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狱 第0291章 前人如镜

我都惊讶了，我们与这老妪素未谋面，如今不过是第一次相见而已，姬子却因一个物件直言认识老妪，难不成这老妪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闺女，你去外面帮我望望风。”

老妪面无表情的推了推白琼羽。

白琼羽很执拗，不肯离去，最后老妪一声断喝，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去。

这老妪看起来气血枯败，黄土都快埋到脖子上了，但真要发飙，确有涅槃级的威势，白琼羽还是害怕的。

“有些事情，我不希望这个孩子知道。”

老妪轻叹：“我是一个异类，活在这不属于自己的世间，受够了冷眼和不公，可这孩子还年轻，而且，我这一族的血脉在她体内十分稀薄，仅仅是让她的身体素质比寻常人好一些罢了，却不至于变身，她还很年轻，还有未来，我希望她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有时候，无知才能融入，知道的太多反而心有隔阂。”

“这位老太太到底什么来头？”

大兵也被吊足了胃口，在一侧催促姬子。

姬子一挥手中幽灵刀，轻声道：“你们可知这是何物？！”

大兵撇嘴，懒得回答这种装十三的成分大于询问成分的问题。

“此刀，名曰幽灵刀，大有来头！”

姬子举起手中的刀，昏暗的灯光下，狭长的刀锋上跃动着黑光，散发着嗜血的味道，恍惚间，那仿佛不再是一把刀，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千年前，天降陨铁，其色如碳，却坚硬无比，渭水之南有人偶得，想锻造刀剑却苦于无法融掉这块神料，许多大匠听到后皆前往尝试，最终失败。那时，黎明还有一个家族十分鼎盛，最擅长冶炼之术，这个世家姓白，他们得到这块陨铁，倾尽家族之力锻造，最后又用百年时间，几代人不断完善，终于得一把宝刃，名叫幽灵刀。因为这把刀太锋利了，挥动时如鬼魅，又如浮光掠影，所以，被称为幽灵。

它仿佛天生有灵，极其嗜血，斩杀的人越多，煞气越重，白家的人用它征伐千年，杀死无数生灵，这把刀成就了赫赫凶名，据说一旦挥动，光是煞气就足以让一些意志比较弱的普通人疯掉”

说此一顿，姬子看着老妪，目光复杂，继续说道：“再强悍的英雄也无法横推世间，终有老去的一天，再伟大的家族也无法长盛不衰，终有日薄西山的一刻。

白家，黎明史上留下过灿烂一笔的世家，在三百年前挞伐黑暗动乱的时候，因为指挥失误陷入包围，家族精英一战损失殆尽，从此一蹶不振，人丁单薄，近乎一脉相传！

四十多年前，白家一位天骄横空出世，五岁入微，八岁结气，十五岁碎虚，二十一岁便成了绝顶涅槃强者，手提幽灵刀，一路高歌猛进，无人能阻，被称为白武神，很多人认为，白武神必将带领白家重回强者之林，恢复往日的荣耀！

可惜，正值壮年的白武神在他最受人瞩目的一刻，却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不，准确的说，那不是人

行走在人世间的怪物中，有一族非常逆天，能以下伐上，跨秘境征伐，体内流淌着金色血液，所以号称黄金种族，血液中蕴藏着非常恐怖的力量，根本不需苦修，正常成年后就会达到涅槃秘境，如果不是它们人丁单薄，生育能力极其底下，恐怕都要逆天了。

它们一向不服皇族十三族，认为自己该高高在上，惹来皇族十三族的反感，被针对后集体叛出，专门猎杀皇族，因此被称之为猎魔人。

黎明曾经尝试着收服猎魔人，可惜，它们并不认可黎明，觉得它们与皇族的争斗不过是兄弟阋墙，黎明才是外敌，十分敌视黎明，惹来黎明的疯狂追杀，几乎灭族，很难遇见。

一次任务中，白武神意外与黄金种族的一个女子相遇，他们有着共同目标，一个皇族成员，曾经联手，渐渐的，他们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这件事情传回黎明之后，黎明震怒，审判白武神，欲杀那黄金种族的女子。

其实，高层不想处置白武神，想给白家留下希望和血脉，白武神却不干了，他宁可自戕也不想那女子受害，遂悍然叛出黎明，黎明世家高手尽出，追杀白武神。

之后，白武神战死，黄金种族的女子带着幽灵刀不知所踪，这成为黎明的悬案，那女子一直都在被追捕，却无果。

不过，我的家族却知道，那个女子是隐世了，因为她有了白武神的血脉”

这是一桩秘事，在黎明内部都只有很小一部分人知道。

我听后心寒齿冷，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自己！

若有朝一日我和宓妃的事情暴露

恐怕，黎明会是同样的态度。

而我呢？

我难道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戕害宓妃？

不！

我对黎明没什么感情，我甚至能想象得到，或许那时九龙剑就会对准黎明了，白武神的下场，就是我的明天！！

好在，这里的人都被姬子的故事吸引了，没人看到我的复杂神色。

“你”

老妪看着姬子，失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你家的长辈知道我当初怀着白武神的血脉隐世？”

“我姓姬。”

姬子轻叹：“当年，从北方一路追杀您追杀到江南的就是我的父亲，也是他一时心慈手软，不忍残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最终放过了你，白武神是他的好友，他瞒下这件事，想给白家留一点骨血！”

老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犹如夜枭。

她起身，要拜姬子，认为这是恩公之后。

姬子不敢当，甚至，他觉得当年的这件事情，他根本没资格以恩公的身份说话。

一个刽子手杀了很多人以后，一念之仁没有斩尽杀绝，难道活下来的那个人应该去感谢这个刽子手吗？

这就是姬子的看法。

可老妪认定姬子的父亲对她有恩，得知姬子的父亲死于王族发动的黑暗动乱，更是哭声大作。

白琼羽跑了进来，以为她母亲受到了什么伤害，要跟我们拼命，却被老妪呵斥了出去。

“这些事情，千万不要告诉这孩子”

老妪道：“她不知道旧事，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我只说我是猎魔人，告诉她这世界上有些不可想象的怪物混杂在人群中，以人的面孔生活着，也是希望她能留个心眼，莫要一个不小心被害了！！”

老妪已经半废了，命不久矣，她说自己可能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了，这就是早年那场大追杀里留下的暗伤，可惜白琼羽不知道，认定她像医院说的一样，器官在不断衰竭，正玩命的赚钱，要给她治病。

前人如镜，她和白武神之间的下场，仿佛映照出了我的未来。

我不想再听这样的故事，心里发酸，磨灭自己的志气，我坚信只要足够强大，未来或许能杀出一缕生机，索性，我干脆在老妪床边坐下，轻声道：“放心吧，我们不会打破你的生活，你在这里安度晚年就好了，今天找上门来，还是想化解了姜越那个案子，还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线索。”

老妪这时已经不再抵触我们，更没有藏着掖着，轻叹一声，直接说道：“其实，我也只是凭着经验做出了猜测，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画中祇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