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鱼店里的秘密 第五章：生理性恶作剧

林清薇没有刻意隐瞒经济状况，很多生活习惯也没改变，比如每天喝两杯星巴克的燕麦香草拿铁。武宁曾说失眠就不要喝咖啡了，要是没结婚前他说这话林清薇会听，婚后他说的所有话林清薇都当放屁，久了，武宁也就不再说了。米楷洋常上早班，林清薇第一次拿着咖啡到店时，他贱呵呵地凑上来说：“薇姐，我都还没喝过星巴克呢。”林清薇一看前厅员工都在，就大大方方地请所有人喝咖啡，顺带给江硕叫了杯与自己口味相同的。江硕这人喜欢独处，很少和同事们聚在一起，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在水吧以外的其他地方看见他的身影，大多又是一个人。刘畅很是心疼。几次主动靠近搭讪，都被他冷漠的态度搞的尴尬至极。咖啡送到时江硕不在，林清薇直接放在水吧操作台上。江硕拿到后心里纳闷，毕竟在追鱼打工一年半同事们做什么事都不会带他，关系好点的蔡金中又要养女朋友又要交房租，是万万不可能喝这么贵的咖啡的。疑惑最终被贴在杯身上的便签解答。林小姐，也只有她这个拎着十几万包赚着三千块工资的怪女人才有这个实力了。江硕趁林清薇把脏杯子放进水吧时表达了感谢，林清薇莞尔一笑说道：“算是那天撞到你的道歉。”江硕顿时觉得这杯咖啡喝的挺理所当然。

江硕还觉得，林清薇这人非常神秘怪异。且不说她的长相，气质，消费，完全和追鱼大相径庭，工作态度也与其他同事相反。就说这工作每日要上十个小时，在满勤的情况下每月到手三四千人民币，迟到扣工资，加班补钟，请假一天扣当日工资之外还失去五百元的全勤奖，到手工资立码少六百。工作中出现一个小疏忽就被领导无限放大后毫无保留地训斥，这点以王帅领导的早班后厨更具代表性。每天九点半，王帅的声音就像闹钟似的开始在后厨里嘚吧嘚吧。基本是以“我这么和你们苦口婆心地说为什么就不听”为开头，再以“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好，咱也不能每天都混日子吧”结尾。后厨里站着的七八个半大小子手上不停歇地准备着营业前的菜品，耳朵还要被王帅难听的话冲击。关键是还不能反驳，只要一开口他压制的声音就会更高，像是要把人吃了似的。生了一肚子气，早餐要是吃炒面配白煮蛋，那可真是憋屈。就算他没什么话说，也是一边颠勺炒配菜一边同手机高歌，弄得后厨像个夜店。其实这些半大小子们早上是真倦怠，既不想说话也不想听别人说话，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事。江硕庆幸水吧是单独操作间，戴上耳机后与世隔绝。但有时候也免不了他突然走进水吧特意找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当案例来分析，江硕只能一边切柠檬一边左耳进右耳出。无奈又必须妥协的窘境硬是把厨房这些半大小子们从满腔热忱干到麻木不仁。

这样一个早班下来，同事们的脸自然不会好看。所以那天林清薇来上班时冲他热情洋溢又笑容满面地打招呼时他愣了一下。要知道在追鱼像早上好，你好，谢谢，明天见这些词是不存在的。这里没有那个传统，大家都是以绿色植物来当开场白，待人接物上更是给人一种这是你应该做的实诚。但他不得不承认，在经历一个早上的噩梦之后，迎上她温柔的笑，是一件挺让人愉悦的事儿。更何况她的笑容不会消失，无论何时，那白皙的看起来很好捏的瓜子脸都是嘴角上翘，眉眼如月。所以，厨房员工在很多次她笑着打招呼走过后都会不自觉地说一句：“草，就这破工作做得有那么开心吗？”这时间一长，就有人回答了：“你以为她是来赚钱呀，她就是来打发时间的，说不定是被包养的，闲来无事怕与社会脱节，随便找个事儿做。”这人不是别人，就是米楷洋。

江硕与米楷洋共事一年，两人性格相冲，张嘴就吵架，所以他俩只要是不指名道姓都不会接对方的话。区别就在于米楷洋会当着他的面不指名的阴阳怪气，江硕始终沉默。米楷洋身上有很多江硕看不上的点。用没有富贵人家的命，却养了一身少爷的脾气来总结最贴切。他为金姐马首是瞻，对孟婷婷百依百顺，对同事挑毛拣刺，对自己十分满意。江硕刚来时也是做服务员，和米楷洋搭档。同为打工仔他坚守岗位，米楷洋却经常擅离职守，偷奸耍滑只为少收几张桌，费尽心思想少干活。有次传菜员林志勇骑车摔倒不能上班，由他顶替，那架势可不得了了。全店的人都得让着他，谁要是阻碍到他上菜，管你是不是无心，那眼神和表情恨不得把别人祖宗从坟里拉出来骂一遍再塞回去。

这还不算，他特别喜欢勾搭女客人。甭管是有夫之妇还是有男朋友的，只要他看上的都会以买单可以打员工折扣为由让客人加他私人微信，结账时他会自己在电脑上操作，并伪造签名。这事儿都是蔡金中和江硕说的，蔡金中知道米楷洋和金姐孟婷婷赵刚的关系都不错，也就当不知道。员工折扣是最低折扣，有便宜不占天理难容，只是大多数客人都在打完折后就删了微信，他敢怒不敢言。偶尔也会有几个对上眼的，聊着聊着就给米楷洋点个奶茶肯德基外卖。这时候他就会很开心，在店里和同事显摆一通，再发条朋友圈。至于有没有后续就不得而知了。

可他最让人讨厌的还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刚入职时江硕和他关系还不错，因宿舍和江硕的家在同小区，他每天都会蹭江硕的小电驴上下班，偶尔还借给他用，两人也会深更半夜在江硕家煮泡面吃。有次小电驴还回来时镜子和后备箱都烂了，一看就是摔烂的，江硕更换花了五百多，他像没事儿人似的装傻充愣，江硕没计较这五百块。后面再借车江硕就拒绝了，结果他当时就说：“不就是个小破电驴吗，又不是四轮的，真娇气。”江硕瞟他一眼忍下了。蔡金中看他俩关系疏远才告知，说他经常和宿舍里的人讲：“江硕家的房子装的可差了，都不如宿舍。他爸那个样也不知道他傲个什么劲，天天黑着个脸。”江硕本就不爱交朋友，如此一来也就再没和他说过话。后面水吧的人离职，他就和金姐申请去了水吧，但这一点主要不是因为米楷洋，而是水吧工资高些，干净，又不用直接面对那些刁钻的客人。

像林清薇这样有钱有颜的女人自然是逃不过米楷洋的纠缠。只是相比前几天他总乐滋滋地说薇姐很温柔，大方，这两天的态度却变得很极端，说她做事太慢，人很骚。江硕猜想，估计是林清薇没给他好脸色，恼羞成怒了。

林清薇入职后，江硕每天都会留意孟婷婷的看区分配表，发现米楷洋都是和她搭档，不由得在心里替她鸣不平。米楷洋的懒在追鱼人尽皆知，一个班次下来，他能在营业高峰期时出现收几张桌已经算勤快的了。像工作日他不是躲在商场楼梯间打游戏就是和孟婷婷在C区聊天，领导不说员工们更不会管这闲事，也只有和他搭档的人才会抱不平。但以林清薇那每天乐呵呵又傻乎乎的样子，估计很难发现米楷洋都是领导在的时候才出现在营业区这件事。

被小瞧的林清薇打了个喷嚏。

米楷洋身上的槽点显而易见，林清薇当然感受得到。他的那些小花招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忙时，“薇姐，我去抽根烟。”“薇姐，我上个厕所。”闲时直接不见人。林清薇就喜欢他消失。至于那些工作，毕竟追鱼除了他还是有干事儿的人的，像蒋鹏杰，卢华军，刘畅都会在不忙的时候来帮手。再者，管理人员都有眼睛，心明净似的也不指出，那必然是有她们的顾虑。更何况，他干与不干都不会对林清薇那点工资产生影响，所以就随他去吧！林清薇这人，是不会把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上的。

至于爱动手动脚这件事刘畅说肯定不会在她身上出现，因为皮肤黑长得又不好看。她是深深感受到了米楷洋的少爷脾气。她说昨天米楷洋上鱼，她端托盘，两人在大厅和C区的拐角处相遇。其实这种情况在忙时并不少见，尤其是这个拐角，一不小心就可能与传菜员，客人，服务员或其他人撞在一起，所以林清薇每次走到那个地方都会放慢脚步尽量贴墙。偶尔遇见了，大家也会各让一步，过去就算了。刘畅说米楷洋不是这样的，昨天他俩撞见，米楷洋就站在通道中间垂着眼睛烦躁地看着，那表情在说：“没看到我在干活呀，没看见我在上鱼呀，不知道让路吗？”刘畅也没惯着，斜楞他一眼先从旁边走过去，结果他还骂她“傻逼”，把刘畅气坏了。

林清薇和刘畅坐在咖啡厅里，被她声情并茂的描述逗得前仰后合。

“以后呀，咱就叫他米少爷。”刘畅说。

两人哈哈大笑后林清薇说：“最讨厌的还是那张嘴。”

“对对对。”刘畅猛点头：“谁会在麦里议论客人穿多穿少，胸大胸小这件事，啧啧啧，他可真是没教养，关键是，我一直觉得蒋鹏杰性格还不错，没成想他还在麦里回复。”

“蒋鹏杰就是个小孩，他就是调皮，还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时可能也就是一时嘴快。”林清薇说。

刘畅赞成地点了点头，接着小脸瞬间晴转阴，唉声叹气起来。林清薇看她那惆怅的样，秒猜她是想到了江硕，把他搞到手的愿望，一步也没踏出去，更别说加微信，请奶茶，约饭这些步了。虽然大家都在这千八百平方的店里打工，但服务员和水吧的接触较少。再加上江硕大部分时间都在水吧里待着，即使打烊后也不怎么见着面，就算见着了他也不会往人堆里凑，刘畅更不敢贸然去打扰他。为了让刘畅能有机会与江硕相处，有几次孟婷婷让林清薇去水吧拿冰粉，她都私下推给了刘畅。结果她每次都是兴高采烈地去，闷闷不乐地回。她说江硕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别提说话了。没话找话问一些问题，他也只是用手指或一个字两个字地蹦，根本就不给往下进行的机会，搞得她心情无比失落。

刘畅显然是没有摸清江硕的个性。在林清薇看来，他那俊俏又冷漠的脸只写着四个字——独善其身。

所以她的感受和刘畅不同。虽然他每天都是冷漠待人，沉默是金，走路目不斜视，卡点上下班，但他本职工作却做得严谨认真。追鱼每天都会发生各种投诉事件，小到鱼上有根头发，菜里有块塑料，配菜两三根，上菜时间超出公司规定，外卖出品丢三落四。大到与会员在群里互怼，处理投诉时说话带刺，团购平台被封，排号分配不均与客争吵等。但这所有的投诉里都不会有江硕。林清薇每次到小窗口时，他都是背脊挺拔地站在不锈钢操作台前，双手戴着黑手套，娴熟地将一片片柠檬，西柚，青桔摆进玻璃杯里。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眼神笃定，表情专注，颇有任其门外打打杀杀，兀自清清静静的从容感。林清薇观察过，江硕的每杯饮料都做的规范精美，只是她不喝饮料，还没尝过味道。但那清香让林清薇觉得应该不差，即使都是按配方制作的。工作上严格要求，卫生上他也不松散。虽然林清薇还没进过水吧，不知里面长什么样，但从小窗口望进去，他那不锈钢操作台每次都是亮的反光，摆在台面上装水果的白色长方形塑料盒子，和里面切成片的水果，以及墙面木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都摆得整整齐齐，像在军训似的。还有他的仪容仪表，一身黑的工衣，看不见半点毛发纸屑，永远都是干干净净，没有气味没有褶皱。不似其他人，像是脱掉团成一团第二天又展开来穿，带着汗和腐朽的味道。金姐曾在班前会上特意表扬了他的仪容仪表，并点名米楷洋好好学习学习。米楷洋当时没说什么，事后他骂骂咧咧地说道：“学他妈了个逼。”

至于友善方面，林清薇觉得这是大家的误解。虽然没有常接触，但偶尔也能发现他的善良。有次一个小男孩端着一碗装得过满的冰粉一边洒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别的服务人员都视而不见，只有他接过那碗冰粉把小男孩送回了座位。有时服务员忙不过来，他遇到客人叫服务也不会因不是自己的工作而装没听见一走了之，而是会停下听那客人说话，并把问题解决了才离开。林清薇想，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即使他特立独行也没遭到排斥和辞退吧！

那天，林清薇踮起双脚伸手去够放在消毒柜上木盒子里的手套，平时这手套都是搭在木盒子边上，举手一抽就下来了。那天也不知是谁丢到里面去了，林清薇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正想找个人帮忙时，她在消毒柜玻璃门上看见江硕站到了她的身后，一米九的身高拿个手套非常轻松。递过来时，林清薇仰视他俯视，四目相对，他墨黑的瞳孔里似有星星在闪烁。两人心有灵犀地同时微笑，过后，又像没事儿人似的各忙各的。

如此一想，林清薇对刘畅说：“你不要直接来，改变点策略，他这样的人应该是更喜欢安安静静不多言的那种女孩。”

“是吗？我总觉得他好像也是有点喜欢我的。那天，我拿水果刀切冰粉时他气呼呼地抢了过去在水龙头下冲水，他说因为那水里有放消毒粉。”刘畅手指转着一缕头发说：“那要是不喜欢，你管我洗不洗呢，对吧，有事又不用他负责。”

林清薇觉得这件事充分印证了她对江硕做事认真负责的判断，和喜欢根本就不搭噶，可看见刘畅那沉浸在爱情幻想里的双眼，又不忍心打击她的热情。索性，闭口不谈。

两人在搭乘扶手电梯时，刘畅说觉得林清薇的建议有道理，决定试试。

江硕今天的午觉睡得不好，醒后连打几个喷嚏，像是有人在背后蛐蛐他。水吧只配一名员工，所以江硕固定上早班，每天十四点下班，扣掉吃午饭和路上的时间，基本能在十五点躺在床上睡一个半小时，在十六点四十分起床，刷牙洗脸乘电梯下楼骑上小电驴到商场，乘直梯到四楼刚好五十九分打上班卡，不多一分不少一秒。虽说生活中糟心的事挺多，但也许是因为年轻睡眠质量一直都不错，尤其是午觉，常常闹钟都闹不醒。

只是今天这个午觉他睡得非常累，一直都在做梦。梦里的那条蛇把他缠的喘不上气，翻来覆去地既不让他醒来也不让他睡实。朦朦胧胧中他与它对视，慢慢的那条蛇在他眼前幻化成了人，像给他买咖啡的那位。江硕被她紧紧攀附，无法自拔地跟着她的节奏颠鸾倒凤。

醒来时他迅速把床单被套拆下来放进洗衣机里，他那个无所事事的爸还把他骂了一顿：“天天洗洗洗，床单不脏洗什么，费水费电费洗衣粉，糙点更有男人味。”

从初中开始，江硕的追求者就没断过，可他从没谈过恋爱，以前一门心思读书，打工后全身心存钱，家里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他的心情也从没好过，那方面的想法更是无从谈起。江硕曾一度想去医院挂个号，查查是不是有问题。

从电梯间出来时，同事们已经站在室外通道等开会，江硕看眼手机，五十八分，没迟到。觉没睡够，又被折腾，他浑身上下都透着疲倦。恍恍惚惚地见蔡金中站在后排第一个便走过去把他挤成第二个。

“你中午干啥了？”蔡金中这个老油条一看江硕的样子便猜出几分缘由，故意逗弄他。

“和物业经理下棋没睡。”江硕才不会着他的道，没见过猪跑还没见过猪叫吗，他这个和女朋友长跑了五年的人，说不出啥好话。

“切。”蔡金中心里想。“嘴硬。”

金姐的声音传出来时，江硕脑子清醒了些，抬眸才发现前面站的是林清薇。她扎着高马尾，颈肩部位裸露在外，江硕心里嘀咕，孟婷婷也不知道给她换一件工衣，这件太不合身了。隐隐约约的，江硕好像看见她背部有些花纹，和蛇身上的类似。午睡时那些香艳的画面突然开始在脑子里回放，江硕摇了两下头试图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那家伙竟在此时不分场合地活泛起来，江硕皱眉，低头看了看裤子，幸亏是工装裤，够肥够大。他在心里爆了句国粹。“破会能不能快点开完啊！”

林清薇从玻璃窗里看到江硕的视线落在她背上，连忙把T恤提了提，将后背藏在工衣里。从他出现那刻林清薇便察觉到他比以往更懒倦，样子很像梦魇后的状态，想到《甄嬛传》里的糙米薏仁汤，林清薇觉得，估计真的有用。

平常开会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偏偏今天王帅说完金姐说，金姐说完赵刚说。赵刚说话还特别啰嗦，每句话前面都要嗯好久，结尾总要加句非常多余的“对吧，大家就得这么干”。江硕心焦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双手放在前面，左稍息右稍息，终于听到那声解散，进水吧他就往嘴里倒了几块冰，凉意渗透，算是把那股火扑灭了。

冰块在嘴里倒了两次后江硕咬碎，一边嚼一边想，看都不能看了？看到她就情难自禁那以后还怎么相处？他今天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不正经，对女同事满脑子黄色，成何体统，看来真得找个女朋友了，想想又觉得不对，抱着此目的找女朋友更流氓。

水吧静到出单机滋滋响的声音都略显刺耳，江硕撕掉那两张红色的出品单贴在架子横梁上。一个冰橘桶，一杯热的柠檬百香果茶，步骤都挺繁琐，他一边着手制作，脸上不自觉地笑了，他笑自己之前的幼稚行为，只不过是做了个春梦而已，就心猿意马到这个地步，想象力过于丰富。

超出想象的还有今天追鱼的生意，突然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路线。之前周一客流量是工作日里最差的，所以孟婷婷在无人要求的情况下会把员工的休息都安排在这天，今儿前厅服务员休息三个，厨房休息四个，不管是储备的烤鱼数量还是服务人员都是最少的。上午饭时还挺悠闲，偏偏下午爆了，不仅三个区坐满，外摆都开了，店门口还有几十桌排位，再加上外卖，店里忙得飞起。

对讲机里呱噪的很，因为人少事儿多，大家沟通时都带点情绪，语气特别冲。米楷洋负责冰粉台，进出水吧好几次，每次打完冰沙也不会及时把碎冰机放回原位，更别提擦干净操作台面了，江硕没理，毕竟今天情有可原。林清薇和刘畅既要接待客人又要餐中服务收桌翻台，江硕余光里她俩往返后厨的次数比周末还要多。打包柜前，孟婷婷五点半就站在那儿封口出单，现在已经七点半，她没离开过，不由得开始抱怨想上个厕所都无人能替。

刚刚，有批客人同时下单了十杯饮料，好在江硕动作迅速，在规定时间里制作完成。孟婷婷终于抓住空档，焦急地对江硕说：“我憋不住了，你帮我打包，这单快超时了，外卖员在门口等。”

江硕摆摆手让孟婷婷快去，她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江硕走出水吧，C区坐满了食客，耳边嘈杂喧闹起来。他面对大厅背对C区和后厨侧身站定，这个位置能看见经过拐角的所有人。水吧里必须戴遮阳帽和口罩，出来后江硕就想透口气，于是他摘下口罩放进裤兜，右手压下封口机操作杆给铝制打包盒加热，他瞟了眼时间，竟然要一分钟才能封口完成。这不能急，封口不严，外卖员送餐晃动，里面的汤汁就会洒出来。所以他左手插兜，默默地看着地面，等待封口机工作完成的提示音响起。

前面的四十号桌坐着四位女生，时不时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硕睫毛抬起时，两位高大的中年男女搀着一位同样高大的拄拐老人走过来。通道本就狭窄，这三人并排走就挡住了后面食客和传菜员的路，但无人催促，大家都跟着慢慢走。就在这时，林清薇突然从他身后走过去，她走得比以往要快，估计是被这忙碌的场景带动起来了。可此时，如果她还是以这个速度过拐角，势必会撞到那三人。情急之下，江硕伸出左手，食指勾住她背部T恤领口处往后拉，他是真没想到林清薇这么轻，他本意是让她放慢速度，没想到她趔趔趄趄连退几步后狠狠跌进了他的怀里。江硕眉头紧皱，心里骂了一句：“怎么就那么准。”这能怪谁呢？只能怪他自己没有控制好力度。可事情到这儿还没结束，为了让那三人顺利通过，林清薇和江硕只能尽量往后靠，这一靠不要紧，两人的身体从上到下都贴的密不透风。这种情况，如果说感觉不到那是自欺欺人。她身材也是傲人，该翘的翘，该柔的柔。江硕的左手还搭在林清薇左肩上，俩人都有点僵。林清薇回头时，江硕冲她挑起双眉，表情隐忍，眼神在说：“这都是正常的，正常的”，欲盖弥彰的样子有点好笑。

林清薇想，对不起啊刘畅，要是影响到你以后的性福生活可真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