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缭绕 星落

说起康皓那厮，只能说是多情种子，少年英才，又是那时的太子，每日跟各种神女胡闹，身边又有三个人品容颜能力都超绝的三个帝君是好兄弟，那还不得是美到死，所以年少无知，纵意神界。后来，遇上了此生挚爱，无奈却追不到，这货不甘心了，十八般武艺那是全上阵，最终为了救心爱的女人，还耗损了此生的修为，落得个油尽灯枯，气血亏空的人。

谷南纵使虽然心中有所担忧，但是好兄弟的召唤，他不会拒绝。一路朝着神殿而去，走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脑中越想越不对。谷南垂眸沉思片刻，心中暗自想到：若是康皓找我，向来都是传音，如何会让雪女前来相告？难道是――・

一想到那个可怕的想法，谷南顿时慌了，急忙朝着来时的路返回，心中如同万只蚂蚁在爬一般，焦急而又痛苦。

极北寒境，依旧是漫天的飞雪，遮住了天空，一片白茫茫的。

“帝君，您回来啦？”

雪女从天飘落，站在谷南面前，眉毛上结着冰霜。

谷南点点头，自顾自的朝里面走。

雪女急忙过来，脸上神色有些慌乱，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道：“帝君，不是天帝找您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谷南脚步不停，只是微微的侧首冷冷的瞪了眼雪女，便加快步伐走进寒楼。

床上的人安详的坐着，似乎是没有反应一般。一袭水蓝色的长衫，外披谷南长穿的白色狐裘披风，整个人裹在披风里，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朝着来人唤道：“噫？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谷南一怔，嘴中呢喃道：“兮容，兮容。”

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朝着我便跑了过来，一把将我拥入怀中。

隔着衣料，两具身体接触，皆是一颤，谷南的身体火热，我的身体却冰冷，他的心跳很快，将脑袋搁在我的肩头，满意的叹了口气。

“你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谷南的话让我倍感好笑，我能感受到他心中额恐慌，似乎是害怕我离开。但是我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呢？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事与愿违，由不得我们做主。我紧紧的回报住谷南，好让他安心，我在这里，就在他心中。

“兮容，别走，就在我身边，让我知道你在。”

我点头，道：“恩，我在这里。”

谷南似乎是心中安慰了许多，非要拉着我去寒楼之下看寒莲。

我没好气的看了谷南一眼，无奈的摊摊手，“外面有暴风雪呢。”

谷南拍拍手，得意道：“雪女在此，害怕什么风雪？”

雪女闻声进来，看着谷南与我，缓缓的福了福，问道：“帝君，上神，可有事交代？”

谷南指了指外面，轻声道：“将外面的风雪停了吧。”

雪女震惊的抬起头，看着我，又缓缓的低下头，浑身颤抖，不说话。

谷南疑惑的蹙起眉头，松开我，独自走到外面，看了眼天空，偌大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他的脸庞。美的就像一幅画，墨色的发丝随风飞扬，剑眉星目，在白色的风雪中格外的醒目。

“谷南。”

见谷南伸出手，似乎是想拔开这片风雪，我急忙叫住谷南，笑着迎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道：“我觉得，看雪也是几好玩的，神山千百年来极少下雪，我难得能见到雪呢。”

谷南的蹙起的眉心缓缓平了下来，盯着我的眸子认真的看了许久，柔声道：“好，日后在寒境，你想天天看雪，都可以。”

我暖暖一笑，紧紧的握住了谷南的手。

漫天的雪花，包围着我们，脑海中，渐渐的浮现出一群孩子包围着我跟谷南的画面，若是真的有那一天，该多好啊。

“咖――。”

“咖――”

――・

远方的天空传来一阵凤凰啼鸣，经久不歇，声音悲伤，回荡九天。

谷南握着我的手渐渐的松开，震惊的低下头，看着他的手，掌心满是血迹。

“你，你，兮容？”

天边的暴风雪渐渐化去，散开了这一幕白色的银幕，蓝色的星空，没有一颗星，像是一片空白的蓝布一般。

谷南急忙伸出手想要去揽我，却扑了一场空。

“金凤哀鸣，金凤哀鸣，兮容，兮容，你怎么了？你告诉我？！”

谷南疯了般，一下跪在雪地上，哀求的看着我，明明我就在他眼前，他却触摸不到。

我垂下眸子，仰起头，将汇聚在眸中的泪水忍住，不让它流下来，既是泪水依旧是从我的眼角顺着两鬓流到发丝中，凉凉的，比这漫天的飞雪还要冷。

金凤哀鸣，金凤，不过是凰儿的悲鸣罢了。

“漫天的繁星呢？漫天的繁星呢？”

谷南猛地站起来，手中倏地滑出黎樱剑，剑指长空，狠狠的盯着天幕，冷声道：“既然你妄自违背我的神意，收走漫天的繁星，那我就戳破你这暗夜！”

我急忙叫了声：“谷南，住手。”

谷南的手一顿，剑依旧指向天，散发着紫色的寒意。

我知道，他心中定是十分难受的，他的眼眸，都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笑意，变得寒冷，如同这风雪一般。

我缓缓的勾起唇，柔声道：“谷南，繁星并未违背你的神意。你，错怪了他们。”

谷南转过身，低头看着我，自嘲的笑道：“没有违背我的神意？我早就该知道的，是不是？寒境漫天的风雪遮住的，不过是这一片暗夜，无星的暗夜，而我却不愿意去承认，你已不再寒境，是吗？”

是吗？

谷南的话，我着实好难回答，我与雪女商定好，要雪女下了这漫天的飞雪，遮住了光秃秃的暗夜，这样，谷南就会留在这极北寒境。漫天的繁星何时失信？不过是我再次失信罢了。

这世上，任谁都无法拒绝这漫天繁星的许诺，唯独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记谷南的许诺，不顾他的承诺。

谷南神色平静，看着我，眼中依旧是慢慢的宠溺，看着我，问道：“你用了叠宙之术？”

我低下头，没有回话，叠宙之术，虽难，我神力不及谷南，却还是可以使用的。

谷南咬牙，一字一句道：“你用叠宙之术，用来陪我，那你，去了哪里？”

我缓缓抬起头，视线不敢与谷南对接，喉咙一阵腥甜，强自将那股腥甜忍下。

“你去了哪里？离境？是吗？”

谷南没有迟疑，直接将答案说了出来。其实我心中所想，他明白，只是他不会知道，为了今日，我做了多少的准备。

忘川那日，沉入忘川之中的记忆，那段更我自己改变的记忆，我就知道，既然这些记忆还在，那有些东西，改变的，不过是一时的，不能全然改变，就像，天劫。

我看见，那一世，谷南为了救我，自己用神力抵抗天劫，我还看见，那一世，我与沁阳之间的纠缠。那么多的感动与纠缠，如今不过是沉入忘川，不为人知的一段不存在额记忆。

从康皓身体出状况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有些东西，该是我的，就是我的，逃不掉。

“谷南，谢谢你一共给了我三世，虽然前两世，已经被我用云光镜改变了一切，但是，我还是很庆幸遇到你，为神千万年，都不敌与你相遇的那一瞬间。你看，雪停了，是不是很安详？”

我笑着看着谷南，手指还滴着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就开出一朵血莲来。一朵又一朵，包围着我。

谷南将手伸出来，脚下一步步走近我，看着我，悲凉道：“你将你的血，注入我的体内了？”

我闭上眼，轻轻点头，在我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注入了他的体内。

我轻启朱唇，一字一句道：“神女兮容，以神之名起誓，帝君谷南，此生不伤不死，替我，守护神界，直至万年。”

“不，不，你不能这么残忍的留我一个人，不！！！！”

谷南猛地摇头，摇摇晃晃的朝着我走了过来，伸手来拉我，却总是划过空气，触碰不到我。谷南像个孩子一般，明知道是碰不到我，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扑过来，固执的像个傻瓜。

我知道这残忍，看着谷南痛苦的朝我扑过来，却总是扑空，我的心也痛，只是，这样的痛，都快结束了吧。

只要，他活着就好。

我知道自己自私，可是，我希望谷南可以活下去，可以好好的或者，莲儿还年幼，神界不能缺了他，神山，还有血莲要喂养，太多的太多，都需要他，他不能随我而去。

我的幻想渐渐散去，变得透明，我知道，这不是件好事，但是也确实，离境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魂飞魄散，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兮容，你别走，别走！！！”

谷南嘶吼着，眸子变得通红，看着我的目光变得那么悲戚。

我露出笑，轻声道：“谷南，此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在离开之时还能再见到你，我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职责，你要好好活着，为我守护我所看重的东西。”

对不起，我骗了你，谷南，我不能做到很多我答应过的事情，但是我能做到的是，许你一世安宁。

神界，自此之后，再不会有天劫的威胁，至少，你可以活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啊！！！！！”

“砰！”

谷南的咆哮声伴随中万里冰炸裂的声音，砸在地上，溅起一地的雪花。

一片雪白的世界中，谷南一身白色的单衣，坐在雪地中，伸出的手紧紧的捧着手掌中残留的我的血，脸上满是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