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人 第二十三章、霸道罗七

外面十分地静谧。那怪东西发出凄厉的叫声，它已经连着冲破了两间房门，鼻子不断地嗅动，寻找罗大金的踪迹。

我一只手捂住肩膀的伤口，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阴锣。从它的叫声中，我可以感受得出它对这里有着很深的仇恨。

它和我一样，应该都是罗大金买回来的孩子。它失败后，被罗大金封存在坛子里。只是不知为何，它竟然活了过来，从坛子里冲了出来。

从它方才的举止和反应可以判断，它已经完全没有人的情感，它不能说话，一身毒气，杀伤力巨大，而且充满了怨恨，我能侥幸从它手上逃脱，得亏这一面阴锣。

轰轰地连着作响，一片墙都被它撞倒了。月光下，它越发地可怕，也越发地狰狞。可惜的是，罗大金根本就不在家中。

它狂暴地叫喊着，撞垮院墙，根本无法伤害罗大金。忽然，它跳进了罗大金的房间里，又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喊，没有仇恨，反而充满了悲伤。

我悄悄地溜过去，只见它跪在一张桌子前，双手抱着黑色的方口罐子。罐子上的油纸已经被它划开了，另外一只血蜘蛛从里面钻了出来。

那血蜘蛛轻快地跳到了怪物的肩膀，也很那只大的血蜘蛛一样，八条腿伸长，慢慢地嵌入它的身体里。空气中的腥臭和红色气息越来越重。

看来我刚才的推测是对的，一共有两只血蜘蛛，一大一小，大蜘蛛藏在我手上，等到逃出来的机会，寻找机会救出坛子的罗七。而小蜘蛛依旧留在罐子里。

我心中想道，为何它要哭泣？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血蜘蛛需要人血才能养活。莫非这一大一小的血蜘蛛，就是靠罗七的鲜血才活下来的。罗七本是正常的活人，可变成这样的怪物，它的生命变成罗大金养出来的血蜘蛛。

罗七看到了血蜘蛛，所以哭了起来。

血蜘蛛以最快的速度嵌入怪物的身体里，它猛地站了起来，原本苍白的眼珠子变成红色。我与它对望一眼，就感到心惊肉跳。

我本能地后面退，一边用力敲打阴锣，哐当哐当作响，每退一步，就留下一个鲜血脚印，我胸膛被怪物抓穿后，鲜血已经顺着身子流到脚上，每走一步都会有个脚印。

那怪物双手捂住耳朵，强忍着不适感，一步一步地追了上来，眼中充满了贪婪。我敲打阴锣的力量也越来越重了。

“罗七，不是我害你的，我和你一样的，都困在这里。你何必伤害我呢？”我一边后退一边哀求，血蜘蛛嗜血成性，进入罗七身体后，嗅到我身上的鲜血，所以追了过来。

罗七嗷嗷地怪叫，嘴巴张开，他的牙齿完全变黑，一条舌头也黑黢黢的，太恶心也太可怕，也太可怜。忽地，罗七拔地而起，直接跳了过来。

我用力敲打了阴锣，身子往旁边一滚。罗七落地的位置，两块石板已经粉碎。我最终靠在一堵墙前面：“你……要是想喝我的血，就喝吧。要是不喝，赶紧跑吧。”

罗七微微迟疑，动作如闪电一样，直接冲了过来，右手上前，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我整个人腾空，双腿离地面有十几厘米。

罗七红色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脑袋左右晃动了两下，却没有咬上来。我手上的阴锣落在地上，用力扒着它的手。它的手很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寒冬的石头。

我知道罗七已经是个死人，没有任何情感，它不会放过我，死期将近，最终放弃了抵抗，不再做无助的抗争。

人在临死前，会想起很多东西。而我泽想起阿爸和阿妈，他们常跟我讲故事，以后再听不到了。泪水不受控制地翻滚落下，顺着脸颊流到脖子上，有一些落到罗七的手上。

罗七眼睛眨了眨，眼神没有刚才那么杀气腾腾，手也慢慢地放了下来，最后竟然松开了我的脖子，嘴巴上下翕动，好像要说什么话。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咳嗽了两声，便问：“我在床头找到一个拨浪鼓，是你留下的吗？”

罗七又眨了眨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回答我，过了几秒钟，他双手挥动，显得格外焦急，嘴巴哈出一股腥臭的黑气。

我又问：“你是从哪里来的，记不记得你家里的地址，你爸妈叫什么呢？”罗七依旧无法回答我，我也无法通过他怪脸上察觉他心中所想。

我忽然想起他或许认识字，就蹲下来，蘸着我留在地上的鲜血，随便写了一个字。我这是告诉他，如果他不能说话，就写字告诉我。

罗七明白我在地上写字的意思，往旁边走了两步，用它锋利的爪子，在墙上写了一行字：“罗七要杀罗大金。”

每一个字都有浓浓的恨意。

我摇摇头：“罗七，罗大金敢养蛊人，就有对付蛊人的法子。你现在很厉害了，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听我的话，快离开这里。”

罗七眼睛眨动着，又在下面写了一行字：你帮我杀罗大金。

我担心罗大金随时会回来，会听到我的回答，所以没有回答罗七，但我很坚定地点点头，用一种坚定的眼神告诉他：我们一起杀了罗大金，然后各自回家。

罗七发出“嗷嗷”的叫声，一拳打了出去，重击在院墙上，那一堵墙顿时倒在，摔得七零八落。院墙倒地后。

外围十几米开外，站着十几个人，他们不敢靠近，只是举着火把，远远地看着，手上还提着各种工具，绳索、猎网和钢叉，有人还拿出了老式的土铳，准备抓住罗七。

罗七随即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用力甩了出去。我整个人飞出去，落在地上，感到骨头都要磕断。但我不怪罗七，他这是故意演戏。

罗七厉声狂叫，从院墙撞开的口子走了出去，身上笼罩着一层暗红色气息，嘴巴哈着黑气，脑袋上和肩膀上的血蜘蛛分外狰狞。

我拼着气力爬到院子的缺口处，大声喊道：“你们快走，他的毒性很强，沾上他的毒气后，我的手都烂掉一块。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话声刚落，我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罗七现在的身形，一般的胆小之徒，见了一眼就要尿裤子了。果不其然，有数人听到我的叫喊后，便悄然后退了几步，屋顶上的数人也悄悄地溜了下来。

人群中，狗牙一声叫喊：“大家伙并肩上，就算沾了些蛊毒，大金叔也会给我们治好的。”

有人附和：“狗牙，大金叔比你阿爸还要疼你，这个时候，该你上了。等大金鼠回来，他会奖赏你的。”

狗牙咧着嘴：“去你妈的，这怪东西看着就不好对付，你这不是害我吗？”

罗七没有躲闪，迎着人群走去。人群开始散开，几根火把也摇摇晃晃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一个赶上前。

罗七红色眼珠子缩动，来回扫视众人，最终停在狗牙身上，嗷嗷地狂叫，直接跳了上前。狗牙四周的人连忙躲开，狗牙也跟着躲闪。

可罗七没有让狗牙跑掉，它抓住了狗牙，而且刺穿了狗牙的胸膛。狗牙本就是二流子，平素欺负人惯了，没有半点骨气，看着胸膛被刺穿，当即就哀嚎起来：“娘哩，妈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罗七抓起了狗牙，嘴角邪魅一笑，歪着脑袋看着狗牙。狗牙吓得不敢哭了：“你是罗几啊，不是我把你打死的吧！我抓你回来，毒打你，和我没有关系，是大金叔……是罗大金那狗东西……他是蛊师，我不敢不听他的，不然……他会往肚子下蜈蚣……”

罗七独独抓住狗牙，是因为狗牙助纣为虐，迫害过他。罗七没有让狗牙把这话说话，因为他一个动作，直接结束了狗牙的性命。

罗七直接用他毒虫一般手戳进了狗牙的心脏里，用力捏碎了狗牙乌黑的心脏。所以狗牙只是眼珠充血，没有来得及叫一声，就死了。

我并不觉得罗七残暴，从狗牙的话里，可以听出，他毒打过很多孩子，其中有一个被他打死了。这种恶人，除了死，也只有死。我只觉得，这样的死太便宜狗牙了。

罗七肩膀上的那只小蜘蛛又脱离肩膀，快速钻入狗牙的身体里，片刻功夫，狗牙就身子枯萎，被吸干了鲜血。

这便是凶残可怖的蛊虫，这才是恶人该有的惩罚。我只感到胸口热血沸腾，整个人都兴奋极了。

围观的人群寂静无声，大家都吓得不敢动，风呼呼地吹，格外地安静。

“罗七！”罗大金的叫声划破静谧的氛围，他从院子另一侧跳了进来，双手快速一操，把落在地上的阴锣捡了起来，“我的虫儿子，你竟然能再次睁开眼睛……”

罗七松开狗牙，回头看了一眼罗大金，小血蜘蛛从狗牙枯萎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再次嵌入罗七的肩膀上。罗七微微抬起右手，对着罗大金竖起了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