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烬星空 11、夜的奏鸣

第17区五环外。

满城的大雪将城市盖上一层洁白无暇的幔帐。

午夜时分，一名黑衣黑脸的男子蜷缩着身体行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在某个狭窄的街道口停下脚步。

“应该就是这里了。嘶，这鬼天气，真特么冷！”

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转身走进巷子，解下身上披着的斗篷叠成一块标准的方块，扫了扫地上的尘屑，将斗篷轻轻放在墙角。

抬头看了一眼巷子两侧高高耸立的居民楼，男子吐出已经燃到嘴角的烟头，背对巷子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温热的气息在空气中闯出一股鲜明可见的白色雾气。

接着，男子双手指尖相碰，一团淡蓝色的火焰从指尖亮起，男子分开双手画圆，在空气中画出一道蓝色符咒，用微弱的声音呢喃道：

“禁锢，无相屏障。”

下一刻，蓝色符咒向巷子口飞速闪去，在到达巷子口的时候停了下来，以巷子口为基准织出一道蓝色的网，向四周一直延伸出去，随后消失不见。

此刻，如果是普通人在场，断然不能看到巷子口已经被男子布下结界，他们只会在抵达巷子口，触碰到结界的时候，被一股意识引导着不由自主地向巷子两边离去。

这张蓝色的网，蕴含着空间的秘术，只有穿越者才能看得到，也只有经过培训的时间行者能布置。

“报告队长，结界布置完毕。”

男子右手轻碰耳朵，小声说道。

“行动开始！刘大壮，你们几个好好守住结界，其他人跟我一起进去搜。”

“是！”

与此同时，在一栋大楼顶层，十几道黑色的人影踏空而去，沿着不同的路线在几个结界织出的隐形屏障中开进。

做完自己的工作后，刘大壮捡起地上的斗篷披在身上，蹲坐在墙角，身体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守守守，特么的十五年了，还是逃脱不了守门的命。”

刘大壮小声地嘀咕着，这话要是队长听到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巷子两边高楼上的水滴有节奏地往下掉落，刘大壮不停地移动蹲坐的位置，以躲避落下的水滴。

总有水滴准确无误地落进他的衣领，他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心情更加郁闷：

“听说，今天来了一个牛逼的时间行者，要是自己穿越时能像他一样多好啊，扬名立万、惩奸除恶，想想都觉得刺激。”

“真的是同人不同命啊！”

思虑着，刘大壮又抽出一支烟点上，使劲抽了起来。

时间九局作为穿越者的存在，处理的往往都是跟穿越者相关的事情，所以每个行动小队都会编配2到3名守门人，负责在行动区域内布置结界，内部称之为“守门员”。

十五年前，刘大壮被穿越后，由于穿越后的天赋属于禁锢类技能，所以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时间九局，作为小队3名“守门员”之一。

十五年来，刘大壮无时无刻不在想象自己能像那些在高楼大厦之间穿梭的队员，只有他们，才像是真正的时间行者，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看门的罢了。

不过，羡慕归羡慕，对于这份工作他还是比较热爱的。毕竟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这份工作给了他还算丰硕的报酬，养家糊口还是不在话下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想起自己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每次他晚上回到家，女儿总会给他打好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让他舒舒服服地泡上一个热水脚，心里和身体瞬间就不再疲惫，那一刻他便知道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

守门就守门吧，只要是为了老婆女儿，自己也就不必那么在乎了。

而且，细细算一算自己也将近40多岁的人了，什么人生、抱负、理想，好像都是浮云咯。

不多时，刘大壮的身边已经出现了五六个烟头，仿佛多抽一根烟，这逼人的寒气便不再能侵蚀他。

“哒，哒，哒……”

巷子深处一个规律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来。

突然传来的声音引起了刘大壮的警觉，他马上起身，看向巷子里面。

巷子里面一片漆黑，他看不到任何动静。

“哒，哒，哒……”

声音由远及近。

刘大壮右手握住固定在身体一侧的弯刀——月之风影，身体上的毛孔不自觉的张开，握着弯刀的手微微颤抖：不会是真的要扬名立万了吧。

待到声音更近一些的时候，一个拉长的身影从巷子里慢慢投影出来，接着出现一个人形。

刘大壮的呼吸有些急促，全身的肌肉紧紧绷着，扬名立万说起来倒是比较轻巧，可他同时也清楚地知道，那是要用危险和生命作为代价的。

“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近，寂静的夜空中响起的声音，像一支勾魂曲，一丝一动都在拉扯着刘大壮的心。

乞丐？

声音来到全神戒备的刘大壮不远处，刘大壮瞬时一呆。

草，原来是个乞丐。

心里的紧张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刘大壮冷眼瞅了乞丐一眼，对他给自己带来的惊吓感到不满：

“喂，乞丐，这条巷子出不去，外面天寒地冻的，赶紧回巷子里面待着去。”

乞丐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大壮。

“跟你说话听到没有？大晚上的不要瞎溜达，冻死了可没人管你。速速回去！”刘大壮加重了语气。

乞丐头上脸上都是污秽，脚上没有穿鞋，残破的衣服包住身体，在这寒雪中竟然没有看出一丝寒冷。

乞丐看了一会刘大壮，又看了一眼巷子口，接着缓缓转过身体。

“等等。”

正当乞丐要离开的时候，刘大壮突然对着乞丐说道。

转过身的乞丐闻声停住，右手缓缓掏向怀里。

“拿着，买双鞋子去，也不怕把脚冻掉咯！”

刘大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衣服夹层口袋中摸出一张100元的纸币，递给乞丐。

“草，这个月又只能去混其他人的烟抽了。”

这是他这个月的烟钱，递出钱的时候心里有割肉般的不舍，但递出去的手却没有再收回来。

乞丐听到刘大壮的话，伸向怀里的手停住又重新放了下来，转过身体看着刘大壮。

“拿着呀，我可不会往你怀里揣啊，我一会还得回家呢。”刘大壮催促。

乞丐颤巍巍地接过纸币，站在原地默默看了一会刘大壮，随后转过身往巷子里走去。

刘大壮摇了摇头，回到墙角重新坐下。

“这特么的外三环！”

不多时，耳麦突然嘈杂起来。

“报告队长，发现一个人，好像是个乞丐。”

“咦，他不是乞丐，他带着武器。”

“啊！他……他……好……强……”

……

乞丐？

巷子口的刘大壮呆在原地，紧接着整个人填了起来向巷子里大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