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追猎 第二十六章 天象

“我不会……杀了他！”

“要杀……了他，就先解决掉我吧！”

震天的嘶吼滚滚传来，残月巨大的金色羽翼挥舞着，放出着前所未有的狠话，身体上金光蔓延，照耀着这片空间，他的眼眸内，涌现出一股无比尖锐的决然。

残月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周边，刚刚被白衣人近身实在太出乎意料了，打的他措手不及。

白衣人还是站在原地，在这片没有风和空气的深蓝色天空下，显得格外的锦衣玉华。

“黑坛就培养了你这样的怂货吗？也白费了那个王灵药了。”

之前残月喝下的药水，正是王灵药。

那是一种产于西部宇宙的圣药，取之于仅存在于西部宇宙西部的宇宙至极之地马努宁卡星系的一颗行星上的一种植物，名为荣草。

荣草的树干极长，而且属于硅基植物，犹如通天石柱一般，若将荣草的果实磨成粉末，在加入一些圣族的血液，就制成了王灵药。

王灵药是一种可以将圣族能力激发的特殊药水，据科学家推测，缘由很有可能是荣草的果实有一种化学物质，可以与加入的圣族血液内的血红蛋白融合，吸取里面的圣族基因，并将其扩张，而这种基因还具备再生能力，被圣族饮下之后，可以在圣族突破时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这种突破的辅助仅仅限于凡者与王者。

不过，荣草极其稀有，更何况马努宁卡星系还处于杜尚别族的地盘上，而在杜尚别族的族谱内，荣草是他们的创世神一般，可以说，荣草有价无市。

随着黑衣男子一挥手，刹那间，白色衣服的男子哪里还有刚刚风度翩翩的样子，血性与杀心疯狂涌上了他的心头，轮回之力开始释放，空中的絮乱开始节节攀升，甚至比刚刚的还有强烈。

此时的白衣男子的双眼，不再是刚刚的金黄色，而是血红色！疯狂与残忍不断地在猩红中涌动，蚕食着那本就为数不多的善意。

白衣男子单单站立在那里，释放着自己的轮回之力，已经让残月颤抖不已，汗水从他翅膀上的羽毛缝隙中流到了他的脖子上，带着天空城边缘那微弱的人造重力，最后滚落到了天台巨大的铁皮地板上，在那地面闪着点点金色的晶莹。

“刷——”

碧绿色的光芒在白衣男子的手中显现，那电光剑如同一颗幽暗的恒星，在释放他压缩了无数年的愤怒与能量。

寂静无比的无声咆哮，才是一切愤怒最后的归宿！

三圈轮回之环随之浮现在白衣男子的身后，就在那一刻，残月的眼里瞬息没有了白衣男子的身影，只听见耳边传来一丝的声响。

白衣男子是空间系圣族，本体的影子变幻莫测，可以穿梭于小范围的平行世界之间，再从平行世界来到残月的身边。

唯一的缺点就是本身不具备任何的作战能力，只能依靠着电光剑的威力，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在残月冒着决死的心，准备放手一搏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里面炸开。

那道声音如同梦魇一般，时时刻刻都贯穿于他的意识与灵魂之中，就像他的心魔，死死抓住他的思绪与躯体。

庆幸白衣男子并没有拥有能够攻击意识与胆魄的圣魂之力，否则，足以在顷刻之间让人意识离散，能够瞬间震溃一个人的斗志、乃至意志，让其在恐惧中破胆颤栗，甚至想要跪地臣服，再难凝聚战意和力量。

突然，一股清流流过他的脑海，残月瞬间从梦魇中拔了出来，望向远处。

在天边之际，不止何时，多了几道身影。

“我黑坛的忠犬，还不是你们这些野种所能窥探的！”

震惊、恐惧、冰冷……在白衣男子与黑衣男子心间极速蔓延，膨胀。

那一道声音过后，他们仿佛忘记了逃跑，直勾勾的站在了原地，不能动弹。白衣男子眼神迷离，有些艰难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血色与猩红早已消失不见，癫狂在他心中驱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尽的悲凉。

那几道身影倒也未再次出手，远远望着这边的战场。

不久，白衣男子缓过神来，轮回之力如同一张白色的丝网，将昏迷的黑衣男子悄然卷走，消失在远方的天际之中。

当残月眼睁睁目送他们离去，转过身来，才昂然觉悟，那几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硕大的铁板天台的边缘，在极暗的宇宙拱顶映射下，显得格外庞大。

这里，唯独只剩一道金黄色的身影，巨大的羽翼静悄悄地停留在空中……

......

蓝星，第四天空城。

“哒哒哒——”

几声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央响彻着，黑色的衣服与旁边雪白色的墙壁和内饰格格不入。

勇玉与雷衡在朱文杰的带领下，径直地穿过警局的层层关卡，来到内部的物证室。

“滴——”

自动门打开的一霎那，勇玉却站在门外久久没有移动步子。

幽深的蓝色光芒，照射在那放着一块骨头的气垫盘，骨头上附着的生物凝液在闪着它的光芒，静静地细说着它身上的秘密。

“华弟！华……”

勇玉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跪倒在地上痛哭。

雷衡同样也情绪低落，说到底，比起感情，他与勇志华的感情，或许比勇玉还有深厚。

勇兰州死后，勇玉与勇志华就是他的儿子，他这么多年的愧对，面对圣明中央帝国的余民，他从来没有亏待，甚至用尽心思，将曾经没有做到的一切，都用在了勇志华的身上。

只可惜，勇玉离开了联邦，没有享受到罢了。而志华最近常年在第四天空城专研警局内的案子，与他这个在军方深居简出的官员极少接触罢了，他只能说，志华的近况，他确实没有太多了解。

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脊椎骨是人脊梁中最为重要的一块，旁边就是动脉血管，是人体最为重要的一处，雷衡自然知道它的摘落意味着什么。

勇志华还是一个全人，身上没有被任何机器所沾染，取骨要忍受何等的痛苦与煎熬，雷衡想象不到，勇玉同样也想象不到，但他们都知道，结果都不会好到哪去。

在战争年代，这样的情况，他们见了太多太多。

“教授应该还活着，他的左右手的四根手指还在第一天空城内检测，没有送回这里。”朱文杰的声音将两人的情绪拉回来了一点。

“没死？”

两人同样很疑惑，脊椎骨的分离，居然还能让人活着，本身感受到一丝希望的两人，马上又陷入了无限的绝望与悲痛。

这意味着犯罪分子手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忍至极！利用一些超乎常理的手段，将勇教授以活着的形式取出他的脊椎骨，在让他以活着的形式继续生存下去。

多么让人不寒而栗，多么让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几人默默不语，在一旁的文杰感觉压力山大，毕竟，他是这个案子的直接负责团队的成员之一，案子一直悬而未决，还牵扯出李根霆一案，同样悬而未决。

当初上级所给的限期一周破案的日子早就超过，但悬而未决的案子调查还得继续，教授的解救行动刻不容缓。

可偏偏是这样火烧眉毛的情况，天空城警局却丝毫没有头绪，用一筹莫展形容丝毫不为过。

“梁教授的第一案发现场还未确定，目前通过快递的寄信地址慢慢推导，据称视频的调查线索已经断了，最后的追查似乎也没有追查到人。”

川子的声音悠悠传了进来，高挑靓丽的身材，勾着动人的曲线，走了进来，就连饱经风霜的雷衡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实在太美了！

这也是勇玉脑海里的唯一想法，他甚至想不出什么词汇去描述她的美貌，一切的词语仿佛都是亵渎。

不过，勇玉都已经来到了六十岁，更何况如今他的情绪受勇志华的案子波动很大，自然不会有什么非分的想法，仅仅在脑海里面闪过了一些念头，就重新投入思考到他弟弟的案子之中。

“这些案子的经过如今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吗？”勇玉发问了，同时也看向了一旁的两人，对于案子的进展，他十分疑惑。

文杰、川子都低下了头，实话说，于情于私，他们都心里过意不去。作为一位联邦的警员，一个案子如此拖沓、焦灼，确实很不寻常。而于私，勇教授作为他们的亲传导师，救出他，本就是他们这些学生所肩负的责任。

几人就这样默默无言了很久，教授的脊梁骨一直躺在冰冷的托盘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蝉可以逃脱螳螂，却也终究逃不掉麻雀的利爪。

“目前我们的方向主要还是集中于重新顺着第二次的邮寄以挑衅警方的线索继续下去，调查其中犯罪分子留下的蛛丝马迹，寻求从寄信路径找到犯罪分子有关系的点。”

雷衡沉默不语，对于警方的探案，他一个常年打仗的虎背熊腰大汉自然不了解这种文化人的细活，但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是当下唯一掌握的手段。

只不过几个人不知道的是，同样在地球赤道上的第一天空城，线索已经扑面而来。

......

第一天空城旁，魁北克公主邦。

一处偏远的山区中，树木生长得毫不顾忌，高大俊拔，高大的树干肆无忌惮地汲取着土地的营养，根扎在了地里，也扎向了天空。

茂密的枝叶将阳光完完全全抵挡在外，地上的蕨类占领了它们每一个所到之处，每一棵的底下，都是一个世界。

事实上，在人类开始迁移到外太空，或者蓝星上仅有的几座天空城以及周围的城市，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生物开始收复他们的失地，原本属于城市的喧哗，如今变成它们生长的欢快乐曲。

此时，几道身影站立在那片极大的阴影之下，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股与周围的绿色格格不入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在他们的身旁，一道身影躺在地上，身上的伤痕清晰可见，定眼一看，已经没有了生机，只剩下身子上残存的热量，与最后的细胞在狂欢。

“目前我们发现这个组织的一处窝点，就位于这片山脊之上，我们所派出的圣族已经控制了那边的外围。”

鸟儿在他们的头顶欢叫，树林在一片喧闹中显得生机勃勃，殊不知，危险已经笼罩了它们的土地，杀机已在酝酿。

“配合联邦军方，准备突击。”

“委员长，以我们的实力，已经足以摆平这一切，为何还要惊动军方？”旁边的一位圣族战士不解，透露着自己的疑惑。

“我要他们全部活着，全部活着，懂吗？”那位男子转过身，老气龙钟的模样却掩盖不住他的强大至极，整个人精神焕发，轮回之力在他身旁已经有些实体化，气若游丝的影子显现在他的身旁。

那位男子，正是休斯！

活吞！这是他心目中唯一也是仅有的想法。

片刻后，天空中几道光影急促的飞来，速度极快，却没有丝毫的轰鸣，甚至连周围的鸟群都未曾惊动。

“轰——”

不远处的一处山脊上，猛烈的火光夹带着浓烟高高升起，在很远的地方都能清晰可见。惊慌的鸟群夹带着它们一生中最为悲惨的嘶吼与鸣叫，从那里飞出，猛地扇动着翅膀，逃离那片在他们眼里犹如地狱一般的火海。

当然，若是休斯觉得这些的猛烈爆炸可以将里面的圣族强者一网打尽也未免太过于幼稚，这样的火力覆盖，只能杀死一环的凡者，或者击伤二环元者，对于王者以及圣者还远远够不成威胁。

“行动！”

刹那间，原本还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身影，突然间变了模样，轮回之环一圈一圈的释放，空气都被轮回之力挤压得仿佛凝固，变得无比压抑，轮回之力暴若灼炎，尽噬光明。

白芒凝聚，带着幽白的光芒，尽唱死亡之歌。

休斯，三环，本体系王者！

袁龙，三环，异化系王者！

无情，三环，本体系王者！

他们的轮回之力包裹着身后的众人，以快到极致的速度，转眼间就来到了那片山脊之中。

“吼——”

就在他们靠近那片火光之时，一声震天的怒吼传来，在一股仿佛来自远古的磅礴巨力下，几人的身影都被震得停滞一会，一道庞大的龙躯冲天而起，又急速坠下，身上还燃烧着刚刚爆炸的火焰，带着滚滚热浪，将大地硬生生地砸出了一条沟壑。

瞬息，那道身影在怒吼中起身，龙体上的鳞片都在抖动，身上的轮回之力仿佛如大海卷着骇浪一般，扑面席卷着休斯几人。

四圈轮回之环整整齐齐的叠在他的身后，目光中眼神已经变为了血色的赤红。

“几条虾米，也敢闯入我黑坛的领地！”

“杀无赦！”

那条巨龙冲天而起，他大手伸出，瞬间变为了可怕的利爪，安静的空间顿时崩裂，浩瀚之威缓缓铺开。

极致龙息！

同为龙体的异化系圣族袁龙三圈轮回之环被那道强横的气息生生击散，口吐鲜血，面色苍白如纸。

仅凭气息就反客为主，击溃一人！

对手竟强大至此！休斯的白发在空中飘动，眼神透露着摒弃所有希望后的决绝。

休斯是何等的强大，数十年间，都是蓝星星系的圣族一把手，近百年从未有败绩，他苍老的手臂不知沾染了多少敌人的鲜血，为联邦除尽了应杀之人。

可如今，他的轮回之力却被死死地压制。

无比锋利的龙爪卷着那地上的泥土与蕨类，如同一道漆黑的巨影，盖过了休斯脸上所有的光芒。

“吼——”

一轮巨象的虚影浮现，轮回之环如同白丝一般，实体化地缠绕着那头巨象。

天地之间忽然卷起灾厄的血色风暴，空间的战栗每一瞬都仿佛有无数惊雷在炸响，夹带着闪电与雷暴，轰鸣着这本就有些破碎的山体。

天象！

这就是休斯的本体！

身后的圣族战士呆然看着这一切，目光呈现久久的怔然。

多少年了，他们中很多人都从未见过休斯的本体，那头天象，他们只知道，那是无法想象的威慑，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那道象威，此时，以虚化的形态浮现在他们的眼眶之中，脑海里刻录着记忆中永远无法割舍的一幕。

事实上，本体系的休斯，本体就是他的轮回之环，那是一种更为深层次的本体，天象，只是他轮回之环实体化后的显现。

异化与本体，本就相互相融。

三环，并不是休斯的终点，事实上，这些年，他前往北方宇宙，就是为了寻找那样的契机，在他的认知里，蓝星星系的轮回之力的传承早已崩断，所承载的宇宙层面根本不足以让他成为圣者，唯有那遥远的北方宇宙，才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

三环之外，一圈虚影浮现，倒映着他背后猛烈的雷电与天威，撕扯着不远处的龙威。

伪圣者！

甚至可以说，已经拥有了圣者之心，未有圣者之威罢了。

休斯眼前的巨龙停滞了片刻，龙眼中的目光不再如同刚刚的猩红与狂热，而是带上了一些理智。

“伪圣者？休斯，想不到这么多年了，有所长进了。”

“可是，伪圣者，始终是带个‘伪’字！”

“没想到蓝星星系何时出了一个你这样的怪物，可惜，若你是真正的圣者，那么我今天或许会畏惧三分，可是，今天的你，还只是王者！”

咆哮般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带着一股真正让这个天地战栗的龙威，狠狠地撕扯着对面圣族的灵魂与躯体。

龙威的强大之处，在于震慑。足够强大的龙威，能够瞬间震溃一个人的斗志、乃至意志。

一声仿佛万岳崩塌中的巨响，龙爪穿透了那道已经半虚半实的龙威，直扑那道天象的虚影而至。

那道在众人思维里如同钢墙铁壁般的天象之力，此时却像一片薄雾一般，被龙爪生生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