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梦师 第723章辩驳

“进化？优胜劣汰？生机？进化本无定论，如果按照你的思维逻辑来算，那是不是只要是强者就可以淘汰弱者？比如我，强于你们所有人，就可以把你们淘汰掉？”

“不不不，”我连忙摇头，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绕进了他的陷阱里，“我是说现在的世界还很稳固，千百万生灵安居乐业，和谐生活，你仅凭自己的一念就要杀光这么多人，是不是太残忍了？”

“安居乐业？和谐？哈哈，哈哈哈哈······”

瑰道士突然仰面狂笑起来，随后缓缓离开椅子，绕着我转起了圈，边走边念叨着：“这世界真的安详和谐吗？孩子，你还记得黄龙洞吗？”

“当然记得，那又如何？”

“那你还记得你在黄龙洞里看到的一切吗？”瑰道士低头看向我，我心中忽然一动，隐约有不太好的预感，随后瑰道士继续道：“你不会真的以为那是幻想吧，嗯？”

“你什么意思！”

“你不会真的以为发疯的师傅会带你去黄龙洞吧，一切都是我的安排，你忘了吗？当时的世界已经混乱，所有人都是我手下的棋子，包括你那几个黄皮子朋友也是。”

说着，瑰道士伸出左手轻轻一挥，几个人影瞬间出现在我面前，那是八爷和小白一行，此刻正被捆仙绳捆住，安置在一处椅子上。

“你······”

我还没说话，便被瑰道士一口打断：

“都是我的棋子，不论你有多厉害，哪怕你能把天捅个窟窿，但在现在这个世界里，也都是我手下的一枚棋子，只能任我摆布。”

“你！”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想要抓住瑰道士，但眼前一晃的功夫，我便又回到了椅子上，而瑰道士也还坐在我的对面。

“别挣扎了，如果真的想赢我，就在思想上辩倒我吧，”瑰道士交叉手神色平静地看着我，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是我把你送进黄龙洞的，还记得自己看到什么了吗？”

“记···记得······”

“什么？”

“人们身上爬着小鬼，教唆人做坏事，还有的人身上拖着寒冰，把人压得喘不过气······还有······”

“还有现在这个世界，对吗？”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你那个朋友的事吗？”

他指了指地板砖，我知道他是在说马德。

“记得。”

“如果你能和他一样，再仔细睁眼看看，就会发现自己看到的东西其实和他看到的怪人一样。”他轻轻喝了一口茶。

“你什么意思。”

“你看到的东西都是真的。”

“难道那不是个幻境？”我又从椅子上跃起，但转瞬间又回到了椅子上。

“是幻境，但假的东西是那些小鬼和寒冰，而不是故事，你看到的小鬼与寒冰根本不存在，如果硬要说它存在的话，那它便是人心。”

“人心？”

“对，压根没有什么小鬼教唆人犯罪，也没有什么寒冰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是你不敢相信人心险恶如此，所以才自迷而已，小鬼和寒冰才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

“我不信。”

“你不信？呵呵呵，你当然不信，”瑰道士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再次围着我转起了圈。

“你一心认定这世界是美好的，却没有看见世界的丑陋，也不知道你所见到的美好都是由丑陋所奠基出来的。”

“胡扯。”我感觉这个人思想很消极。

“还是不信吗？那我就再让你看看，让你看看你所一心坚信的善究竟是否存在。”

“一定会有的，”我感觉自己的反驳有些无力，毕竟这世界上很少存在完完全全纯粹的东西，但我又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定能有什么单纯善良的东西能帮我驳倒瑰道士的观点。

“看看吧，看看你自己有多幼稚。”

瑰道士用袖子在我面前一挥，我便立刻陷入一阵晕眩之中，恍惚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小时候曾住的破房子边······“小孩儿最天真无邪，对吗？你自己睁眼看看！”瑰道士的声音依旧平淡，较之于前却多了一分斩钉截铁的气势。

破房子里走出一个人，瘦弱枯槁的身子仿佛迎风便会倒下。

那是幼时的我，若不是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我还真没意识到过自己竟有这么瘦，怪不得当初连橱柜都能缩进去。

我翻开了沙堆旁的砖，里面藏着小小的几只黄鼠狼，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走吧。”

它们刚要离开，却突然跑过来几个比我壮了足有三四圈的孩子，一把掐住那小黄鼠狼的脖子。

痛苦的叫声立刻传来。

时隔数十年，再听这叫声却依旧令我肝肠寸断，凄厉的哀嚎仿若柄柄利刃一般狠狠扎在我的心头。

后来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但当我想要出手时，却被瑰道士伸手拦下。

“别费劲了，忘了黄龙洞的事吗？”

我这才想起这里只是个幻境，但那痛苦的哀嚎却是如此真实，一遍遍狠狠捶打我的心。

直到那一团殷红的鲜血在地上蔓延开，瑰道士才挥手结束了我的这段噩梦。

“小孩子善吗？”瑰道士扭头看了看我。

“······小孩子不懂事，一时调皮而已，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我硬着嘴反驳，但却是如此心虚，因为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他们。

“哦？是嘛。”瑰道士突然笑了，回身轻轻一挥袖子。

眼前的画面仿佛开了百倍加速的电影，时光穿梭之际，却又突然停下，瑰道士石头一样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微笑，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身体迅速变形，眨眼间幻化成了一只小黄鼠狼的样子，蹲在马路边吱吱的叫唤。

路边的大门忽然打开，几个孩子追赶着扑向瑰道士。“看看吧，这就是你说的下次不会再犯了。”

小黄鼠狼回头看了我一眼，瑰道士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耳边，令我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就在那群孩子即将抓住瑰道士时，他却刚好在那一瞬间闪开，一边吱吱叫着，一边用短小的四肢拼命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