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萧何愣。
他知道,七处每十年便会招收一批有特殊能力的孩子。至于这些孩子,身上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又将被用作什么,除了南枝的,他甚至连自己的那份也是不清楚的。
毕竟,那个将自己领进门的主要负责人——庚叔,已经不见了。
也许就如慕七七所说,来了七处见得稀奇古怪的事儿多了,他现在对这突然冒出来的“苗疆”一词,也早已有了抵抗能力。
他好奇的不过是,若慕七七真是苗疆人,会不会如传说中的那般神秘。他的性命,是否真的保下了。
“和你没关系。”枯晔的口气很冲,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棘手的事,显得很是焦灼。
“你先回去给老头报个信吧!”还是墨言解了围,“这事不能迟。”
“那你呢?”他急道。
“同他一道吧!”墨言指着萧何冲他笑着,“地上的事情你了解,地下的事,没人比我更了解了不是么?”
“你当真只是去看看?”
“嗯。”她很认真的点着头,给枯晔吃下了定心丸。“只看看,不碰。”
“火儿不在,你自己注意点。”枯晔于心不忍,可也知道她性子倔。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是不容更改的。
“好。”她冲他摆摆手,脸上已是露出了笑颜,“我保证,这一次不会留你一人的。”
“那我真走了?”枯晔仍旧是有些不舍。
“嗯。去吧!”墨言朝他挥手作别,“回去后告诉他们,就说我回来了,不走了。”
“好。”
萧何就这么看着枯晔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莫名其妙的擦了把泪。
“言姐。”他小心翼翼的戳戳墨言的肩,望着枯晔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怎么呢?”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位哭的也是莫名其妙了些吧?
“你以后会明白的。”墨言似乎真有窥测人心的法门,萧何心中的所思所想早就被她瞧了个透彻。
“当你周围的人,都一个个的离自己而去的时候。”她的笑容很是凄美,深吸了口气又道,“慕七七,他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拖回七处么?”
“嗯。”萧何点头,“言姐,我想先去车上看下,看下老山参还在不在,可以么?”
“去吧!”她的脸上始终挂着那抹暖心的笑,“生老病死,人生苦短,你经历的还算少。以后,习惯就好了。”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安慰么?”
“本就是安慰。”她笑,“在去七处之前,你是要去一个有山有水还有个土房子的地方吧?”
“对。”萧何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之前他听见那死掉的老头说过她是圣女,难不成,窥测人心,便是圣女的能力?
“人心?”她轻笑一声,“谈不上的,只是鬼见多了而已。”
“言姐,你真的能?”
“你想我能便能。”墨言歪着头,打量着眼前的银丝道,“这个缺口,是你和慕七七剪开的吧?”
“对。”他皱着眉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不妥么?”
“没有。”墨言摇着头,绕过萧何手指轻抚着慕七七的额头。“可能,是我想多了。”见萧何正盯着自己,她又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个熟人,这事和你没多大关系,别往心里去。”
“那老山参,真的消失了么?”这才是他关注的问题。
车上,除了那根还有着烟叶渣的老烟斗还静静的躺在座位上,似在证明着老山参确实来过,便是再也无法找寻他的痕迹了。
“或许吧?”
萧何将慕七七的尸体平稳的放好,说来也怪,他的尸体很不一般。
怎么说了?一个人,就算是被打成了筛子,也不应当在搬运的过程中滴血不流吧?
而慕七七,恰巧就是这么邪门。像是被人抽干了全身血液般的,除却衣上已经凝固成了的黑色血斑,他竟是没有在萧何身上染上一滴血。
“为什么是或许?”
“山参本就是这样,自由惯了的。”她坐在驾驶座上不紧不慢的试着火,“之前他能沉住气跟着你,不过是怕了火儿的威胁。现在,威胁已除,他也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那次,是雅——”一个姐字还没说出口他又改了口,“是火儿姐使诈呢?”
说实在的,这个火儿姐真的很难叫出口,毕竟怎么看来,那人的性格都应当叫冰姐。
冷冷的,或像个南极冰人,似从远古醒来,周身带着无尽的肃杀之意,让人见而远之。
“你是想问,她为什么帮你吧?”
“对。”
“就算同为七门中人,于墨家而言,严庚终归是个外人。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也很正常,我想,他定然是将才出现在国内的火儿当作了谷安雅。
于情于理,他都是七门的人。能帮的,我们是不介意多帮一把的。
只是有些事,阿耶他不懂。”她摇头脸上的笑也收敛了起来露出些许惆怅,“不过,他也是为了我好。”
“我出手的越多,局势就会越发的混乱。”她拍拍萧何的肩膀,很是陈恳道,“所以,这也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最后一次见面?”萧何喃喃自语着。
他想问为什么,可是她只顾着看前方的路况,丝毫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的样子,萧何还在纠结中,而墨言却是停了车。皱眉看着他,“你要来的,是这个地方吧?”
窗外,是棵枯树,那棵树看上去已经死了很久了,在树的不远处则是那破败的泥墙。这里,正是几年前奶奶带他来过的老宅。
“这么快?”他愣。
“嗯,因为是我开的车。”墨言开了车门,站在车旁透过车窗望着里面的他道,“走的,也不是寻常人能走的道。”
“下车吧!”她的鼻息贪婪的嗅着空气,有一瞬间萧何都差点以为这人是毒瘾发了。“地上的空气,真新鲜。”
她叹了口气,先萧何一步走到了那枯木跟前,眼中的哀伤不言而喻,“枯木逢春,我既醒来,你又何必躲藏呢?”
萧何后她一步下车,他看见她蹲下身子,扒开了枯木根处的落叶。脑中一痛,那日的情景再现,他又看见庚叔手握着斧头,将自己头颅砍下,埋在了这棵枯木下。
“别碰。”
不管是真是假,他生怕墨言瞧见枯木下面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