森的树林，不由得浑身一颤，但又没有好办法，只能相信赵守全，他毕竟能够对付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