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界限 第十三章 新闻

前面孙华年的案子，加上刚刚的吴伟军案子，老沈给的尸检报告上面，除了姓名年龄，案发时间地点不一样以外，死因一个字都不差，又是前顶穴！

办公室的白板上写满了字迹，秦飞眉头紧皱，案子相似点惊人的雷同，加上早先的案子，可以申请并案了。

他让陆明写并案申请，自己却拿起另外一份材料看了起来。

周易的奶茶店被砸，表面上看是隔壁那家新开的奶茶店看他家生意好眼红，找了几个人找麻烦，但是问题就出在这几个人是谁找来的上面。

秦飞看着上面的名字眼里露出一丝轻蔑来，看来好日子不想好好过了，那就进去和那几个人做个伴吧！

秦飞把材料装到牛皮文件袋里封好，“大萍！”秦飞叫道，“把这个给楼上咱们的局座大人送去，就说顺手办的，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马萍萍上楼去了，秦飞又跟陆明说道：“这几只老鼠材料整理好后给局长过目，然后让临省该过来领人领人，剩下两个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那周易的赔偿呢？”陆明问了一句。

“还用我教你吗？要不要把你放到基层重头学一下啊？”

“我知道了！”陆明一听这话，赶紧拿上材料溜了。

周易的案子其实很简单，那个派出所所长的外甥也在旁边开了个奶茶店，眼红周易的生意比他们好，就找了几个小混混过来找麻烦，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案子除了按程序处理以外，还捎带手揪出了一个蛀虫，也算是结案了，但……

秦飞的目光又移向办公室后面的白板上，杀人案还没有完。

两起凶杀案除了凶手，其他的都一清二楚，而这两个人和之前案子的受害人没有任何交叉点。

现在媒体发达，凶手可以通过网络了解资讯，那么以前呢？凶手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的呢？

“老大！”大萍刚给张局送去材料，没两分钟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怎么了？”秦飞挑了下眉毛，“什么事情跟火上房了似的！”

“老大，快看电视！”大萍一边说着一边让吴强那边把电视打开调到江城地方台，地方台正在播报新闻。

“……具体的细节我们无从得知，我们现在得到的唯一信息就是，两名死者生前都有家暴史，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凶手选择下手的目标就是这些对家庭成员实施暴力行为的人，我们现在随机采访一些路人，看看他们对此有何看法？”电台的一个年轻的外景女主持人手拿话筒，正站在街头进行播报，看背景好像离刑警队不远的位置。

“这位女士！能耽误您一会儿时间吗？我们进行一个简单的采访。”主持人拦住以为过路的中年女人，女人先是笑着看了看镜头，然后点了点头。

“谢谢您，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最近咱们江城发生的两起凶杀案，说是死者都被阉割，而且死者生前都有家暴史，对此您有什么看法呢？”主持人把话筒送到中年女人面前问道。

“我就说，现在这个社会也不知道怎么了，没事打老婆，你说女人容易吗？每天上班累了一天了，回家不仅要伺候丈夫，还要忍受丈夫的殴打，我看这样的人就该死！死一个少一个……”中年女人越说越激动。

“好的，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我们再来采访下一个。”主持人谢过中年女人，转头拦住一位年轻的小伙子。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耽误您一下，我们有个问题想采访您一下，……”

“那些人还能称为男人吗？根本就不配，就是人渣，死了好，大快人心，有一个我还看到他的视频了呢，和小三一起打老婆的，这也就是我不在场，如果我在场，我也肯定和那些人一起揍他一顿！”小伙子看起来有些兴奋，没等主持人继续问，又接着说道：“我也就一个普通人，可是不管谁看到这样的人渣，都有杀他的心吧，我看也别让警察找凶手了……”

“……什么凶手不凶手的，那是我偶像……”

“……杀富济贫谈不上，这就是替天行道……”

“……我也就不知道他是谁，真想拜他为师……”

“……法律也管不了这个事儿啊，凶手就是咱们老百姓的正义判官，警察管不了的他来管，我看挺好……”

秦飞看着电视上的一幕幕，老百姓没有一个同情死者，反而为凶手拍案称赞，这种舆论导向非常可怕，一旦形成风气，老百姓就会把警方放在对立面，也会有人模仿作案，再想破案就难上加难了。

“马上跟电视台联系，看看这个新闻是谁审核通过的，如果我没记错，警方还没有公布作案细节，他们这么误导会让群众失去是非判断的！”秦飞沉声道。

“好，我马上去联系！”大萍转身去联系电视台了。

秦飞则去了张局办公室，张局也刚看过新闻，正在办公室里跟宣传部门的人发火。

“这些记者想干什么？煽动老百姓的颠倒是非观吗？”张局生气的说道。

“你说说你们的工作都怎么做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知道吗？每天那些记者就堵在大门口，这是想让我尽快破案还是来看我们热闹的？”

秦飞推门走了进来，宣传的人一见就松了口气，连连给秦飞打眼色，秦飞摆摆手让他们先出去了。

“我已经让大萍联系电视台去了，您别急！”关上门，秦飞笑嘻嘻的走到张局跟前劝道，顺手给他的茶杯里添上水。

“那你说，什么时候能破案？你没看到现在群众都怎么说的吗？还给凶手起了个正义判官的名字，都这样做还要我们警察做什么？”

“张局，你也清楚，现在这两件案子的线索太少了。”

“线索少也要查！不能说出了命案因为线索太少就不查了吧？”

“哪里哪里，我们不是一直都在查吗？您消消气，喝水喝水！”秦飞把刚倒好的茶杯递了过去，张局哼了一声接过来喝了一口。

“我也知道你们压力大，我的压力不比你们小，除了你们的案子，其他队的案子我也要操心，你看看，我这白头发都多了多少！”张局终于压下了火气。

“您就是太操心了，您放心，我们就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要把这案子给破了！”

“你就剩这张嘴了，行了，赶紧给我滚，现在看到你就烦！”张局被秦飞逗笑了，赶紧轰人走。

晚上，警方第一次在媒体面前做案情汇报，张局威严的站在众多媒体面前。

“……我想说的是，不管死者生前行为如何，也不能成为凶手杀人的理由，我们是法治社会，如果有人犯法，自有法律来惩罚他！这两起案件中，凶手手段残忍，手段恶劣，给社会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我在这里代表警方再一次陈述，不管凶手处于什么动机和目的，杀人偿命是我们华国建国以来一直不变的宗旨，也希望广大群众擦亮眼睛，不要助长了凶手的气焰，灭了自己的威风，他今天杀的人不过是恰巧有家暴史而已，如果不尽早把他绳之以法，下一次他杀的可能就是无辜的百姓……所以，你们要相信警方，警察是江城的守护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

张局义正言辞的说完后，转身准备离开，后面的记者一下子往前涌了过来。

“张局，您能回答我们一个问题吗？”

“张局，请问警方什么时候能破案？”

“张局……”

“张局……”

几乎江城每个角落都在播放着这段新闻，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唉声叹气，也有的人愤青骂街，更有的人哼笑几声继续自己的事……

新闻的事情似乎是解决了，江城又恢复了原有的氛围，就算有的夫妻间争吵几句，妻子就会尖着喉咙指着丈夫，“你敢跟我动手？就不怕被正义判官找上门割了你的老二？”而让丈夫悻悻的收回扬起的巴掌。

这样的结果让人哭笑不得，不管怎么样，江城家暴的数量急剧下降，这也算不错的结果了。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三大队，上级、同行、媒体、老百姓、知情人！

前所未有的压力，无力感和紧迫感让三大队的人都感觉神经那根弦绷得紧紧的，往日说说笑笑的场面看不到了，每个人都面容严肃，每天都在反复查看案宗，都希望能在下一刻发现一丝蛛丝马迹来。

秦飞还是每天都抽空往医院跑一趟，哪怕再晚，也要看一眼周易才放心，和周易爷爷短短的谈话后，秦飞心里莫名出现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在四处鼓动。

周易住院，奶茶店暂时关门，菲菲休息，每天都去医院陪陪周易，顺便给他带点吃的。

周易安慰菲菲，说就当这些天放假好了，等我出院了，咱们重新把店装修一下，改个风格，你有时间看看喜欢什么样的，到时候就按照你喜欢的装修。

菲菲这才觉得心情好了点，但还是觉得有点微微的担心，这次是解决了，万一再有下次怎么办？

这话被刚刚进来的秦飞听到了，等菲菲离开后，他跟周易说：“你是不是也在担心以后？别怕，有我呢！我是你哥，以后有我护着你，你谁都不用怕！”

周易笑弯了眼，“有哥真好！”

秦飞被周易这话说的很高兴，但他有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每次和这个小家伙在一起说话都让自己忽然觉得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正就是有个弟弟的感觉真好！

背后，秦飞自己总结了一下，一定是从来没有被人如此依靠过、在意过，自己才会有点小嘚瑟，一定是这样的！

不管以后怎么样，周易他都会保护的，有他护着，看谁还那么不开眼敢欺负这个软软诺诺的小猫儿样的人！小猫儿？

秦飞不自觉微笑，周易看上去可不就像个小猫儿似的，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恨不得上去摸几下头才甘心。

一周后，周易出院了，秦飞开着车亲自把他送回了家，老周头看了看周易头上的伤疤，只是拍了拍周易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秦飞被老头留下吃饭，周易笑眯眯的听着老头和秦飞闲聊，爷爷高兴，周易允许他多喝了一杯酒，等吃过饭收拾好后，老头已经靠在躺椅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