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家的珍宝可是打心里实实在在喜欢这‘女士’——她说她本来该去朋友的镜子里,可选好的位置出了偏差:后来虽联系上朋友,来往中也多了个泰勒家的姑娘。
贝翠丝对此言论深信不疑。
她只是个笨姑娘,棺半点都不嫌弃。
‘你可不笨,贝蒂。在我看来,你拥有着许多人没有的天赋,最高贵的血脉,无与伦比的容颜,必然璀璨的未来——’
贝翠丝高兴极了。
她虽然不认为这是真的…
可谁不喜欢被人夸奖呢?
“到了别处,我还要和你约会。”
镜子里的声音充满笑意:“‘约会’可不该与我…小傻瓜,你难道不知怎么缠着男人,让他们像个闻见了气味、却半口都舔不着的狗一样追着你…”
贝翠丝此刻的表情就像萝丝头一次听见数字之间竟然还能有那么多花样百出的运算方法——她完全不懂棺在说些什么。
“也许笨的人是我,贝蒂。”
女人叹息。
“一张无瑕的白纸,它本身就足够吸引人了…”
贝翠丝听不懂,只咬着拇指,舍不得棺:“我们还见面吗?”
“我们从来也没有见过面——不过,等到这一次灾难过去,傻姑娘,我们会见面的…你愿意吗?”
“当然!棺!你是恩人!哥哥说要对恩人好!”
“你哥哥可不是这个意思,”棺的笑声里多了些讽意,但就同方才的话题一样,贝翠丝听不出来:“我只喜欢你,认为你好,傻姑娘。你哥哥是什么?只是个没有任何天赋的商人…凡人…一个让另一半低贱血统控制的废…”
她说着说着忽然有些激动。
声音戛然而止。
“棺?”
镜面泛起一环环涟漪。
“你爱他吗?”
她忽然问。
“谁?”贝翠丝眨着眼。
“罗兰·柯林斯。”
少女羞赧捂住脸:“…罗兰好着呢。”
镜子里传来笑声。
“‘好着呢’,恐怕不止是好着呢…你还不懂什么叫‘爱’,对吗?”
“我什么都懂了!”
“是吗?你吻过他吗?”
“…还没有。”
“他吻过你吗?”
“当然!他‘爱’我!”
“吻在什么地方?”
贝翠丝指了指额头。
笑声更宠溺了。
“傻孩子,那不是‘爱情’,只是温柔与怜悯——你希望他爱你,像你哥哥爱勃朗特或像她爱你哥哥那样…你盼望有那么一天,对不对?”
这话可说到贝翠丝心坎里去了。
每当罗兰把她抱起来,把她放到他腿上。每当他撩开她的发丝,吻她的额头或脸颊,让她笑得停不下来:实际上,贝翠丝依稀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渴望与期待…
每一次,越来越多次。
她开始想要更多的,更进一步的接触。
这不需要什么智慧,或者健康与否。
如同女人脱下鞋,把两只脚踩桌子上,男人就清楚该看向什么地方一样——这是人类的本能。
贝翠丝的年纪不算小,甚至若她健康,早该到了邀请人来自己花园做客的时候。
现在,她却连真正的吻都没有。
贝翠丝被讲得有些生气:“他会的!罗兰会的!”
“我当然希望你一直快乐,傻姑娘。可你的罗兰·柯林斯先生,显然没有往这地方想——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往往比人与野狗之间还要大…你认为他是最优秀的,还是平庸,甚至最低劣的?”
“罗兰当然最棒!”
“好极了。那么,你也得适当的棒起来…才能让他瞧见你,盼着你,惦记着,总时不时来探望你——你哥哥可没这个本事。”
在棺的循循善诱下,贝翠丝用幻想出的色彩在脑海里描绘了一副她与罗兰的幸福生活…
他能像哥哥和夏夏那样吗?
像哥哥那样?
想到罗兰会睡在自己的胸脯上,贝翠丝脸蛋就一阵发烫——她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耳朵外廓一圈都涨得难受。
“乖孩子。”
棺笑道。
“我会帮你。我们是朋友…也会是更紧密的关系…”
“更…紧密?”贝翠丝疑惑。
“当然。”
镜子里的声音回答道。
不等她再讲,快活地少女便跑去自己的首饰匣子里,掏出一条水晶手链,一枚璁玉戒指,一只她几乎很少戴的、兰道夫送给她的金色大耳环——原谅这先生的审美,勃朗特私下里讲过许多次,做哥哥的实在不该给妹妹买这样‘成熟’的首饰。
至少她压根用不着这种俗货,就能轻而易举展现自己的魅力了。
贝翠丝抓了一把,剩下的难以分辨,捧着蹦跳跳回到镜子前。
犯了难。
她要怎么把这些东西送给镜子对面的人呢?
“朋友…更好的朋友。”
贝翠丝小声说。
这让对面的女人笑得更温柔了。
“傻姑娘。”
她说。
“我虽然不缺这些,却愿意接受你的礼物——等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再带上它们,亲自把它们送给我…行吗?”
贝翠丝笑了起来:“好呀。”
她说。
“我什么时候能见着你呢?”
她问。
棺说她也不知道。假如贝翠丝足够有天分,恐怕转眼就要见面;假如她少一些天分,就要等上半年;如果再往后讲,就要拖到一年以后了。
贝翠丝那双蓝眼睛雾蒙蒙的。
她哎呀哎呀不满地叹着咕哝着,又担心水银和甲虫快要不够。
“到了审判庭,恐怕你也没法和我讲话了。”棺说审判庭是个安全的地方。安全,但也让她这样的人没法再和贝翠丝畅通无阻地讲话——但她保证,只要贝翠丝按照她的法子练习,很快,等她重新和家人搬回来,她就离见面,离罗兰亲吻她的日子不远了。
“你相信我吗?贝蒂?”
贝翠丝眨着泛紫的蓝宝石,不明白‘你相信我吗’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另一个答案?
“你瞧,整个伦敦,罕有你这样天赋的人…”
“天赋?”贝翠丝还是听不明白。
“听我说,傻姑娘。等到你们去了审判庭,不要和那里的人提起我——不,我当然知道你信守我们之间的承诺了…好孩子,你需要甲虫,被满月亲吻过的井水…和一根以谎言为生之人的舌头…”
这些东西,对一个‘智力不佳’的姑娘来说太难了。
不是说贝翠丝记不住。
而是哪怕她记住了,也没有办法不惹人怀疑的得到它们——以谎言为生之人的舌头?
议员们的舌头可宝贵着呢。
贝翠丝不知道该怎么办,棺却老早替她想好了。
“我怎么会让你去找,傻姑娘。我替你准备好了。”
她说。
“我会找个机会和你见面:如果我发现,教给你的那些你都学会了…那么,我就邀请你到家里来——到时候,你就用得上它们了。”
女人话音一转。
“可如果你还没学会…贝蒂,你就要再等等,再等等,等到我认为你学会为止…你会让我失望吗?”
贝蒂顿时抬起下巴:“哥哥说我从来不会!”
“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