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朝 第三百二十三章

“怎么又要走？”沐瑾明不明白汐朝是怎样考虑的，“什么时候？”心里有一点点难过，这一走又不知道何时回来。

“待到秋闱结束。”汐朝也不愿在外奔波，可是卫城需要自己去亲眼看看进度，才好实施下一步。

沐瑾明瞪着眼一副你在开玩笑的神情，“现在不正是八月中旬眼看三日后秋闱，怎么这么赶？”拢共没有几日。

“秋季眼看稻谷即将成熟，该去一趟卫城验收成果。”是否如汐朝所料想达到的根本，百姓有了粮吃才算真正的稳定，开通商路才有可能盈利。

“好吧，我不拦着你去。”大事上沐瑾明一惯尊重汐朝的选择，卫城在这两年当中休身养息不知操碎了多少心，一河相对的燕国所占卫地一直驻军是个问题，边界至今未定大小摩擦在所难免。

“想想明年春闱之后，殿试摆在眼前，紧跟着是各地考生交付变成的任务，尤其改革土地是重中之重。”汐朝到现在也未琢磨出行之有效的方法，使之世家大族反弹减至最低，她可不希望为了土地一事朝臣不妥协与皇权对立，时间拖久了各方面郁气积压难保不出乱子，是个头疼的大问题。

“好，我先考虑着，有办法了通知你一同商议。”历来土地分配税收是个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大难题，时至今日想要一举解决达到双方平衡，光有财力恐怕不行，沐瑾明也知汐朝提出此事的想法，只有百姓安定下来国家才能安稳，毕竟百姓人数占一个国家的四分之三。真闹出乱子不比世家联合反对弱多少。

“工部正在铸造大炮，暗卫在盯着估摸着年底就有结果。”汐朝怕自己被事务缠身回不来特意叮咛一声，“试炮的事你看着办，前次试射不太理想需要再次改进。”主要是试射的地方要避开人多，又不易被怀疑到的地方，炸药的威力足以引人好奇。

“好，我记下。”有了汐朝的工部焕发出新的活力。各种平常适用的小物件已经逐一向百姓售卖。价格公道实用性强，工部显然在汐朝的带动下脱胎换骨，沐瑾明对此由衷的发自心底的慰藉。

“还有枪。改进出来新的，重量上轻了不少，九月底完成记得试验后留下一把防身。”汐朝略做停顿想一想有什么落下的，“再就是沐昭和丞相府。欧阳霖显然没有继承其父欧阳烨的精明，至少趋利避害的本事没学到几分。同沐昭接触略频繁，应当重视起来。”

“你在担心欧阳烨为了这么个独子哪怕明面上自成中立偏帮暗地里为欧阳霖擦屁股掩盖与沐昭来往的迹象，甚至有可能搭把手。”为了子嗣的延续欧阳霖不能出意外，为了家族的昌盛不衰欧阳霖所代表的意义非同一般。欧阳烨身为父亲又是整个欧阳家的家主，出于多方面考虑很容易做出退让，站到沐昭的阵营当中去。在合适的时机发难捅自己一刀，沐瑾明思绪飞转有了答案。

“是与不是欧阳家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患。”汐朝如此评判是有依据可寻。“欧阳烨想中立却看不清身在泥潭之中，无论所处哪一个位置都逃不掉，满身泥泞还想自诩青莲出淤泥而不染，简直是痴心妄想。”

“要么沉下去，要么挣扎求存，何至于装作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汐朝最是看不惯假模假样的人。…

“沐昭也乖觉，只叫欧阳芸出面，摆在明面上的说辞是回娘家。”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亏得沐昭敢为，沐瑾明在没有完全掌控朝局，培养自己的人手前，要动那些墙头草甚至是拥立沐昭的朝臣水得不瞻前顾后，不过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无所顾忌裁撤一批人，慢慢来他有的是耐心。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重视起来。”汐朝突然记起昨日看到的地方现报。

“有些地方的百姓重男轻女，先不论是否地域文化差别造成的迷信思想，生下女孩多半被抛到荒野自生自灭，这还是好的，有幸大难不死遇上好心人得以活命，更有甚者直接掐死。”对此种泯灭人性的行径汐朝闻之而色变。

“不光是偏远地方上有这等风俗，上京也有只不过生活在天子脚下知晓的事情多有所缓解罢了。”沐瑾明不禁为此唏嘘嗟叹，“重男轻女历代皆有，光靠律法并不足以制止所有，有些百姓目不识丁时常按着旧有的习俗分辨是非，杀害亲子一事光凭官府大力教化任重而道远，百姓京中事多半不会上报，邻里间纵然见到心觉不妥也不会去多管闲事，关起门来想怎样照样没法管。”

生下女孩在百姓眼中就是个赔钱货，嫁人还得准备嫁妆，虽然嫁妆无多少，秉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此带累了本不富裕的家，不发牢骚怀有怨气才怪。

“没有女子哪来男子，百姓愚昧长此以往没有新的生命待续，必出乱子。”汐朝要想法控制并根除此类事件发生。

“此事多发生在贫穷人家，女孩多了想要男孩，有了男孩家中捉襟见肘要不卖出去得一笔可怜的文银要么抛到外面。”沐瑾明非是一无所知，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之前你下达彻查人口重新登录户籍是否与此事有关？”沐瑾明忽然记起汐朝交给考生的差事。

“不是，之前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汐朝此前出巡未曾得见，大概在当地某些人心中习以为常没有闹出事端，也或许当地的官府有预先处理好了一切，致使如今方得知此事。

“官府的力度不够，多是不当回事，律法上着重提出下发上命。”汐朝心知指望不上地方官员大力督促，告诫百姓，“第二批考生已经到位将此事交由他们去做，一则教化百姓残害亲子会论罪，阻止此类恶|性|事件再度发生。二则找回被亲人卖出去的女孩，以及在外流落街头尚且活着的孩子。”

“找到了如何，送回父母身边？”沐瑾明觉得不切实际，“有一就有二，一些顽固不化的百姓仍能做出没有人性的事来。”

“告诉所有人杀人偿命，哪怕是亲子一样论处。”汐朝就不信处置上几个特例先震慑一番，人人畏惧死亡。哪怕是苟且偷生的活着。

“孩子找到后不送回父母身边。找处地方统一照顾安置。”送回去不定下次有多惨，汐朝不做多此一举的事，“在一年的时间内考生负责将此恶习灭杀。对了贩卖亲子的一样死罪。”为了些微薄的文银将亲生女儿卖到外地做大户人家的丫环，这还算是好的，有的甚至卖到青楼那等肮脏的地方，一辈子就毁了。

“各地方收拢一大堆。你有余银养起来？”光是吃穿就是一大笔，女孩子不比男孩皮实。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养来也是吃干饭，沐瑾明虽知汐朝是好心，但一切事情需量力而为。…

“女孩可以学习织布刺绣养蚕等活计，有了手艺日后不愁花用。”汐朝哪有那么傻白养着一群娇滴滴的女孩。她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这到是可以。”沐瑾明还当汐朝纯善心发作，原来是想让这些无家可归的女孩学会生财的手段。

“还有就是于军中将士大有好处。”汐朝灵感涌现，一股脑的抖个干净。“军中多是找不到媳妇的壮汉，这些女孩正好解决军中一大难题。别看都是些大老粗可比那些只懂之乎者也屁事不干的书生有用的多。”

“四面的路全部修好后，四通八达来往时日缩短，官道上的驿站不可或缺，有的已经荒废，这事要一点点新建起来，往后要担任的不光是官员来往歇脚，也可供往来商户停留，收取一定的费用，驿站内退下来的老兵凑个十多人一组，分配好职责，如此又是一笔进项。”为了赚更多的银子，汐朝可谓绞尽脑汁，凡是用的上的不无漏掉。

“照你这么一说，旧有的驿站就得全部新建，地方大了才好迎客。”沐瑾明光是听着脑海中描绘出将来的前景，对汐朝的主意大赞特赞。

“这到不用，按照来往商户多少做个预估，驿站盖的大了光是打扫就费劲，银子又是一大笔。”汐朝口袋时若是银子充足一流烟的盖一样大的。

“最好新建时留出一部分土地，不用太大，可供驿站中的兵丁自给自足，省得驿站长久无人需要自掏腰包买米粮等物，让他们闲来无事自己种地，懒出病来可就坏了。”汐朝每走一步皆精细规划从来不养闲人。

“行是行。”沐瑾明就问题沉思下去，每一笔银子要用在刀刃上才不负白干一场的辛苦。

“等秋收之后，看税收的情况，酌情拿出一部分款项出来，如果那些外派的考生争气，省下我们不少心力，通商的事提早公布出去。”汐朝正等着自商贾那里先捞一笔。

“下发通商手令，从这上面筹集银两？”沐瑾明何等聪明，一点就通，瞧出汐朝不放过拔毛的机会，谁让商贾一个个肥的流油不狠宰一顿都觉对不起自己。

“首批通商令定为十个名额，贵精不再多。”汐朝侃侃而谈，“参与者需查明身份，有无鱼肉百姓为虎作伥作奸犯科不守法纪的情况，公开选使人心服口服，至于背后送银子打点的，照单全收白给的自然有多少要多少，结果吗就不是他们心中想当然的情况。”

“对外摆出名堂只说送上来的银子是为抵消所犯不义之事的赎罪银子，如若仍有不开窍的商贾闹事，直接依律逐一找出其罪行押入大牢听后审理。”汐朝扬起一抹戏谑的微笑，“到那时可不只是这点银子，家财怕是一分不留的充公，看他们是要选哪一条路。”

“你啊！”沐瑾明轻笑，汐朝此法必然逼的那些不服气的商贾打落牙和血吞，商贾的地位不高想要同官府斗显然胜算不大，再说汐朝此为有理有据，量那朝中文官抓不住把柄，自是无从下手只得认了。

“报名费一百两。无论选中与否概不退还。”汐朝满脑子全是从何处抠出银子的想法。

“分三轮选出，要有信义有担当不允许与官府过从甚密。”汐朝想到什么说什么，“允许别的商贾搭顺风车，这些商贾私下解决，最后上交几成利有待商榷，商贾有的赚我们有银子拿，双赢最是得人心。”…

“押运货物。若人手不足可雇佣将士。就当是为休战期的将士找份闲活。”汐朝拖着下巴仔细思忖还有什么没说。

“各地入城要收进城费用，商贾之所以唯利是图问题就在这里，层层盘剥一趟下来赚的银子只能保本、”沐瑾明提醒汐朝这个因素。

“有手谕的商贾可以免入城费。若官府或是个人以各种名头收取，真接革职查办，设计陷害若无实证关押商贾依罪论处。”汐朝想要实惠就得为商贾保驾护航，“所售货物不得暴利加价。薄利多消亏不了本。”

“总会有阳奉阴违的人。”沐瑾明听出汐朝想让百姓过的更好，有余钱买一些以往买不起的日常用物。

“雇佣的将士会监督。如若将士经不住诱惑与某些人同流合污正好给了我们筛捡兵丁的机会，禁军量不足可自此补足一部分，或是培养起来放到驿站中，基石打好了一年内人心尚可掌控。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一切要慢慢来，哪里有用搁哪里。

“先如你所想实施起来，若遇问题再依情况解决。”有的事情不是光靠想就可预见的。沐瑾明打算边做边观察，走到哪算哪。

“边关开办集市。是早有的设想，当初修路时曾跟城中商贾透露过这个意向。”汐朝从不食言而肥。

“我打算把外族囊括其中。”汐朝心有盘算，“那些愿意归顺不好战的外族可以进入集市售卖特产，入城费要有。”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进入的外族多了照样是一笔可观的进项。

“有表面恭顺背地里包藏祸心者。”沐瑾明觉得此为过于大胆冒险，引狼入室对于如今的沐国是个威胁，一旦开战就怕外族来个里应外合，打边关一个措手不及，后果难以预料。

“可以定立盟约，凡归顺沐国的外族年年纳贡可酌情议定，并昭告天下以证实名，发下入关的通行令，每次入关必到官府登记人数核实身份交入城费用，加派士兵多注意。”汐朝略作思量微皱眉，“不如这样，为防止有外族跟在归顺外族人身后混入城内大肆作乱，在城门外设立一道监察处，用驻军负责排查并做登记比入城后去官府更有保障。”

“昭告世人归顺的外族有哪些，一旦发现这些人中有通敌不轨之举示其部族有异心，大可举兵侵缴灭其全族。”有此震慑为了亲人为了族人敢为者用不着官府出面部族内部将自行处置以掩盖罪行，汐朝又补了一句，“窝藏罪犯或是隐瞒不报者同上论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沐瑾明低喃自语，“你立定的规矩虽残酷不尽人情了些，确是消弱外族势力的最简单有效之法。”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为了避免有沐国官府中人栽赃陷害搅起事端，监管查证一事上需有更多考量。”汐朝有打算用暗卫，奈何暗卫手中杂事太多，管不管的过来难说，万一疏漏一场战争再所难免。

“集市上不得贩卖武器私盐茶叶要限量。”汐朝继续说，“无故滋事劫掠者依法惩处。”

“外族擅于养马。”汐朝提及此处同沐瑾明相视一笑，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还有要着重点出的公平原则，莫叫外族人觉得沐国人轻鄙针对外族人，激化双方的矛盾。”汐朝开集市为的是发展国力可不是引来外族的不愤从而将事态扩大，一发不可收拾。…

“其余细处你在添加。”汐朝想到此处已是极限。

“嗯，想起什么再行添加，先这样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耗时又费力，循序渐进慢慢来。”随着事情的开展，不足之处随之改正，沐瑾明回顾先前说到的事情加深印象。

汐朝用了盏茶，动笔写下所说计策，免得有所遗漏不一会就是大半摞。

回到王府，徐勉又厚着脸皮前来蹭饭，汐朝已经习惯了，见到人时没有过多的表示。

晚饭后，汐朝提出远行的事，跑野了的红蕊高兴的一蹦三尽高，徐勉则询问去往何处？

“先到卫城。”汐朝待到了卫城再决定停留多久，“许晨临说燕鸿逸总偷摸着去卫城问些无聊的事，烦不胜烦。”

徐勉一听便知翼王有前往卫地的打算，“燕鸿逸还在打歪主意？”否则怎可脸皮厚到赶都赶不走的地步。

“何时动身前往？”红蕊巴不得明日就走，京城虽然繁华热闹却没有外面的古朴自然，看到的人文风物也多，长见识。

“秋闱结束。”具体的日子还要看情况再定，汐朝说不准。

“这么快，奴婢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红蕊一溜烟的跑没影了，心里眼里都是出行的喜悦。

“你不怕走后朝臣想方设法往皇上身边塞人？”略带揶揄的语气流露，徐勉意在朝堂的动向。

“那要看他们有没那个本事。”汐朝一点不担心沐瑾明会为了女人轻忽朝政，这等小事难不倒一国之君。

“我跟着去？”徐勉再次确认，毕竟翼王没点名。

“嗯。”汐朝心里到是觉得对不起徐太医，唯一的独子徐勉要跟着自己四处奔波，少有留在身边尽孝的时日，现在连婚事都没个着落。

“我回去说一声。”徐勉其实有心带上老爹，可惜皇上那边要人，父亲年纪大了经不起舟车劳顿甚为遗憾，主要是想带父亲去卫国皇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