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界限 第二十三章 老拐

一大早，许茂才从家里出来，和往常一样去了街口的早点摊上吃早点。

“六子！一碗豆浆两根油条再拿个茶叶蛋！”许茂才找了个空位坐下，对着旁边炸油条的小伙子喊了一嗓子。

“好咧！”六子答应了一声，利索的把他要的东西拿了过来，“才叔，您慢吃！”

许茂才端起碗喝了口豆浆，咬了口油条慢慢嚼着，拿过茶叶蛋剥皮，就听见身后有人争吵。

“你干嘛摸我？”一个女子惊慌的声音传来。

“我说你有病啊？谁摸你了？”一个男人流里流气的说道。

“是你瞎摸耍流氓，还说我有病？”女子气愤的回嘴道，但明显男人根本就不在乎。

“也不瞧瞧你那样，倒找钱给我也不摸，想男人想疯了吧！”

“你……”女人脸涨得通红，一看就是平时老实巴交不会吵架的。

男人一看又来劲儿了，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伸手就往女子脸上摸去，“我就摸了，我就摸了，你都说我摸你了，我不摸一下不就对不起你了吗？”

旁边的人大多数都是出来买早点买菜的大爷大妈的，就有个大爷出来说话了，“小伙子，算了，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

“滚一边儿去老东西，关你屁事！”男子一脸的无赖相，大爷也不好多说，摇摇头叹了口气走了。

小姑娘原本也不经常出来买早点，今天早上她妈妈生病没烧早饭，她就想着早上买点对付对付算了，没想到就遇到这个变态的男人，排队的时候，男人的手不老实，摇晃着身体，像是不经意似的在她屁股上蹭来蹭去的。

男子看见旁边的人都是看热闹的，也没谁再敢过来管闲事，气焰就更嚣张了，干脆一下子抓住想离开的女子的胳膊，“怎么？冤枉完人就想走啊？”一边说着，抓着女子的手还在人家手臂上来回摸了两下。

女孩气的满脸通红，狠狠的甩开他，“你干嘛？”

“你说干嘛？”男子靠过去，“找个地方说道说道去，走！”说完拉着女子往外拽。

许茂才本来不打算管的，但是看到后面，男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就伸了个懒腰，把剩下的半根油条扔进豆浆里，站起来走了过去。

许茂才一把掐住男子的脖子，“真是老了，现在随便一只老鼠都敢在我面前呲牙了！”

男子猛地被人抓住脖子，立马就火了，“你他妈谁啊？赶紧放开老子，不然当心我找人卸了你胳膊！”

“呦呵！”许茂才乐了，把男子的头扭过来，“挺有种啊！我等着，还没听说这片谁敢卸我胳膊的？赶紧叫来让我见识见识！”

男子的头扭过来，一眼看到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满脸阴狠，袖子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明显露出里面的花臂纹身，一下子人就怂了。

“你，你，你……”男子慌张的样子让许茂才冷笑出声。

“就这点儿破胆儿，还出来耍流氓哪？”许茂才乐了，“赶紧给老子跟人道歉！”许茂才把男子往前推了个趔趄，男子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跟女子点头哈腰的道歉，女子感激的对许茂才道谢，拿上早点快速离去了。

“跟你说小子！”许茂才一指满脸谄笑的男子，又往旁边划拉一圈，“这片，如果再让我看见或者听到你再干什么缺德事儿，到时候我会让你妈都认不出你的！知道吗？”

“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男子一个劲儿的点头陪笑。

“知道了就滚吧！”许茂才说道，男子一边陪笑一边慢慢的往后退，然后撒腿就跑。

一个大妈跟许茂才说道：“他才叔，还是你镇得住，这小子都让我碰到好几回了，太不是东西！”

“就是就是，还是才哥你厉害！”旁边的人附和道。

和周围的人客气了几句后，许茂才一路溜达着往回走，不时的还有人跟许茂才打招呼，许茂才还帮一个邻居老太太搬了一袋米，帮一个老头扛了一筐白菜。

早点摊离家也就一百多米，许茂才虽然和平时一样，但今天他就是总感觉身上有点凉飕飕的，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家里也没啥可买的，就算是过年，他也就煮袋速冻饺子，喝两杯酒，冰箱经常是空的，偶尔有点东西也是头天剩下的打包回来的剩饭剩菜。

气温不算高，穿的也很多，但是许茂才就是觉得凉飕飕的，本打算吃过早点就去找那几个打麻将的，但是心里忽然莫名的心悸，让他很不安。

回到家里，许茂才在卧室里呆了很久，听发出的动静像是在翻什么东西。

外面传来有人叫他的声音，“才哥，电话！”

是家门口小卖店的老板，和许茂才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许茂才没有手机，他一直都不用，有人劝他买一个，许茂才就说：“那玩意儿挺贵的，丢了还可惜，有人找打小卖店的电话一样。”

电话是一个牌友打来的，跟他说有个腿子白天有事，晚上上他家打，让他在家等着，以前许茂才也让人到家里打过牌，所以他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中午，许茂才胡乱的吃了一口，坐在屋子里发呆，没来由的心悸不安让许茂才心绪不宁，他都不记得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下午，许茂才出门溜达了一圈，晒了晒太阳，和邻居聊了两句，以为那个感觉会不会是因为每年过年都是一个人过才会这样的，但是没有，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钟，许茂才都没吃饭，等有人敲门的时候，许茂才的心忽然就狂跳起来。

许茂才打开门，门外站着四个人，看到来人的时候，他反而冷静了下来，看到对门回来的邻居还若无其事的说了句：“回啦？几个朋友过来打牌的！”

四个人进了屋子，打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梳了一个大背头，体态微胖，看穿着就像一个普通人，但是眼神却是冰冷又充满了杀气。

“豹哥！”许茂才叫道。

“你果然还活着，都说你那天晚上死了，我还难过了好久，要是你被抓了，我还会想尽办法把你捞出来，但是说你死了，我就没有办法了。”豹哥随意的坐到沙发上，指了指旁边，“坐！”许茂才在那人旁边坐了下来。

另外三个人慢悠悠的里外屋晃了一圈，许茂才没管，只是盯着面前的豹哥。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跟人说，老拐是我遇到的最棒的手下，最好的兄弟，有多少年了？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快十年了吧！”豹哥怀念的看着顶棚，另外三人把沙发前的茶几挪到了一边，椅子也拖到了旁边，两人坐下了，一个瘸腿的人走到许茂才身后站着。

“那时候多好啊，我是真的把你当兄弟，所有人也都这么认为，除了你我不信任任何人，哈哈哈……”豹哥说着说着忽然就大笑了起来，笑到最后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捂着肚子摇摇手，“不能提，不能提，一提我就觉得我像个笑话，哈哈……”

许茂才还是不说话。

豹哥好不容易笑完了，忽然叹了口气，“可是，就是你这个我最信任的兄弟，却在背后狠狠的捅了我一刀，老拐啊！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老拐有点动容，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不仅是人外表平静，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平静的让豹哥忽然就怒了。

“你说！你究竟为了什么？警察给了你什么好处？能比得上我给你的吗？啊？你说你究竟为了什么？”

许茂才叹了口气，“因为……”他看着豹哥，“我是警察！”

豹哥愣了一下，又大笑起来，他站了起来，跟带来的三个人说道：“你们听到了吗？他说他是警察，他说他是警察！我他妈的听人说你是警察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他们也不信，可是听到你自己亲口跟我说你是个警察，你……”豹哥指着许茂才半天才说道：“呵呵……动手吧！”

许茂才背后站着的瘸子忽然就在许茂才脖子上套了个细绳，猛地把他往后一拉，许茂才下意识的伸手抓向身后，但是旁边的两人立刻扑了上来，瞬间把许茂才制服了。

只用了几刀，许茂才就躺到了地上动不了了，那个瘸子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正用舌头舔着上面的血迹。

“悠着点，别让他死的太痛快了！我还有话没说完呢！”豹哥又坐回到沙发上。

瘸子嘿嘿笑着，蹲了下来，豹哥开始细数从认识老拐一直到他们被警方端了老窝以为老拐死了为止，每说一件事，瘸子就用手术刀慢慢的很享受的在许茂才身上划一刀，很慢很慢，深浅把握的很好，只到痛感神经最丰富的真皮层。、

第一刀下去的时候，许茂才忍不住惨叫了一声，之后就脸色苍白的嘴巴紧咬，偶尔还能听到牙齿咬得咯噔声，豹哥笑着看着，继续说着。

许茂才认识这个瘸子，他是个医生，一直跟着豹子，只要有人背叛也好，抓到敌人或者卧底也罢，最后都会交给这个瘸子。

他看过几次瘸子折磨人，其中还有一个不小心暴露身份的卧底，那个人是卧底许茂才不知道，是个外围的马仔，但是当他被绑到豹哥面前的时候，他知道了，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已经在豹哥身边第三年了，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他只能看着瘸子一点一点的慢慢把人折磨死，然后整个人兴奋的就像刚磕过药找过鸡一样。

从那时候开始，许茂才更加小心了，终于摸清了整个贩毒集团的脉络和主要证据，也就是那个的时候，警方开始了行动，而那次，他为了掩护豹哥“死”了……

许茂才觉得头开始发昏，浑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只剩下疼痛，就连豹哥絮絮叨叨的话都听不真切了。

最后，许茂才好像看到了自己第一天穿上警服的样子，然后就再也没有穿过，许茂才的瞳孔渐渐的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