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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 > 都市现言 > 妃你不撩:太子殿下深藏不露 > 第六十六章:那你让我刺你一刀

礼官退了出去,揩了揩头上的汗珠,不过这回,他的表现比上回的要好一些,至少不是连滚带爬从里面出来的。

“公主,我们就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呀,要不要通知世子一声?”阿笺站在一旁,已经焦急了很久,再有两日,便是加冕的日子了,若是现在还脱不了身,等来日入了宫,这宫里的守卫比东宫里的还要森严,她们想要脱身就更难了。

“不要透露给卿哥哥,此刻想必他也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她听说,仪嫔已经从皇宫里逃出去了,虽不知晓她是不是回了西楚,可她出逃前,定然不会忘了晏世卿。

阿笺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虞七七已经连着这么坐了好几日,那日打斗她虽然没受伤,可这心内的伤好像伤得更严重,连话都几乎不说了。

她只能这么默默守在虞七七身旁,怕她想不开。

在得知燕景帝遇害的前一夜,质子府上闯入了一位黑衣人,晏世卿眸光一凛,从软榻上坐起身子,朝来人喝声,“你是何人?!”来的那人不像是想要取他性命的,她手里的兵器,没有开光,对他没有构成一丝威胁。

“卿儿,是我。”

仪嫔的声音在幽黑的光线中响起,晏世卿脱口而出一句,“母亲...”便急忙起身,找火折子点了一支火烛。

“您怎么从皇宫里逃出来了?”他直愣愣看着她,顾夏对她的看守十分的严,这个还是他亲自找他告的密。

“今夜燕京皇宫里会发生大事,你跟母亲走!”仪嫔的脸上透着焦急和匆忙,眸光中的魅惑褪去,只剩舐犊情深。

“你们,外祖父他动手了?...”他的眼神凛了凛,心中生出一丝不安的思绪的来。

“你外祖父他素来心狠手辣,这回是下定了决定要行事了,在这个当口,是你离开的绝佳时机!”

仪嫔拽着他的手,往外拉扯,却没拉动,她往后看了一眼,他的神色极为复杂,“你不走?”她诧异地看着他。

“七妹妹还在这里,我不能走。”他的双脸,被昏黄色的烛光覆盖住,落下一层黯然的剪影。

“她是南宫琰的太子妃,将来也会登上后位,若是南宫琰有那个能力,定是能护好她,他若是没那个能力,那也只能怪她福薄!”

仪嫔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倒不是她心狠,只是现在,谁都不比晏世卿重要!

这番话,与当初蔺朝歌落难时,晏世卿说出口的那番话十分的相似,他滞了滞心神,将她的手扯下,“我不会离开七妹妹,母亲你赶快走。”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你当真不走?!”

仪嫔急了,她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这般的死心眼!

“不走!”他态度坚决,眸中闪着坚定的光。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年轻气盛就是这样,总以为爱情就能超过一切,这样看他,倒是有几分她当初的模样。

“好,那母亲自己走。”她收回眸光,要转过身子时,袖口中忽然甩出一根银针,刺入他脖颈上的穴道,他整个人立时昏了过去。

庆俞闻声赶来时,正看好仪嫔带着晏世卿从屋内走出来,他的身上盖了一件长衫,她朝庆俞喝斥,“去准备一辆马车!”

“仪嫔娘娘,您不能带走世子爷!”庆俞是个忠心的,即使是仪嫔的身份特殊,他也不能由着她胡来!

“今夜皇宫里会出大事,你们世子爷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你到底去不去?!”

她神色凛然,话语里带着命令,容不得一丝抗拒。

“奴才这就去!”

此话一出,庆俞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立时便拔开腿,跑去准备马车。

夜色如霜,在宋高宦的旧部动手之时,马车已经驶出了燕京城。

燕景帝遇害薨逝,这质子的身份便再做不得数,晏世卿也算是自由之身了。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马车快要到了西楚地界。

“醒了。”

仪嫔坐在他面前,见他醒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搁到他面前。

“你怎么将我带出来了?”晏世卿拧眉质问她,昨夜发生的事,他没忘记。

“我若是任由你那般执拗,想必此刻你已经没命了,现在燕京城里到处都是南宫琰的人,你以为他会给你一个容身之所?到时候别提保护虞七七了,你连接近她,都难。”

仪嫔凝着他,脸上透满关切。

晏世卿敛了敛神色,她说的没错,昨夜他是太冲动了,一时急了头,没想到这一处。如今燕景帝没了,顾夏自然是要替他办事的,其他的势力也会归到他的麾下,他再想结交,也没了别的办法。

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马车虽然快到了西楚地界,可在这条栈道上,往东一拐,再行不到二十里,便是徽州,他理应先去看蔺老侯爷一眼。毕竟上次的事之后,他便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过。

“母亲,我想先去徽州一趟。”他放下帘布,心平气和地与仪嫔说道。

仪嫔神色一紧,“去徽州做甚?”

“去探望一位故人。后面的追兵,定会沿着西楚和南诏追去,我们去徽州,恰好能避开他们的追捕。”

仪嫔这么紧张,就是会怕后面的追兵追上,这一点晏世卿清楚。她想了想,晏世卿说的倒是没错,便点了点头。

“庆俞,去徽州!”

下一刻,他便朝外面赶车的庆俞喊道。

“是,世子爷!”庆俞抓着马车缰绳的手一转,马车朝东行去。

......

西楚郡王府里,西楚郡王握着手里的兵符,指馥在上面来回摩挲着,自从上次在西楚帝的宫殿外受了鞭刑之后,他手中的兵力被削弱了,西楚帝知道,他这个皇弟没有二心,只是急躁了些,若是他手里掌握的兵力太多,容易出事。

可是这回,燕景帝的这件事,他倒是办得不错,西楚帝才知道,他那是放虎归山之计,恰好能消去南宫琰的警惕之意。

所以他的兵权,在燕景帝遇害之后不久,西楚帝便又归还到了他的手中。

“郡爷,燕京城中现在已经乱作一团,南宫琰虽稳下了朝心,却并未稳下民心。”舞怜朝他颔首,时刻禀告着燕京城里的动向。

“新皇登基,这是在所难免的。”南宫琰虽登上太子之位多年,也做了不少为民之利的政事,在百姓之中有些名声,可到底是匆忙登上皇位的,这质疑声是在所难免的。

而且稳定朝心,也只是一时的,想必朝堂之下,还有许多不服的声音。

摩挲着兵符的手一紧,他冷声道:“先朝燕京的边关之地起兵。”他要先打个南宫琰措手不及。

“婢子这就下去准备!”舞怜领命。

“慢着。”在她要退下去之前,身后的西楚郡王将她叫了回来。她转过身子,只听到他幽幽说道:“仪儿的动向,你派人盯着。”

握紧手掌心,舞怜应了声,“是。”这才神色不安地退了下去。

那日,宋高宦的旧部回来朝他禀告,良禧宫空了,他便知晓,仪嫔这是不打算回来了,她知道回来没好果子吃,可这是他一手培养的女儿,得栓在身边他才安心,若是落入了别人手中,为别人所用,那他可就亏大了。

舞怜虽有意帮仪嫔,可到底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他对她,信任之心倒还是在的。

可是这回,他想错了。

拿着西楚郡王给的兵符,寻来他的部下赤影,将西楚郡王的话转告给他之后,舞怜叫来身边的一个婢女绿珠,让她去寻仪嫔的下落,寻到了先不用知会西楚郡王,只悄悄透露给她便可。

绿珠是她救过的人,只认她这个主子,当即点头应声,一道绿影一闪,人已没了踪迹。

舞怜回头往西楚郡王的郡王阁望去,眸底生了一道冷意,他的任何命令她都可以听,唯独关于仪嫔的事,她不能狠下心去帮他办。

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他可以当一个冷血无情的父亲,可她不能当一个薄情寡义的母亲。

......

礼官将虞七七的反应再次转述给南宫琰时,他手中的奏折当即握不住了,这朝堂之上的臣心需要他去安抚,朝堂之下的民心需要他去安抚,就连虞七七,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闹情绪,她可以闹情绪,但能不能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在他为这一团事忙前忙后糟心的时候闹?!

“让楚裴钰去解决。”

他拧了拧眉头,尔后,伸手揉了一下眉心。

礼官见他心烦气躁,还有桌上那一堆堆积如山的奏折,很识趣地低低应声,转身去跑楚裴钰去了。

楚裴钰这边也不松散,他要忙着宫里的布防,顾夏管的是整个燕京城的治安,他们两个各忙各的,自己都忙不过来,根本就搭不上手。

宫里的宋高宦的旧部势力要清除,还要清点宫里的人数,查清每个人的身份,他手里的事也一大堆。

礼官跑到他面前时,他还在清点宫里的人数,面前的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着每个人的名字,下边,站着一排排的宫女和太监。

他在一旁等了许久,几乎到落日西沉之时,楚裴钰才算忙完一阵,他的脸上,已经现了几分疲累,眼角扫到站在自己身旁已久的礼官,他才缓缓开口,“大人有事?”

礼官急忙走上前,朝他微微低头,“楚将军,微臣奉了皇上的旨意,要去东宫教太子妃行加冕之礼,后日便是加冕的日子了,可太子妃不愿学,更不愿来参加后日的加冕之礼,微臣没了主意,皇上那边诸事繁忙,顾不过来,便让微臣来找您,想让您给出出主意。”

楚裴钰的眸光暗了一下,这两日太忙,他都忘了那个人还在东宫里,还有她的侍女阿笺,那日出了那样的事,她心中对南宫琰,肯定心存芥蒂,别说登上后位了,就算是到这皇宫里来日日与南宫琰相处,她都未必愿意。

可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殿下的太子妃,他敛下眉头,看向礼官,“一会我就去东宫一趟。”

“谢楚将军。”

礼官赶紧谢礼,将加冕之礼的礼书呈给他,让他代为效劳。

楚裴钰微微颔首,将礼书收到一旁。

他回到东宫里时,昏沉的日光已经笼罩上瑶光殿的殿宇一角,泛着一层层金黄色的光,只是在这辉煌的光照之下,却存着一颗摇摇欲坠的心。

拿好手里的礼书,楚裴钰抬步往殿门走去,远远的,昭娘便见到了他的身影,脸上算是浮起了一丝喜悦,“楚将军,您来了。”她像是期盼了很久一般,连话语中都带着激动之意。

“太子妃,还好吗?”他止步,沉沉问了一句。

昭娘立刻摇头,脸上浮上一层阴霾,“十分不好。”连饭都没吃几口,能好到哪里去。

“带我进去吧。”

他抿紧唇线,让昭娘走在前面。

阿笺见昭娘带着楚裴钰进来,脸色当即变了,此刻就算是见到楚裴钰,她的脸色也不会好。

“太子妃,楚将军来了。”

果然,昭娘的通报声刚说出口,阿笺便立刻呵斥道:“昭娘,你带他进来做什么?太子妃想见的是南宫琰,不是他身边的走狗!”

她骂的出口的话,十分难听。

“阿笺,你别这么大的火气,楚将军好歹是皇上看重的人...”昭娘对阿笺说话的语气,比往常温和了许多,还带着劝说之意。

“昭娘。”

她还想再劝说上几句,被楚裴钰开口止住了,只好抿起唇齿,住了口。

“阿笺姑娘,我今日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皇上派我来,是念着我与太子妃还存有一些旧情,我说的话,太子妃兴许能听进去一些。”楚裴钰的声音很温和,一向不擅长说辞的他,此刻倒是显得很会说话。

“我也不是要跟你吵架的,只是就事论事,南宫琰做出了这样的事,难不成是没脸来见我们公主了?!”

阿笺直呼南宫琰的名讳,已然是犯了大忌。

楚裴钰的眉头皱了皱,她若是在宫里这么喊,定是会被掌嘴,可此刻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来不及追究这些,只沉声警告她,“阿笺姑娘说话要当心,莫要犯了大忌。”

阿笺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抿了抿唇。

一直背对着楚裴钰的虞七七转过身子,拍了拍阿笺的手背,尔后才看向楚裴钰,开口问:“你想要说什么?”

他低下头,言语谦卑,“太子妃,卑职接下来说的话,只希望您一人听到,不想让其他人动摇了您的心思。”

“你!...”阿笺立刻怒目伸手指向他,他知道他话里暗指的人是她。

“你们先出去。”

虞七七下了命令。

昭娘拉着阿笺,急匆匆退了下去。

没了阿笺的叫骂声,寝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虞七七的眸光,终于落到了他手里拿着的礼书上,“你是想来劝说我去行加冕之礼的?”她神色依旧淡淡,瞧不出一丝情绪。

楚裴钰看着手里的礼书,应了一声,“是。”尔后接着说道:“太子妃自嫁给殿下之后,便受了许多委屈,卑职不敢说殿下对太子妃有多好,可殿下并不是糊涂到底的人,他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前他虽口口声声说要废了太子妃,可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若是真想揪出您的罪责,早就揪出千条万条了,不会还放任太子妃相安无事地在东宫里待了这么久。”

闻言,虞七七倒是觉得好笑,“你是说,他对我还留有余地?他扣在我头上的罪名,便是就这么不作数了吗?”

楚裴钰没与她细细深究这些,只说着心里想说的话,“殿下只是吓唬吓唬太子妃,想让太子妃遵从与他,安分地待在这东宫之中,并不是真的会对太子妃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他的母妃自小就离开了他,他心里的缺失只能从婉娘娘那里弥补,所以才会对婉娘娘有所忍让,可对于太子妃,他却不是真的想要下狠心。”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宫里的老嬷嬷,在劝说自己的主子与君王和好,共修百年之和。

“你是他身边的人,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自然会向着他说话。”虞七七低下头,抿下一口茶水。

“难道,太子妃要毁了这一桩婚约回南诏,让殿下日后与您兵刃相见吗?”迫不得已,楚裴钰只好向她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砰!”

虞七七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到桌上,她朝楚裴钰怒吼,“是南宫琰要与我兵刃相见!”

那天晚上的情形,一幕幕她都记得十分清楚,南宫琰那个冰冷的眼神,她也记得十分清楚,若说没有恨,谁信?

“那天晚上,是殿下有错,不然也不会落入奸人的计谋。”在这一件事上,楚裴钰自然不能占理,说出口的话,气势弱了几分。

“这个我不管,可他对我做出的事,难以再让我登上这个后位!”她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狠绝的话来。

楚裴钰心下叹了一口气,话已至此,他想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日光彻底沉下去时,他打开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的礼书依旧拿在手里。

阿笺拦住伸手,手里的剑出了剑鞘半截,拦住他的去路,“给我赔礼道歉!”她的语气十分强硬。

“阿笺姑娘,我不想和你动手。”事没有办好,楚裴钰的心情也好不好哪里去。

“本姑娘今日就非要动手!”

她手背上的伤好了,这几日心口里的气正愁没处发,刚才楚裴钰的那番话又惹恼了她,她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话音一落,手里的剑已经脱鞘而出,她眸光凌厉,剑剑都往要害刺去,没留一丝情意。

心中浮起一阵烦闷,楚裴钰直接伸手,抓住她的剑刃,长剑一划,在他掌心滑出一道长痕,有血从她的剑刃往下滴,十分醒目。

“你怎么不还手?!”

阿笺惊了,脸上浮起一阵阵慌意。

“我不想和你动手。”他凝着她,眸光沉厚,没有一丝攻击的意味。

“我...”

她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心口上心脏在砰砰跳着,似是要从心口里蹿出来。

楚裴钰松开手,从她身旁走过,鼻尖闻到了一丝丝血腥味,他没有理会掌心上的伤痕,带着沮丧离去。

阿笺握着手里的剑,呆呆站在原地。

端着水盆的昭娘回来,见到她呆愣着,手里的剑还在往下滴血,脸色当即变了,“哎呀,你又做了什么冲动的事?”

她急忙循着血迹望去,已经没了楚裴钰的身影。

楚裴钰在御书房外站了一刻,才往里面走去,呈上手里的礼书,颔首说道:“皇上,卑职办事不力,请皇上降罪。”

南宫琰抬起头,看到了他手掌心里的伤痕,“是阿笺弄伤的?”除了阿笺,没人会这么冲动。

他敛眉,“卑职没事。”

南宫琰的眸光闪了闪,缓缓开口道:“下去处理伤口吧,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他示意一旁服侍的侍从,下去从他手里接过礼书。

沉默了一刻,楚裴钰才开口回道:“谢皇上。”

他退出去时,夜空中已经升起丝丝亮光,满天的星星挂在上面,却依旧点不亮他的双眼。

南宫琰批阅完奏折,已经是子时,身旁的侍从走上前,问,“皇上,是不是要歇息了?”

他的眸光落到一旁的礼书上,微微生恙,她真的就这么决绝,这皇后之位不当,是要与他和离吗?

可他们这门亲事,是为了两国的安定,不是他们一句话,说想离便能离的。

况且,他也不想离。

他的手,拂过书面。

“嗯,歇息。”末了,他才应了一声。

侍从颔首,伺候着他歇下。

半夜,他从龙榻上起身,踏着夜色,回了东宫。他承和殿里的东西,一个都没动。

他循着记忆,找到书阁上的盒子,伸手打开,拿出里面的小弩。尔后,一身金丝滚边长袍消失在黑暗中,往瑶光殿而去。

虞七七没想到,南宫琰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来到自己面前,黑暗中,她拧了拧眉,掏出枕下藏着的匕首,厉声问:“谁?!”

眼前,亮起一丝烛光,尔后,整个内殿都被照亮了。

她定了定心神,才瞧清楚面前的人,手里的匕首,立刻不留余地地朝他刺去!却被他一手握住手腕,“两日没见,你的脾气倒是见长。”他的语气淡淡的,一点也不似之前那般冰冷的模样。

她冷冷剜了他一眼,“皇上给我扣下了通敌叛国的污名,还想让我对你低声下气?”

“那晚的事,是我错了。”难得的,他会主动跟她认错。

“那你让我刺你一刀。”她的话冷冷的,眸光透着寒意。

下一刻,南宫琰松开了手,她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心口,血透过他的玄色锦袍,染上一层深色,虞七七闻到了血腥味,她的眸光,微微瑟缩了下。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松手。

“不满意的话,再刺一刀。”他将匕首抽出来,递给她,呼吸沉重。

虞七七握过匕首,要刺下去时,滞了一下,没忍得下心。忽然,她的手腕一重,被南宫琰握住,使力刺了下去。

“你干什么?!”她的声音,隐隐透了一丝焦意。

“这回,轮到你欠我一刀。”他忍着疼痛,朝她勾起眉梢。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汗珠,唇色也在泛白。

“我懒得理你!”

她松开匕首,转过身去,不让自己见到他这副惨兮兮的样子。

“这个,送你。”

南宫琰无力地笑了一下,朝她摊开手,手里拿着那只小弩。

虞七七低头看去,看到之前被昭娘发现的那只小弩,眸光怔了怔,还是嘴硬着,“我不要。”

“我买了很久了,那时候本想拿给你,没曾想你跑到樊花楼喝酒去了。”他有气无力地说着。

虞七七才知道,昭娘说的没错,这把小弩,他真的是想送给她的。

见她没有反应,他继续说着,“我知道,你最是喜爱这些小玩意,从南诏嫁过来的时候,你什么珍宝都没拿,净拿这些闺阁女子不爱的小玩意了。那时候我便在想,你应当与那些闺阁女子不一样,你爽朗大气,有情绪丝毫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使那些勾心斗角的计谋。

见到你后,我便知道,我猜想得没错。只是,那时候我的眼里只有婉娘,即使是你没做的事,我知道了也依旧会包庇她,向着她说话,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可我从来没想要真的将你赶出东宫,也没想要废了你这个太子妃,我的太子妃永远都只有一位,便是你,虞七七。”

南宫琰将手里的小弩放到她的手里,将她的手握了起来。

眼前一片湿润,脸上一片冰冰凉凉的,虞七七才发觉,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掉落了下来。

“绿吟,死了?”

忽然,她问出这句话来。

这两日,她一直都在瑶光殿里待着,外面的事,只迷迷糊糊听了一两句,她只知道,燕景帝遇害薨逝了,绿吟好像也死了。

“嗯。”

南宫琰只应了一声,对于绿吟,他不想多言一句。

鼻尖又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她才想起来,他的心口被刺了两刀,“我帮你处理伤口。”她垂下眼眸,手忙脚乱地解下他的衣衫。

衣衫染了血,解下来时,触碰到南宫琰的伤口,他皱了一下眉头,嘴里发出一阵闷哼声,“怎么没了刚才的血性了?”

虞七七嘲了他一句,刚才不是挺能忍的嘛。

“刚才要装,现在不必装了。”

他回答得干脆,不像是巧言善辩的。

虞七七忍笑一声,帮他清理胸口上的伤。包扎好后,南宫琰从她的软榻上下来,扶着她往回躺,“明日,我来接你进宫。”

他柔声说着,宽厚的手掌心抚着她的额头。

“嗯。”她微微点头,闭上双眸。

南宫琰熄灭内殿里的烛光,回了皇宫。躺到龙榻上时,他紧拧眉头,后背渗出冷汗来,胸口上的伤,大约是他这辈子受过的最重的伤。

侍从听到内殿的闷哼声,小声问道:“皇上,可要奴才进去伺候?”

“不用了。”

里面,传出他冷冷的回应。

侍从神色一凛,不敢再问。

第二日,瞧虞七七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阿笺和昭娘互看了一眼,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她突然之间想通了。

“一会准备两份早膳,殿下兴许会过来一同用膳。”她一时还改不了口,偶尔还会叫他殿下。

“公主,你不会是又中了迷魂术吧?”

阿笺凑上前,想看看她是不是被催眠了。

昭娘立刻敲了一下她的头,“快点帮太子妃梳洗,我去准备早膳。”阿笺吃痛,挪开了凑到她面前的一张脸。

“我没被催眠。”

她应了一声,眸光清澈,倒也不像是被人控制心神的。

“总之,奴婢都听您的。”阿笺闷闷地应了一声。

礼官还在府上穿衣时,宫里就来了人通知他,今日虞七七会进宫,等她进宫后,他要进宫去教她加冕之礼,礼官整个人还愣了一下,他心想,这楚将军办事就是快,昨日就去跑了一趟东宫,这就把事办妥了,不像他,连着跑了两趟,都吃瘪了。

他低下头,整理好身上的衣衫,一丝褶皱都不敢留。

昭娘将早膳备好时,南宫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脸上虽带着笑意,脸色看起来却不太好,昭娘只想着兴许是昨夜没太睡好,并未多想。

“没事吧?”

虞七七倒是一见到他,便急急开口问了一句。

一旁的阿笺,听得一头雾水。

“没事。”南宫琰的心眼比她多,只低声应了一句,便坐下,与她一同用早膳。

虞七七看出他的顾虑,便也再没多嘴,搅了搅手里的小米粥,喝下一口。她已经好几日没好好用膳,这会还真饿了,这平日里吃不到两口的小米粥,今日吃了一大半。

瞧着她的食欲变好了,昭娘才放下心。

用完早膳,昭娘留下来处理东宫的后续事宜,燕景帝这一事出得意外,东宫里也还有好多事要清理,阿笺则跟着虞七七去了皇宫。

她和楚裴钰都跟在轿子外面,见到楚裴钰,她开口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不要紧吧?”

楚裴钰低头看了一眼,无足轻重地说:“没事。”

“那就好。”阿笺喃喃一声,想来是意识到了那日的冲动。

街道上的行人,看到华丽辉煌的马车,便知道里面坐的人地位一定很高,急忙退到一旁。

“燕京百姓的民心,还需要安定。”南宫琰望外看了一眼,见到动荡不安的百姓,话里不是滋味。

虞七七很少见到他这副体恤百姓的样子,眸中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那朝中的大臣可有能帮到你的?”

一个君主要想稳定民心,自然是少不了臣子的辅佐,单凭一人之力,是不足以扛起那些东西的。

“有倒是有,只是有不少臣子,仍旧是依附父皇的,他们先想到的,是找出加害父皇的真凶,还父皇一个公道,可眼下,若不先安内,何来的实力去找西楚郡王要个说法。”

朝堂之上,分成了两派,这才是他最头疼的。

虞七七见他眉头紧皱,一副无计可施的沮丧模样,伸出手去,覆上他的手背,宽慰他,“他们会看到你的用心的。”

“但愿吧。”

片刻后,他才缓缓说出这三个字。

尔后,他倒下,枕在她的双膝上,闭上双眸微阖,如今,他也只有她一人能相互依靠了。

虞七七的手,覆到他的背上,轻轻抚着。

马车停到皇宫外时,南宫琰才缓缓睁开双眼,这几日来他一个安稳觉都没睡,唯独枕在虞七七的双膝上,睡了个好觉。

“朕让楚裴钰带你去你的寝宫。”

下了马车后,南宫琰轻声叮嘱她。尔后叫来楚裴钰,让他带着虞七七先离开。他回了御书房,一到门外,就见顾夏站在外面焦灼地来回踱步。

听到脚步声,他急忙抬起头,见到南宫琰,立刻迎了上去,急急禀告:“皇上,边关告急!”

南宫琰的眉头猛地一下皱起,“怎么回事?”

“西楚郡王手下的副将赤影带着三万大军,举旗往边关而来,边关的防线已经破了两道!”

他呈上边关守卫将军刘冲的手信,上面的战乱焦灼之意,他从字面上都能感受得到。

“守卫边关的将士有多少?”之前燕景帝防着他,并不把边关的守卫兵力透露给他。

“只有不到三万...”

顾夏唯唯诺诺说着。

“燕京城中能调离的兵力有多少?”此刻,不管是边关还是燕京地界的兵力都不能动,若是一抽调,难免不被西楚或是南诏打个正着,能调动的,只有燕京城的兵力。

“若是真要动燕京城的兵力,能抽调的,只有三万。”顾夏得顾着燕京城的治安,若是抽调多了,难免会对燕京城造成不利。

皇帝重臣都在这座都城之中,他不能冒险。

他稍稍点头,紧皱的眉头也微微松开,“你去将皇舅给朕叫过来。”

顾夏得令,立刻退了下去。

虞七七住的那座寝宫叫凤鸾宫,是燕京古来皇后入住的地方,这座寝宫已经长年没人居住。不过看起来倒是华丽大气,而且很通透,里面的摆设也极为奢华讲究。

南宫琰已经命人将这里打扫了好几遍,住人很是舒服。

楚裴钰将她领进去之后,朝她颔首,“太子妃,凤鸾宫里的一切皇上已经打点好,也亲自吩咐了在凤鸾宫里做事的宫人,卑职先行告退。”

“嗯。”

虞七七应了一声。

阿笺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嘴角动了动,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是不是误伤了他的缘故。

片刻后,礼官来到了虞七七的凤鸾宫外,有宫女小跑进来通报,“太子妃娘娘,教行加冕之礼的礼官来了。”殿内宽阔,地上铺着的又是木质面板,七月的天气,地上的毛毡被收了起来,那宫女跑进来时,地上敲出了一阵阵轻响。

“让他在外殿候着。”她随意吩咐一声。

“是。”

宫女得令,又小跑了出去。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阵阵轻响的缘故,虞七七觉得头有些眩晕起来,她扶了一下额头。

“公主不舒服?”

阿笺收回眸光,蹲下身子问她。

她敛了敛心神,摇了一下头,朝她伸出手“扶我出去吧。”

礼官见她从内殿出来,急忙起身朝她行礼,她的眸光还带着几分眩晕感,让他免礼了。

礼官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这太子妃的脾性终于变好了,他拿起礼书,一条条跟她讲着明日加冕之礼的事宜,每一条都不敢错漏。

虞七七手边上的茶盏,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来来回回喝了好几次,“还有多少要讲?”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他。

“呃,还有二十多条。”礼官哑然了一阵,急忙翻看回她。

“那好,你赶紧说。”她的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而且,心口也有些闷闷的,不太舒服。

“是。”

礼官松了一口气,才又急忙赶工。

整整花了三个时辰的功夫,他才将那本礼书里的条例讲完。

“行了,你下去吧。”虞七七不愿再多留他一刻,挥手将他打发了。

礼官也如释重负,恭敬地朝她颔首后,才退出外殿。

“要不要请太医?”阿笺见她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不必了,想必是太乏了。”虞七七摆手,起身往内殿走去,阿笺赶忙跟上扶着她。

沈非鸿这几日也没闲着,燕景帝出事,新皇登基,他自是有很多事要帮南宫琰办,只是他不知晓他为何突然急匆匆将自己叫进宫来。

“皇舅,眼下有一件棘手的事需要你去办。”未等沈非鸿问南宫琰,他已经先开口了。

他深邃的眸光中,划过一阵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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