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 > 灵异 >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下 > Chap 12:Alizée (艾莉婕)

随着脚步靠近,几个妞的身影也越发清晰,我望着她们不仅狐疑起来。上回肥壮老黑的爆料,曾侧重提过几个特点。这些被称作亚弥尔的小妞们属于一个军团,她们统一着装,每次都是三五十人成行。而今蹦蹦跳跳的五个人,就是寻常女孩,除了齐肩发穿着那天的红裙子,其余人身着运动衫足蹬阿迪达斯,甚至比起弥利耶们还正常。

“不,其余人或许不是,但桃子绝对是亚弥尔,与她搭档的杏子曾以刁钻问题来试探,想要搞清我的身份。”小苍兰眯着眼再三确认,道:“没错,深雷场的那人正是她。”

“等等,”我一把捞住她胳臂,低语道:“这个齐肩发尤其胆小,上回她与杏子作恶想杀你,这回她无缘无故泼我污水,咱俩必须先想好如何开口,否则冒然上前,这家伙会以为咱们来找她寻仇。到时被余下四人缠住,她拔腿就逃,想追上就难了。”

“对啊,我把这茬给忘了,那该怎么办?”小苍兰看向凉水站另一侧,不由计上心来。

飓风隧道总共两个出口,她若是想逃,不是奔向我这边,就是跑向另一边。我示意小苍兰先绕远,自己端起最甜美的笑容向着五人走去,打算以和善的态度打个招呼。

“咱们来客人了。”几个妞从落地镜里瞥见我,既不跑也不闹,专等我上前理论。

“哈哈,是上回被收拾的那个恶臭娘们,情人节那晚,记得吗?”其中一人看清我的脸,显得异常兴奋,嗤笑起来,道:“女士,你为什么不穿内裤啊,不怕屁股挨冻吗?”

“因为之前我受了点伤,大小便失禁,一直在穿纸尿裤。”既然我是来友好交涉的,自然要摆出高姿态,所以脸上挂着笑,朝她们伸出手,问:“蜜蜂?或者蜂鸟是不是?你们好。”

“所以你很恼火,伤一好就急吼吼跑来报仇,可你又是怎么找来这里的?今天倒是穿得很正经,婊气满满的模样,穿金带银也能打架吗?”作恶小妞们见我尽说好话,愈加放肆起来,她们从破包里翻出塑料双截棍,端在手中挥舞,问:“这回你跑不了了,拿点钱来花花。”

“老娘也没无聊到特地跑来认识你们,我想找的是那个齐肩发。”面对流氓阿飞,你别想以柔情感化她们,退一步她们进一步,直至将你逼疯。这类人只懂得拳头。我的耐心终于被磨尽,正想大打出手时,齐肩发忽然像见到鬼那样,抱着脑袋尖叫起来。

“怎么了?”疑似叫蜂鸟的小妞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另一头,但见得小苍兰正款款走来,不耐烦地骂道:“又一个婊气十足的贱货,也许是恶臭娘们喊来的帮手,你鬼叫什么?”

“快逃啊,这个女的外貌像人但不是人,她是万渊鬼!曾经把一只比世贸大楼还高的怪物都给宰了,咱们不论如何也打不过她。”齐肩发连声惨叫,像阵旋风般冲来,在我面前犹如过球般虚晃一招,冲着背后大叫:“你们也跑吧,她是来杀我的,快喊人,不然就迟了!”

小苍兰听完也很崩溃,但话说回来为什么不能加以利用了?她的体力远胜于我,索性将计就计,纵身一窜稳稳落在天花板上,毫无障碍地紧追而去。这群少女见她倒悬而行,方知齐肩发所言非虚,这回怕是真撞鬼了,于是一哄而散,各自奔逃,瞬间窜没影了。

地库外的光景已与进来前大相径庭,时间临近六点,往返于纽约和纽泽西两地的车流,将林肯隧道堵得水泄不通。不仅减缓了齐肩发的速度,也让我寸步难行。待到冲出,恰巧被一辆装卸软饮的货卡倒车进来,不得不绕行很远回到九大道主干线,一下子失了她的踪迹。

“她往中城酒店丛林方向跑了,我正在将她慢慢逼回50街车站,”电话另一头传来小苍兰气喘吁吁的声音,她安慰我说:“你身子弱不必勉强,直接骑单车去时报广场,拦住桃子去路以防其继续南窜,我们设法将她慢慢逼向布莱恩特公园,那样可以请樱桃携手堵她。”

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至少一站半地下铁路程,时值又是下班高峰,连天公也来凑热闹,牛毛细雨一下子变成豪雨,整座曼哈顿沉浸在水与光的暮色之中。倘若作为观光客到此一游,这幕景致是极美的,到处汽笛嘹亮,满眼人流穿梭,空中游巡直升机掠过,每家餐馆的灯火逐一点亮,不论你站在哪里拍手机,都能照到人世间最繁忙最质朴的那一面。

而对我们来说,这就是灾难,论地头桃子更熟,她穿街越巷,专挑狭窄小路走,两条修长小腿跑得那叫一个欢实,可见此女身体素质实在是好。此时虽没有共享单车这个概念,但纽约处处都能见到僵尸车,许多无主脚踏车被人丢弃在林荫大道,谁爱骑就骑一段,到地方就往角落一丢,任由别人捡取。我一连换了两辆,才在41街撞见仓惶乱窜的她。

“你先下来,换我骑一段,我的心脏比常人大,短跑还凑合,但长跑就会出人命,也快累断气了。”小苍兰面色惨白地迎头赶上,跳上僵尸车喘着粗气,道:“好在,终于将小白鼠赶进了笼子,这会她哪怕再能跑,也已无路可逃了。”

“何出此言啊,这里距离公园还有好一段路,她往各处逃跑都有可能啊。”

“你往那里看!”她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将指一扬要我去看。打从六大道方向过来的路面上,正有四个人在向我们靠拢,除了女兵还另有三个意料之外的家伙,它们分别是S、小钱包和帅哥。原来适才通话时,她获悉哥大学生打算过来公园找我们逛街,便沿途让他们帮手堵人。就这样,五条凡是能跑的路全被我们占着,齐肩发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

沿途的嘈杂引得无数路人驻足观看,他们不明白六个看似不怎么凶恶的男男女女,为何要追击一个少女,立马就有两个好事的壮汉挡住女兵去路。小樱桃放声尖叫,道:“那个逃命的瘪三是个扒手,她在超市抢了别人的钱包!你们拦我做什么?都给我滚开。”

齐肩发一听,更是百口难辨,恰在此时,她的帽檐被一棵半空抛落的烟蒂砸中,扬脸去看,便见得一个身着黑雨披的人站在某扇窗台前往下张望,而这栋百货公司恰好又在内部装修,于是计上心来,转身窜入厚重塑料帘布,径直往上跑了。

“这是真的吗?她在哪偷人钱包了?”S满脸困惑,一把拽住我胳臂,说:“要不我现在报警吧,俗话说穷寇莫追,里头那么黑,你俩会出危险的,交给警察来处理好了。”

“这栋楼只有一道出口,你们别上来,守在底下就好。”小苍兰既不应承也不否决,而是懒得与他啰嗦,拖过我腕子也窜进百货公司,继续追着齐肩发一块上了楼。我想起她天性怕条子,不由顶了紫发妞一肘子,笑问Saphen若真把警察招来该怎么办?启料她却不慌不忙,答:“招来就招来好了,咱们又没案底,身份全是预先做全的。而参看桃子一伙肯定犯下不少事,否则她干嘛见面就跑?进去就得落口供,那样反倒帮了大忙,可以知道她的地址。”

说话间,走在前方的桃子将身右拐,逃进了某间羊毛衫仓库,这个鬼地方到处都是橱柜和陈列架,人往角落里一钻,只要不发出声响,很容易将自己藏匿起来。我与小苍兰在门前站定,她环顾四周一圈,表示仓库再没其他出口,只要有耐性,很快就能将她搜出。

“桃子,你干嘛要跑呢?我们毫无恶意,只想与你交个朋友啊。深雷场的事过去就过去了,连我自己都忘了,你还念着它干嘛呢?好宝贝,你别害怕,先出来再说。”紫发妞定了定神,换了种语调开始呼喝,试着打消她的疑虑,做进一步的努力。

“你这招不行,越提她曾犯下的恶,她就越坚信你要打她屁屁,看我的。”我鼻涕一抹,背起手展露笑颜,唤道:“艾卡,别闹了,我知道你来自土伦或普罗旺斯,反正就是法国南部某个犄角旮旯,姐姐也来自法国,咱们是同胞啊。你还有一本黑皮日记簿拉在我这里,要不我来给你背几段。啊,楼下的小奶狗好可爱啊,趁他们家没人去偷一只吧;门窗坏了已经半周,喊杂物工来修他也不接电话。宝贝,现在相信了吧?我们是朋友,不是你的敌人。”

四周阴风萧萧,死寂一片,齐肩发软硬不吃,依旧沉默不语,全部伎俩一一打了水漂。

“你到底什么毛病?好话歹话也听不出来吗?”小苍兰终于变得不耐烦,她指着某个立柜,低语道:“所有绿线全集中在那,傻妞就缩在柜底,你我悄悄靠过去,别再给她逃了。”

眨眼间我俩蹑手蹑脚来到更衣橱前,她朝我点点头,然后猛地拉开,顿时一个被塑料包捆得严严实实的物件直坠下来,险些砸中脑袋。我只是瞥了一眼,差点喊出声来,这哪是什么桃子,而是一具血迹未干的女尸,刚被人杀完包裹起来,这下事情闹大发了。恰在此时,屋尾传出杂响,有条红色身影鬼鬼祟祟摸出边角,正欲急速窜走。

“月神花,量力而为,别将她逼得太狠。Clarm的老爸是警局系统的,我让他们立即报案,你先去,我随后跟来。”小苍兰扬扬手,自管自出了门拨打手机,与此同时,楼下等得不耐烦的四人也正巧上前。我回头扫了一眼,便摈弃杂念,一心锐意朝着仓库更深处跑去。

几番追逐,齐肩发终于被我赶进废弃办公室内,她神色惊恐地站在桌后,与我盘绕起来。

“你别再跑了,好吗?究竟是你听不懂人话呢?还是我表达有问题?”我朝她摆摆手,开始放缓步子走去,笑道:“乖,别闹了,再过不久大批条子就会赶来,到时你哪都去不了,为什么不能放下成见,与我和大姐平静地坐下来喝杯咖啡,或者吃点东西聊聊天呢?”

“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你放我走吧。”齐肩发涕泪横流,缩在墙根下,瑟瑟发抖,其状之可怜,实在不忍直视。当她抬眼见我正欲上前,忽然大叫起来:“你还想怎样?那天又没受伤。别再靠过来,我会立即撞死在墙上,不会让你趁机碰我!”

“拜托,我碰你作什么?我也是女的好不好,难道老娘长得象个秃头屠夫吗?我只想将你扶起来罢了。”听着她的胡言乱语,我是又好气又好笑。

靠得那么近,即便她存心想死,也不及我伸手快。齐肩发气息越发紊乱,浑身冷汗淋漓,我怕她真会做出愚蠢举动,忙扣住她腕子提身起来。这时,少女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凶光,趁我不备从腰间掏走怪刀,再用屁股狠命一顶顺势挣脱,那张脸瞬间变了色,她挥舞着匕首,开始狞笑起来:“我给过你那么多机会,但你一一丢失了。想欺负我吗?那就来试试。每个恶人都这么说,每个恶人到头来都想占我便宜。这是你的错,是你逼我的,想逃也已经迟了。”

面对如此泯顽不化的怪胎,看来也只能靠拳头说理了。哪知甫一交手,我不由暗暗吃惊,抓着刀的齐肩发与赤手空拳的齐肩发,完完全全是两个人,她迅猛无比,出刀阴狠,招招都是奔着要害而去。才刚过两招,手背已是四道血口,幸亏这个空间杂物又多,环境又逼仄,让我加以利用跳出圈外,才不至于饮恨当场。见斗她不过,我心生惧意,只得拔腿往外逃窜。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不会原谅你的。”小妞得意洋洋地擎着怪刀,沿途划拉着墙皮,故意发出各种杂响,渲染加大恐怖气氛,发出猪喘般的笑声,道:“我会挑断你的脚筋手筋,将你浑身每一滴血都放干,不论你叫得有多凄惨,哭得有多后悔,也不会停手的。”

说罢,她如狂风般追来,刀锋直追我脚踝,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脆响,她的手腕好似被什么打了,鲜血狂飙半空,匕首收不住惯性滑飞出去,牢牢扎进天花板墙缝里。这个高度必须抬桌子才能勉强取下。侧目去看,小苍兰仇眉恨目地站在廊下,破口大骂起来: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平白无故的,干嘛要伤人性命?不好好揍你一顿怕是不行!”

小妞盯着高处的刀,盲目跳着取不下来,那股嚣张气势霎那间被扑灭。她就地一滚,磕头如捣蒜,就像瘟鸡般浑身战栗。那么我俩有否揍她呢?当然没有,小苍兰喝令她跪在角落,翻身上梁拔走怪刀,与我一左一右扭住她胳臂往楼下去。来到大门前,远处呼啸的警车正在不断驶来。紫发妞向我使了个眼色,拽紧她往隔壁小巷疾走,消失在白色蒸汽之中。

“所以你明白了吧?我和这位姐姐都是好人,只不过想请你吃顿晚餐,相互交个朋友啊,你干嘛要发神经呢?”小苍兰数落她几句,报出了齐肩发的秘密。原来,在过去杏子曾告诫她,这个桃子是个绝对的神经病,陌生人会令她产生极度恐惧,一旦遭遇最好立即退走。除非你花费大量时间,获取她的信任,她才能彻底安静下来。这种妄想迫害症患者,往往兼具狂躁症,通常都是幼年受过心理创伤,才会对他人产生强烈恨意,不分男女。

“算了,是我不好,挨几刀也算是咎由自取。不过艾卡,这也是你逼的啊,你不逃我干嘛非要追你?我和她差点累断气,你怎会跑得那么快呢?告诉我,你想吃什么?”稍加抚慰,齐肩发终于平息下来,但她一对贼眼骨碌碌打转,依旧想要找寻机会窜走,我只得连声询问。

“我,我过去是踢足球的。去哪吃饭呢?你让我想一想。”她长舒一口气,叫道:“我不要咖啡,我想吃猪排,还有奶油蘑菇汤,就去商用大楼后的肉铺。”

她所指定的铺子在40街与7大道交汇口,距离自己被活捉的中城百货大楼短短四十米。这家店子很有意思,它一半面积是肉铺,出售各种碎杂内脏和牛羊肉,另一半铺面是菜馆,你既可以卖肉回去煮,也可以留在店里堂吃,总之货品十分新鲜,因为屠宰公司就在隔壁。自打被她介绍来此,往后的岁月里,我们成了店家的常客。

“叫什么?”小苍兰发现齐肩发特别畏惧她,便故作威严提高嗓音发问:“要说真名。”

“是,我叫艾莉婕,艾卡是缩写,那样也没错。”齐肩发哭丧着脸,心有不甘地望着自己皮鞋,脑门上渗出一层湿汗。她扫了我一眼,问:“我的日记簿子呢?你说过要还我的。”

“我不曾想到今天会遇见你,怎会随身带着呢?”我发现她时刻都在提防紫发妞,便请她去报摊买包烟,打算趁这个机会,缓解她的紧张情绪,并问一些感兴趣的话题。但要如何开口呢?那便是女人打招呼的方式。我抚着她的脸,故意惊叹道:“你生得好漂亮啊。”

“这点我知道,否则也不会有许多人打我主意了。”她注视着小苍兰远去的背影,忽又变回适才的狰狞,切齿道:“我可不怕你,要是没有这只万渊鬼当帮手,你今天早死了!”

在猪排被端上桌后,紫发妞也带着两包芳香草走回了肉铺。齐肩发立即颓唐下来,扮出饥肠辘辘的模样,自顾自吃饭。看来能镇得住她的只有紫发妞,她并不将我当回事,几分钟空闲只顾着咒骂吵嘴,基本是什么都没问出。这种贱骨头,只能靠强横之人来收拾。我按捺住火气,借着抽烟默默看着她俩。

“你的那个朋友,杏子。她在去年回家途中被人抓了,就是我与这位姐姐将她救出来的,你不信向她打听好了。”小苍兰朝我指了指,笑道:“其实找你来,是想问你,你们所属的胡蜂,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为什么别人疯传你们是群恶贯满盈的杀人犯呢?”

“是啊,别人说的没错,我们的确经常外出杀人。因为据说快打仗了,所以才要扩编人马,许多小亚弥尔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会该怎么办呢?当然就得带几个人头回来获取认可。”这个精神分裂的傻妞听完却不以为然,笑嘻嘻地答道:“原本我和蜂鸟她们,就是在等人过来,觉得太无聊才开始跳舞,结果被你俩给搅了。你干嘛要找杏子?她早就被开除了。”

“打仗?与谁打仗?”我俩心头一凛,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一把拧住她腕子,惊问道:“你所谓的历练,难道是首杀?这么说来,羊头湾惨案以及公车割喉案,都与你们有关吗?”

“你可别信口栽赃哪,为何将脏水泼在胡蜂头上啊?这是爆妖鬼她们干的!我怎会知道要与谁开战呢?上峰并没提起啊,不过我一定会拿出好成绩的,你们要为我加油。”齐肩发三两口吃完炸猪排,忽然将眼一闭,再度睁开时显得神采奕奕,她将手一扬,指着店外,猖狂大笑起来:“笨蛋,我们的人已经到了。”

店外的雨幕下,出现了几个擎着墨绿雨伞的怪人,随着一分一秒过去,越来越多这样的家伙从各道小巷内钻出,纷纷聚拢到街上,终于汇成了墨绿伞面的海洋。粗略清点下来,往少里说也有五十人上下,个个注视着店内的我们,纹丝不动。我只感到阵阵寒意,手不自觉地探向裤兜,预备报警。只要怪人们想,就会随时冲进店铺,将我俩乱刀剁成肉泥。

时隔不久,有两名扛着不锈钢挑尸棍的大汉挤开人群闯入店中,他俩似乎与店家很熟,一边亲昵地打着招呼,一边斜眼望着我俩,缓缓来到桌子对角坐下,开始沉默地抽起烟来。

“这个紫发娘们,是一只真正的妖怪!”桃子趁势挣脱我俩禁锢,拔腿逃到大汉背后,冲着我扮鬼脸,叫道:“你们别被骗了,她很厉害的,比世贸大楼还高的怪物都打不过她。”

大汉无言地点点头,喝令她先退出店子,然后摘下羊绒毡帽与我们对视。这俩人都有一把年纪了,剃着油光锃亮的光头,一个长着蟹壳脸,另一个留着巴甫洛夫般的浓密胡须。俩人统一着装,内穿墨绿羊绒衫,外套黑色皮风衣,然肩头却挎着个不伦不类的女士小包。我俩不明其意,只得将手藏在背后,预备拨打911.

“你便是那个吕库古小姐吧?”蟹壳脸忽然咧嘴一笑,朝紫发妞探出厚实的手掌,象征性握了握,说:“这是别人的店铺,今天不打架,咱们平心静气地聊会天。”

“你俩找我们的人麻烦,想知道什么?把手伸出来吧,条子哪怕到此也不济事的。”另一名胡子男冲我露齿一笑,道:“年轻的小姐,你别害怕,我们是不会打女人的。”

“因为这个桃子,过去有过一面之交,我俩不想找麻烦,只想请她吃个饭相互交个朋友,就像你俩见到的那样。”小苍兰气不喘心不跳,显得很镇定,掷地有声地答道。

“那么现在见到了,然后呢?她愿意与你们交这个朋友吗?”蟹壳脸抓帽站起身,扯了扯同伴,说:“天色不早了,吃完就回去吧,往后别再跑来多事,这回就算了。”

随着这两个狠角色离开,店外墨绿色雨伞如潮水般呼啦啦褪去,眨眼间走得人声全无,就像不曾到过那般。我俩犹如大病一场,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刚才那场面,实在是太凶险了。

我招呼肉铺老板上前,又重新点了两份咖喱猪排,就着奶油蘑菇汤吃完。期间我与她没再说过一句话,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反常,并非留恋这里的美食,而是腿被吓软已走不得路。

中城的大雨已收势,又变回牛毛细雨,潮湿且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令人为之精神一振。我收起伞,任凭雨沫洒落肩头,与她走在繁华大街上,车水马龙的景象慢慢抚平了惊惧之心。

“给我一支你的烟,我刚才差点吓尿了。”她自嘲般地笑笑,叹道:“看来她依旧记怀着山铜矿井的事,而对我俩后来发生的一切全是空白。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我能镇得住她。而那两个背女式包的,或许是管辖小亚弥尔们的人,其实他们也担心,不知底细就动手,白白断送性命事小,折去面子才是大。我怕得要死,只要有人喊一声,今晚咱俩就将血溅三尺。”

“嗯,也许吧。”我也点起一支烟,眼神迷离地注视着街景,自顾自想着心事。

“但话说回来,月神花,你好像被那个坏妞盯上了。我实在没料到,曾经的天竺菊会是这样一个贱女孩,而且心智也很有问题啊。这种人一旦吃定你后,就会时常来找麻烦,除非你将她打服,打到她连抬眼看你都不敢,这件事才算过去。而你只要显露出一丝惊恐,就会滋长她嚣张气焰。”小苍兰斜视着我,问:“我能镇得住她,而你怎么办?咱俩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你身子越来越弱,再过几个月恐怕连走路都费劲,我怕会出意外啊。”

“来日方长吧,过一天算一天。”我竖起衣领加快脚步,满脸阴郁。

“嘿,别害怕,我刚才是在开玩笑,怎会丢下你不管呢?我会保护你的。”她快步追上,使劲搂了搂我的肩头,笑道:“怎么了?从刚才起你就很沉默,我都说了会保护你。”

恰在此时,兜里的手机铃声频响,揭开翻盖去看,那是帅哥发来的电话。

“月神花,你与小苍兰人还在中城吗?既然如此,就赶紧过来47分署作笔录吧,我们全在局子里,警员们正四处搜找你俩呢。那名扒手抓到了吗?算了,没逮到就没逮到好了,反正因扒窃被捕,未成年只不过拘留一晚上,回头就把人给放了。这种小罪与我们的真正发现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啊。咱们这回又立大功了,我把地址发你,记得要快点到啊。”

一个头发如刺猬,年过半百的中年白人正坐在警署正门前的沙发上,女兵、S、小钱包与帅哥扒着落地窗扫视着雨幕之外的路面,当见到我俩冒头出来,便兴奋地跑出门,大力挥手打着招呼。相互介绍后,我方知此人是Clarm的老爸,他正是这间分署的警长,上回农贸市场赶去救火的,也是这位沉稳的中年人。因我俩是气质高雅的大美女,令警长显得手足无措,只得连声夸赞我俩勇敢,缩着脖子将一众人等带进了他的办公室。

“本来在我大儿子的引诉下,我只道你俩与这班小孩差不多年纪呢,没曾想会是这么漂亮高挑的女郎,实在有些意料之外。”警长唤人送来几瓶矿泉水,解释道:“别紧张,也许你们是第一次来警署。而我想说,百货大楼的女尸案,已被联邦调查局接手了,稍后他们可能会登门来做例询,需要你们回忆一些细节。”

“没什么细节可说,当时的我们正在全力追击扒手,只是无意间撞见而已。”小苍兰侧过脸,尽量不去看他的双眼,问:“难道你怀疑这个女人是我们杀的吗?简直是太荒唐了。”

“怎可能呢?此人至少已死亡超过了一小时,且有大量目击者证明你俩是从41街方向追来的,更早时段,还有市民证实曾在体育馆门前见过你俩在等人,别多心,那就是一起突发事件。”白人警长将手一摆,笑道:“这起凶案,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说,正是雾妖杀手所为,这家伙原本躲在无人的店铺内,正预备分尸带走,却不料被你们搅黄,只得匆匆逃跑。”

“诶?雾妖杀手干的?”小苍兰不仅来了兴致,问:“你又是如何判断得出的结论呢?”

“因为我们在距死者不远处,又搜出两只旅行箱,拆开塑胶袋后,女尸半条腿几乎被锯断,而那把作案工具,轮锯斧都还留在橱柜角落里。”白人警长点起一支烟,自顾自吞云吐雾,笑道:“从你们追奔进店,到我们接获报警电话,期间只有两分钟,又要如何搬运女尸登三楼,并用塑料布精心包裹起来呢?所以别太在意例询之事,那不过是请你们协助破案。”

自去年夏季起,雾妖杀手开始活跃在纽约街头,一连犯下九宗谋杀大案,到了今年元旦后,忽然销声匿迹。期间各地不断有人申报失踪,虽无法都推在此人身上,但必然有几起与他有关。遇害者了无踪迹,连骨头渣子都被收走,这名凶残至极的凶徒,又改变了作案手法,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悄悄处理掉了尸骸。

然而,因我等六人的乱入,导致雾妖杀手难以完成作业,这家伙目睹大批警员赶来,知道大势已去,不得不丢下尸首含恨夺路而逃。就这样出现了自今年来,第一具没来得及销毁的女尸,从调查身份,死亡原因以及现场遗留物证,终于为笼罩纽约半年之久的连环凶杀阴霾,透出第一缕胜利曙光!

当天稍晚时分,做完笔录的小钱包,从他老爸处骗走几张老人头,叫了全体雄心一代去上回的日料店开庆功宴,范胖眼镜带着严肃的朋友赶来,万分懊恼自己生不逢时,因贪睡而错过了大事件。一时之间,筹错交觥、好不热闹。兴奋之余,有人欢喜有人忧,帅哥有些担心,因这次意外,可能会被雾妖杀手记恨,这家伙来无踪去无影,又躲在暗处,怎肯为我们夺了志气而罢休呢?老虎提出索性全搬他家去,咱们人马雄壮不怕他来,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期间我又因极度不适吐了两回,待到神智清朗,饭局也差不多收了。大家又是各买各单,不让Clarm请客,扶摇出店后,我独自走在雨下,避开人群又绕回到上次歇脚的街心花园小亭子里,独自坐下点起一支烟,失神地望着远处刺目的汞灯。

其实在人声鼎沸之间,我心头所想与连环凶杀案无关,而是被小苍兰一番无心快语深深地刺伤了。她以大姐的姿态说要保护我,我需要她保护吗?从相识以来,过去嬉笑打闹,不论男儿身还是女儿身,她都不是我的对手。纵然成精作怪后,我的抗打击能力也远在她之上。击败石盘麒麟的人是我,带领全体莉莉丝逃出虎口的人是我,控制狙神孔雀斗败狄奥多雷的人是我,就连使出花飞魄打破死局的那个人,还是我!

而今,紫发妞却在面前大放厥词,以一个狗屁都不是的桃子加以人身恐吓,可曾考虑过我的心情。哪怕是结义兄弟,我也不希望被小苍兰轻视,甚至她可以装得更迟钝些。

手机铃声在空旷之处显得十分吵闹,我本以为是她,揭开去看,却是番茄打来的。

“今天我感到有些累,所以没去麦迪逊花园广场,让你白等了一下午。”她的口吻冰冷,不带丝毫情感,见我不语,又问:“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还是为了那副纸板眼镜么?”

“是,我想通了。”我踏灭烟蒂,哀叹一声。

“想通了什么?说来我听听。”露西故作吃惊,又隐藏不住背后的嗤笑。

“我将自己这具肉体无条件交给你,任你尽兴,不会再严词拒绝,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好吧,后天傍晚五点,你来威廉斯堡的房产中介五楼,我在那里等你。鉴于你这回那么主动,我会送你一张永久性获取纸板眼镜的饭票,你也别叫我失望。”

望着苍茫夜空,我独自悲鸣,自己是如何沦落成他人玩物这种境地,而且还是屁大一点的小孩,我的尊严何在?所作的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呢?又有多少人能理解苦心?仅仅是想守护住一群懵懵懂懂的小弥利耶,不愿让她们背上血债,而重蹈我的覆辙。

“我错了吗?”

可惜天与地,无人回应我的呐喊。

8:05 S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