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未果，但被强制匹配雌君 第4章 偏心的光明啊，一直存在

——我自可以忍受痛苦，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我不可以忍耐黑暗，因为偏心的光明啊，一直存在。

别墅的警报倏然响起，不过两三秒，书房的门被强硬破开，“先生！先生！您醒醒，坚持住。”

亚伯利斯只觉得自己疼的厉害的身体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远离了那具身体，就像被世间所有的苦痛，折磨，一切的负面情绪放逐。这让亚伯利斯感到难得轻松。

只是……他还得需要这副身体，尽管它苦痛，病弱，是负累……亚伯利斯，怎么办呢，你还是得醒来啊。

“先生。”副官李冉的眼眶红的不成样子，明显是哭肿的状态。

灵魂被拉坠在躺着的消瘦身躯中，身体里的痛楚随着意识的清醒渐渐复苏，亚伯利斯最终只来得及偏头，一口暗红的血液喷出，染污了地板……

“先生！”李冉惊叫着。

“别管他，能醒来就该谢天谢地了，我用了四倍的药量才让他醒来，四倍你知道吗，呵，他不该醒来的，他该去见虫神的。”中年医生模样的眉眼一片冷意，语气里满是冷嘲。

话语里毫不客气，隐隐还带着杀气，但是无论是在床上刚晕倒才醒的那位，还是忠心耿耿李冉副官，都心知肚明，对方是在关心亚伯利斯。

这些年，亚伯利斯的身体情况愈发糟糕，使得整个庄园几乎配套了所有的医疗设施，用药也愈发大胆，不论是律法规定的禁药，还是正处于实验并不合规的药剂，都被死马当活马医地注入到亚伯利斯身体里。

亚伯利斯一次次挣扎彷徨在死亡线上，约里医生曾经埋首在亚伯利斯的身体检测数据里满眼血丝地守了五天，当亚伯利斯再次清醒时，这个被星际公认是疯子医学家的雌虫，看着亚伯利斯，半晌只说了一个词——疯子。

亚伯利斯是个疯子，他不接触雄虫，不低头，只求生，不顾一切地求生。或者说，他求的是自由——雌虫的自由，虫族的自由和未来。

“疯子″的形态延续了亚伯利斯的病态，也的确让亚伯利斯一次次清醒。随着灵魂被一次次稳固在病态的躯体内，亚伯利斯做到了“活着″，而且是外虫眼中光鲜体面地活着。

可终究，他的身体还是在一次次力挽狂澜后，愈来愈差。

亚伯利斯明白，自己的根基早就随着被强行折断的翅翼一样，毁得七零八碎，亚伯利斯其实也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身体遭受什么苦痛，暂时够用，可以活着就行，他本来也就没有想过长寿，只是……不管在心里劝说自己多少次，总是心有不甘的。

怎么可能甘心呢——

“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你需要一只雄虫，偷也好，抢也罢，33秒亚伯利斯，昨晚，你的心脏停了33秒，差点，你这里就该设起灵堂了——”冷嘲热风的话在还未完全说出口的时候，约里硬生生止住。

作为亚伯利斯这么些年的医生，甚至作为亚伯利斯走到如今这地步的“推波助澜”者，没有人比约里明白，亚伯利斯为什么没办法找雄虫——因为那27天的过往，亚伯利斯不仅仅是失去了翅翼，丢失了自己的骄傲和前半生的荣誉，还……

约里一瞬沉默，脑中隐约闪过一幕，昏暗污秽的重重身影间，银白色的发丝瘫在脏污的地板上，肌肤上打眼一看的密密麻麻的针孔，被暴力拖行的血迹在一片脏污里仍旧明显，是谁在悲鸣，又是谁只能无助地厌弃所有……

似乎察觉到气氛一瞬冷凝，亚伯利斯捂住胸口的手，紧了一瞬，比纸还苍白的面容勾起了一个极其浅，极其轻浅的笑容，“知道了，约里。明天，我会抽时间去匹配中心的。”

约里欲言又止，唇瓣动了几次，终是出声:“亚伯利斯，我们……”也许可以再试一试，新的药剂也可以投入使用……

“没必要了，这样，挺好的。也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再者……”亚伯利斯又挂上了虚假的假面，是那一副清浅的笑容，那一副可以接纳一切，温润包容的笑意。“我决定了 。”亚伯利斯的声音轻且弱，话语却极其连贯，在笑意还没有撤下的时候，喉结滚动，咽下去喉间的血腥气。

约里厌烦寂了他这副样子，明明他现在的状态，连笑都要耗费极大心神 ，那笑却像是扒在了他的脸上……

“……怎么，有人选了？”若是亚伯利斯选裴家的那小子，或者俞家的公子，也不错，亚伯利斯实在有很多选择，可是……约里没想到他在那么多选择中选择了“绝路”。

“李家是个很大阻碍不是吗？”

“亚伯利斯！婚姻不是你的武器，你不能……”你不能连半分缓和的余地也不给自己留，把自己逼得这么紧，你不能这么作贱自己……喉头梗住，里约没办法开口说下去。

约里的额角青筋直跳，暗色的瞳孔里闪过沉痛。

“先生，李家不着急的，不值当您拿自己去跳这个火坑啊！”李冉副官也着急附和着。

“安心，我不会有事的。”亚伯利斯唇角显现出一丝笑意，“我需要一只雄虫不是吗，李家不一直想用婚姻控制我吗，正好，如他们的意，只不过让李家易主只是其中微末的一点代价罢了。”亚伯利斯说这话的时候，许是刚醒来的缘故，语气一直很轻缓，可……话语里满是腥风血雨。

他想要李家为他所用，他想“一步登天”迈入有着参加“圆桌会议”的“十二主”的势力圈内。

亚伯利斯等不了了，或者说，他的身体等不了了。他好不容易才做到这个地步，

他的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亚伯利斯清晰的明白，再没有雄虫的抚慰，他……撑不下去。

他还不能倒下，他得活着，不是吗。

至少不该现在一无所成地死去，亚伯利斯安抚地冲副官和约里医生勾起安抚地笑意，随后，眼前猛得一黑，再次陷入昏厥。

主星另一边，由于雄虫出门太过引人注目了些 林陌光花了不少时间去伪装雌虫，戴上偏光黑框眼镜，黑衣长裤，口罩什么的简直必备。确保雄虫信息素不会不经意散发出来后，林陌光出了门。

临出门前，还跟林老爷子汇报了下，主要是想让林老爷子出门把门口那些雄保会的虫调走，理由是他们影响自己的心情。

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为了自家便宜孙子当然应允，也没什么理由不应允，他作为一个慈祥的长辈，疼爱孙子的爷爷，他听着林陌光嘴里熟练的讨巧卖乖的话语，眸里染上笑意，这些年轻的崽子啊……

“谢谢爷爷，有爷爷真好，何况您这么厉害的爷爷可是世间独一份，我可真幸运。”

……

日常维护和老祖宗的祖孙情谊后，林陌光陷在沙发上，嘴角的笑意变得僵硬，空虚，随后唇角拉直，笑意消失。

没有观众的戏码不需要上演，林陌光眼中平静，正如演员，在按照情节发展摆弄自己的躯体，只是在特定的情节里演着应有的样子，腿长之后，是灵魂空白的躯壳。

林陌光也不总是有力气演戏应付的，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老祖宗，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心里的空虚慢慢溢上心头，对于这不知隔了几辈的长者，包括现今林家数十口，林陌光总是觉得疏远，心脏露了个大洞，林陌光可以清晰听见风穿过心脏的声音，在嘲笑自己的可怜……

刚出门，林陌光就意识到一件事，雌虫的视力得天独厚，怎么可能戴眼镜……自己属实是画蛇添足了。怪不得有好几只虫奇怪的看着他。

随手取下，扔到垃圾桶里。

到达匹配中心，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

采集基因信息和血液样本其实很快，不走雄虫专用的虫工通道的话，一切都是全自动的流程。

林陌光远远地就看到一位通体银色的雌虫踏上匹配中心的台阶，在阳光的照耀下，银色成了林陌光眼中最为闪烁的颜色。

林陌光赶忙跟上那团银色且闪闪发光的“色块”，匹配中心可是很大的，他可不想迷路。

走近了才看到到这只银色的雌虫身形实在瘦削，颇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脊背笔直，不过多打量，维持着一个陌生人的体面和绅士的礼貌，林陌光默默跟随。

顺利到了血液采集处。林陌光远远地跟在银色雌虫后面，选择了距离雌虫不远的一个机器。

按照提示把手伸到机器感到机械运作，血液开始流失，林陌光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抽这么多？

让虫很没有安全感啊，不会是操作不慎，点错了吧，思索着，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几步之遥的雌虫作为自己操作的示范者。

入目的是银色雌虫白皙如玉的侧脸，骨节修长的手指扒住一侧的仪器支撑着身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像一块温润极了的古玉，让人看着舒心极了。

如果林陌光是个颜控，他会因为一张侧脸而产生强烈的窥视欲，如果他是个手控，他也可能会因为雌虫微微发颤且青筋显露的白皙手掌而目不转睛，但是，事实上，哪怕他没有那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他也会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雌虫！

林陌光刚刚眼睁睁地是这只银发雌虫抽完血后，给自己毫不犹豫地来了一针……！

林陌光；！！！

亚伯利斯给自己打了一针特效针剂后才有心思看看是谁在注视自己——一只戴着口罩完全面容的黑发“雌虫”静静看着他，身体微微绷直，明显警惕，烟紫色的瞳孔微微睁大……

黑发紫眸……林家的小辈吗？

自己刚刚怕是吓到了这只年轻雌虫，毕竟现在这雌虫还在抽血呢。自己这番操作也算是独一无二了。

眉目里闪过无奈，冲对方露出了个抱歉而疏离温和的笑后，低了低头，避开雌虫的视线，任长发垂落，可不要让自己的虫纹吓到对方。亚伯利斯没有停留太久，转身离开了血液采集器。

雌虫遮蔽的快，但是林陌光终于看到了雌虫那过分苍白但极其漂亮的样貌，与雌虫的美貌一同入眼的还有那盘扎雄虫脖颈上暗红色的虫纹，暗红色——是重度信息素紊乱和缺乏抚慰的证明，应当长期处于精神力暴乱和信息素紊乱的状态下。

怪不得看上去削瘦些，瞧着不像是雌虫。不过，在“魇时代”，缺乏抚慰导致雌虫身体状况差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何况，林陌光深以为，这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在雌虫转身之后，他眸底佯装出来的惊愕就被一瞬幽暗的烟紫淹没，一片平静。

林陌光清晰知道，他帮不了任何虫。何况，那只银白色的雌虫境况显然已经到了濒临危险的地步。

正常雌虫哪怕一生没有雄虫抚慰，虫纹也不会攀上咽喉的位置，顶多从腹部蔓延至胸口。这玉石般温润的美人的瞳色和发色一致，都是银色，照理来说，那他的虫纹应该是银色才对，可是尽管匆匆一瞥，林陌光还是看清了，对方的虫纹是暗红色，狰狞，压抑地攀附在雌虫的咽喉之上，宣示着那只银色雌虫身体里的哀鸣苦痛。

这雌虫恐怕要么先天有缺，要么是后天有疾——病美虫啊。

叮的一声，血液采集器显示血液采集完毕，几乎同时，身后传来焦急匆忙的脚步声“雄子阁下！很抱歉，是我们的工作疏忽。”负责信息采集的虫心里慌得一批，怎么会有雄虫独自来采集血液，走的还是自动机器这边，这和雄子殿下专用的爱心通道完全两个方向。

在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色身影站在血液采集器前时，他第一时间根本没有想过对方是雄虫，只以为是雄虫先行离开去下一个项目，叫雌虫来操作仪器填入信息。

这边的仪器是他负责，这素来是个轻松的差事，雌虫一生不知道要来匹配中心多少次，几乎根本不需要工作虫员的陪同，所以他一直在大厅等候。

自己负责的血液采集系统采集了雄虫血液，他几乎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本来以为雄虫采集血液后应该离开了，原位置上是雌虫，结果就看到了对方还在采集血液。

救命，雄虫？这个黑衣服浑身冷冽寂静的虫是雄子？

来不及过多思考，工作虫员立马点头哈腰，嘴里吐出专门培训过的对付雄虫的话语。

林陌光大概知道这雌虫点头哈腰的是为什么了，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再三表明自己只是图快捷，专门走这边的，在雌虫感激和如临大敌的眼神中，林陌光失语片刻。

前去下一个测试点，雄虫和雌虫就是两个方向了，工作员正殷切带路，就听这位不省心让他浑身冷汗的雄虫默默开口：“这里采集血液需要抽这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