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风云录 第十卷第四章第九节 再临萨尔浒

明军在沈阳屠城之后，便没有继续北上，而是在沈阳城、辽阳城分兵据守，一直休整了十天之久。

在这期间，温破虏率领数万长水营将士孤军北上，兵锋一直深入到距离赫图阿拉二十里远之处，吓得阿济格胆战心惊，急忙率领所部残兵以及赫图阿拉城内的满人老弱登城据守，准备和明军铁骑大军来个鱼死网破。

两日之后，温破虏率军来到赫图阿拉城下，四万余名铁骑将士组成的巨大骑阵，将本就不大的赫图阿拉团团包围，犹如一团巨大的火海正在将小小山城焚烧一般。

阿济格登上城墙望着城外的明军铁骑，不由悲从中来。就在短短几年之前，在辽东的大地上还是大清铁骑围城，明军龟缩在城内惶惶不可终日。可是，自从汉威军崛起以来，双方的身份便进行了对调，现在不但大清勇士已经没有了出城野战的实力和信心，而且还被明军堵在了老家无路可退，已然是处在了亡国灭种的边缘了！

想到这里，一向暴躁、残忍的阿济格也不由泪如雨下，要不是心中还怀着一丝保住大清血脉的信念，估计阿济格早就已经从城墙上跳下去自杀了。

而城外，温破虏正在铁骑大军阵前观察着城内的清军，只见城墙之上满是人影，但是守城之兵青壮很少，大多数守军都是百姓装扮，并且以老弱病残居多，甚至还有满人壮妇和半大的孩童。

“哼！看来，满狗现在是困兽犹斗了！”

想到这里，虽然温破虏有心攻城，将满清这最后一支力量彻底消灭，但是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安耐住了心中的冲动。

一者，长水营的四万将士之中，有不少将士都是出发之前，刘云威特意从各营之中，抽调出来的善骑之士临时补充的，以便长水营能够保持充足的兵力，对满清残余力量进行追击。这些临时补充进长水营的将士虽然也是汉威军各营之中的悍卒，但是对于骑战来说还是新手，而且和长水营主力大军也没有进行过合训，这也导致了长水营的整体战力出现了下滑。

二者，温破虏率领长水营将士一路追击而来，并没有携带火炮、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军中的火器也只有射程很近的三眼铳而已。作为铁骑大军攻打坚城本就是兵家大忌，而且在火力上还无法压制守城的清军，一旦打起来长水营将士必定伤亡惨重。

温破虏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认为现在满清的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没必要急于一时。特别是在取得了沈阳大捷的时候，没必要拼着巨大伤亡来打一座已经插翅难飞的孤城。

于是，温破虏便率领四万长水营将士在城外策马飞奔，铁骑大军奔涌起来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让赫图阿拉城内的所有满人满色灿白、肝胆俱裂，就连阿济格也是瑟瑟发抖、不能自已。

这时，随着温破虏一声令下，四万铁骑将士之中，有超过万人都将自己手中的三眼铳对准了赫图阿拉的城头，紧接着便是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上万杆三眼铳的猛烈轰击让守城的清军魂飞魄散。

虽然就射程而言，长水营将士使用的三眼铳根本无法打到城头，而清军的弓箭却可以射到明军铁骑。但是，此时城头上的所有清军都已经被长水营将士的猛烈轰击吓破了胆，全都尖叫连连的四处躲避，甚至一些地方的清军士兵都被吓得自相踩踏、轰然崩溃，根本就没有人有胆量发起反击。

阿济格此时也是狼狈不堪，躲在一处箭垛下面，看着城墙上犹如末世降临一般的景象，阿济格瞬间就勃然大怒，大声呵斥着身边的亲兵弹压乱兵，尽全力稳住守军的军心。

虽然此时阿济格也是胆寒不已，但是多年从征战的经验告诉阿济格，明军用的是三眼铳，根本就打不到城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

可是，一旦城头上的守军被明军这一招吓破了胆，保不齐城外的明军铁骑就会临时起意，不惜一切代价发起猛攻，那样的话自己就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好在阿济格身边的数十名亲兵还算得力，在斩杀了十几个被吓破了胆的乱兵之后，终于稳住了大军的军心，赫图阿拉城头上的守军逐渐恢复了镇定。虽然清军士兵的脸上还满是恐怖的神色，但是好歹能够坚守住位置，能够听从上官的号令了。

温破虏率领铁骑大军绕城数周之后，眼见城头的守军恢复了镇定，心中知道攻城无益，于是便率领四万长水营将士后撤了五里扎下大营。而且，温破虏还分出了数千名铁骑将士在赫图阿拉城周围严密监视，以便防止阿济格率领满清残余势力趁机逃跑。

同时，温破虏也将赫图阿拉的情况写成了书信，派夜不收送往了沈阳城，向刘云威进行禀报。

当刘云威接到温破虏的书信之后，便大笑了起来，对袁明轩说道：“袁大人看看吧，那阿济格几次三番从本督的手中逃脱，可是这一次却被长水营将士围困在了赫图阿拉，变成了瓮中之鳖！哈哈！”

袁明轩看过书信之后，也是笑了起来，说道：“温总镇果然是大将之才，没有贸然攻城，这份心性可是不一般啊。”

“恩”

刘云威沉吟了一番，便说道：“现在时间也是差不多了，汉威军和荡寇营将士也休整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发兵北上了！”

袁明轩也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刘云威好像想起什么，说道：“袁大人，辽东大战马上就要结束了，接下来咱们就要面临朝廷之中的威胁了！”

听到这里，袁明轩也是神色凛然，说道：“督师的意思是……”

“本督想让袁大人先返回京城，一者是打探一下东林党的动静，二者是东林党有什么诡计的话我方可以提前知晓；最为重要的一点，本督想让袁大人将京城内的东林党一系官员彻底摸清楚，他们的关系、官职、所作所为等等。”

袁明轩听到这里也是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说道：“督师是准备在大战结束之后，对东林党动手吗？”

“哼！祸国殃民之辈，本督岂能善罢甘休！”

“可是陛下那边？”

刘云威正色说道：“袁大人，待到满清灭亡、蒙古平定、朝鲜臣服之后，我大明外患尽数扫灭，可是内忧呢？只要那东林党存在一天，我大明的内政就会纷乱无比，党争就会继续争斗下去！如此，天下何日可以安定下来？”

“至于陛下那边，本督回京之后会亲自向陛下禀报，如果陛下不同意的话，那本督也不介意做一回曹操！”

袁明轩看着正气凛然的刘云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会身败名裂的！”

“只要大明能够中兴，华夏能够富强，本督虽死何惧！”

说完，刘云威轻声说道：“袁大人，如今的大明已经不是万历年间的时候了，仁义和名声是救不了大明的，唯有权柄和强权才可以！”

袁明轩重重的点了点头，双眼微红的抱了抱拳，然后一眼不发的转身离去。当日，袁明轩便带着程世勇等手下离开了沈阳城，朝着京城飞马赶去。

次日，刘云威便率领汉威军、荡寇营三十余万大军出发北上，只留下三万荡寇营将士驻守沈阳城和辽阳城，为大军驻守后路。

刘云威率领三十余万明军将士一路北上，两日之后赶到了萨尔浒一带。刘云威率领大军将士在萨尔浒城遗址停留了一天的时间，举行了盛大的祭奠仪式，三十余万明军将士组成的巨大军阵，在烈日之下巍然不动。

刘云威率领陆英、吴兴等汉威军将领，以及李定国、李来亨、艾能奇等荡寇营将领登上临时搭建的祭台，焚表告慰十万血洒萨尔浒的明军将士，并且用一千颗清军的人头作为贡品，用来慰藉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

这一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突然风云大变，乌云转眼之间就笼罩了整个萨尔浒城，猛烈的大风肆意呼啸着，好像狂风之中有无数冤魂在哭喊一般。

刘云威和参加过萨尔浒大战的陆英、吴兴、赵开山、李天昊等人全都是热泪盈眶，其余大军将士也是感触颇多。

刘云威只感到自己心中酸楚，十万汉家将士的英魂在这里等待了太长时间了，今日终于得偿所愿，看到了满清即将覆灭的消息！

“身既死矣，归葬南山。山何巍巍，天何苍苍。山有木兮国有殇，魂归来兮，以瞻家邦。”

“身既死矣，归葬南阿。人生苦短，岁月蹉跎。生有命兮死无何，魂归来兮，以瞻山河。”

“身既死矣，归葬山麓。天何高高，风何肃肃。执干戈兮灵旗矗，魂归来兮，永守亲族！”

葬歌响起，刘云威和三十余万明军将士奋力高歌，整个萨尔浒城都笼罩在一股悲壮的气氛当中。

歌毕，刘云威率领全军将士跪拜十万将士的英魂，然后昂首挺枪，纵马在大军阵前驰骋，大声怒吼道：“进兵！进兵！赫图阿拉城！杀！”

“杀！杀！杀！”

“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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