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定江山 第三百九十四章

皇甫斐在赵音的拉扯下离开了议政大殿，见殿外并没有敌人他也自己走了起来，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便有人拦到身前，对方虽只有一人，但也让皇甫斐惊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赵音也不犹疑，抽剑便要上前却被皇甫斐给拉住了，微微摇头后再转向几米前的紫阳，道：“你一人前来，该不会是还有话要对朕……对我说吧？”

“算是吧。”紫阳的脸上此时也没有了笑容，无力地叹息道：“我虽来天炎的时间极短，但也看到了不少……如今天炎也算是国泰民安，你其实比我更适合当皇帝。”

“既然明白这一点，你为什么还要如此？”赵音抢先问道：“是因为仇恨，还是贪慕皇位，还是两者皆是？”

“两个都不是。”紫阳淡淡摇头。

闻言，皇甫斐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回过神来，开口道：“是因为司徒倩儿和无方他们？因为你不能辜负她们？”

紫阳轻轻点头，再道：“我的父母虽是因你而死，但从未见过他们的我并不能完全体会这份仇恨；再说到皇位，若我愿意，只要留在燕皇朝也一样可以坐上龙椅。”

“燕皇朝的皇帝？”皇甫斐与赵音吃惊又迷惑的看着紫阳，完全无法想象紫阳这个出身于天炎皇室的人怎么可能成为燕皇朝的皇帝。

紫阳并没有理会二人的疑惑，慢慢地将视线转向皇甫斐。“我说这些话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是因为恨你才要杀你，我并不恨你，皇叔。”

皇甫斐此时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脸，淡声道：“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当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虽然最后是我成了皇帝，但身后也有众多人在看着……”

“我明白的。”

紫阳与皇甫斐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同病相怜，二人都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正是因为有情有义才不得不对自己的亲人下杀手；如果以一人或少数人的性命换来朝廷与天下的安宁，他们便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去杀。

皇甫斐对紫阳点了点头，又接着前面的话说道：“就当是为了天炎的安定，能不去追究的就尽量放过他们吧。”

“这个……我很难答应你。”紫阳摇头。

皇甫斐闻言也只能叹息，他自然也是明白紫阳的无奈，因此话才说的这般委婉。

“南宫一门已经是全灭了。”紫阳说着便将头转向天空。

“全灭？”皇甫斐与赵音都知道南宫府是被倾城山毁去的，还未得到燕皇朝来的消息的二人自然也就不懂紫阳为何是说‘全灭’。

“包括家主南宫元在内，南宫家如今已是一人不剩了。”紫阳补充道：“还有你去往燕皇朝的两个儿子也都客死在外……”

“是你杀的？”皇甫斐面色一沉，本来在紫阳吐露身份之时就该想到这，无奈今天的事都太突然，直到此时被紫阳提起才想到两个出门在外的儿子以及倾城山下的皇甫勉。

“都不是我杀的，却也因为我才死的；所以我还得对皇叔说声抱歉。”紫阳仰着头说道，说完之后，眼睛朝皇甫斐身后瞟了瞟，又道：“我们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闻言，皇甫斐也回头看去，司徒倩儿的身影便映入眼帘，虽然她并没有走来，但皇甫斐也能明白她是来催紫阳了。

“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应该就是让她去了燕皇朝吧？”皇甫斐再把眼睛转回到紫阳身上。

“我却该感谢你。”紫阳一脚蹬地便闪身来到皇甫斐身前，同时右手成拳砸出。

当紫阳的话音落下时皇甫斐整个身体便如脱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紫阳出手突然，而且速度也极快，致使近在皇甫斐身边的赵音都没能及时护主，当他反应过来之时皇甫斐已经重重的撞在了一根圆柱之上。

“陛下！”赵音也不顾紫阳会不会对他下手，转身便向皇甫斐跑过去。

“陛下！”赵音又唤了声并扶住顺着圆柱缓缓瘫坐下来的皇甫斐，在低头查看伤势的时候才发现皇甫斐已经气绝，紫阳的一拳已经将他的心脉都震碎，皇甫斐或许连一点疼痛都未察觉到、还在空中倒飞的过程中便已经死去了。

赵音紧紧地抱着皇甫斐的尸体，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追随其二十余年也未曾碰到过一次他的衣角，如此亲近之时竟是主子魂归黄泉之时。

皇甫斐育有三子，而两子已经先他一步死去，剩下的一人也是安危难测；今天之前，又有多少人能够想到皇甫斐身为一代帝王竟落得如此下场，壮年陨命且无子送终；生前无限的风光而死时却不能带走丝毫，最后也只有一仆陪守在侧。

“陛下，属下不会让您一个人孤单的。”赵音眼角带出泪花，右手松开了皇甫斐摸向脚边的佩剑，遂即便举剑向脖间动脉，未有丁点迟疑又是一拉，血箭射出的同时身体也向前倾倒下去。

赵音自知报仇无望只能自裁继续追随皇甫斐。这一幕，紫阳是看得清楚真切，只是他也没有任何理由没有阻止，敌人终究是敌人，就算再自信也不能任由他活着离开，不然，也难保不会再让今天这事继续重演，只不过，那时会死去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你还要在那站多久？”倩儿终于开口了。

闻声，紫阳轻轻地甩了甩头，向倩儿走了过来并微笑道：“如果今天死的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愿意像这人一样？”

“嘁！”倩儿撇了紫阳一眼，又认真地说道：“在我死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的剑指向你，我说的是任何人！”

“这种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紫阳摇头道：“身为男人自当保护身边之人，哪有让倩儿来保护我的道理。”

“道理什么的，我不会去问也不会去管；我所知道只有一点，有我在的一天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是是是。”紫阳见倩儿的脸色与话语都沉重起来，于是便连连点头道：“我一定会长命百岁，活到满脸皱纹，活到头发胡子全白……”

“怎么不继续说了？”倩儿故作疑惑地问道。

“小心哪天我也把你的头发都给染白了！”紫阳握拳威胁道。

“你要敢，就试试！”倩儿同样也捏起拳头。

二人就这般在如往日一般的调笑中走回大殿，比起弑杀皇甫斐，后面所要面对才是紫阳等人真正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