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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 > 仙侠玄幻 > 春秋王旗 > 关山月 第81章 有桩买卖(求推荐求评论)

百宝阁掌柜,从很多年前就落脚在了长风渡口,其人做事从来周道如意,待人接物圆滑世故,活脱脱一个商家一脉的得意弟子。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只是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走通了此地之主敦煌城的门路,在那座用以停靠跨洲渡船的巨大码头距离极近的地方,开了这间古董铺子。

此刻,当来自承云帝国的少年王侯李璟,平铺直叙说完了那件很多年前发生在春容国的旧故事,这位阁主掌柜第一次显露出了某种从未曾现于人前的恍惚与伤感。

余人看了眼那低头沉默的铺子掌柜,又转头看了眼李璟。

少年王侯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朝着余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有什么问题可以等之后再问。

正此时,那个面色不太好看起来的年轻掌柜,突然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李璟,轻声道:“阁下到底何人?为何会如此清楚知晓当年发生在那座小国的事情?”

李璟笑了笑,轻轻将手中茶盏放回桌上,看着那年轻掌柜耸了耸肩,“我是谁其实不太重要,至于我为何知道此事,自然是因为我曾见过一位身着绿袍补服的山神,听他喝醉了之后说起过当年为保弟弟平安无事,甘愿自削肉身赴死,最后又成为某地山神的旧故事。”

此话出口,那位原本还能镇定坐在靠椅上的年轻掌柜,骤然之间脸色大变,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双眼赤红看着少年,急道:“你在何处见到的他?!”

这个反应基本未出李璟的反应,也并未被那掌柜的一脸骇人的神色所影响,只是淡淡笑道:“掌柜的不必如此着急,成了受封神灵之后,就等同于画地为牢,没有那个随意跑掉的能耐,当年的事情咱们可以稍后再说,现在不妨还是先来聊一聊,关于这间铺子的买卖走向如何?”

眼看着多年夙愿达成的机会近在眼前,年轻掌柜气息紊乱心急如焚,又哪里还能平心静气得下来,去谈什么破买卖?

当年之所以会落脚在这渡口,又靠着码头极近开铺子,无外乎图的就是此地是个消息灵通之所在,几乎所有来来往往的赶路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消息揣在身上,用不用得上是一回事,知不知道则是另外一回事。

自从当年离开春容国之后这许多年间,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那同一个目的,在渡口开古董铺子是如此,疏通关系把货品供应的买卖上游延伸到近乎全九洲也是如此。

甚至后来的这些年里,他都已经把主意打到了那座每十年放榜一次月旦评的铜雀楼身上,因为要说到消息灵通,自然是浸淫此道多年的那些仙门势力最好使,其中又当数铜雀楼与风雪楼为最。

这年轻掌柜只是个后来才学会了多读几本书的文弱书生,做不了风雪楼的买卖杀手,所以中土那座铜雀楼,自然就成了他的第一选择。

只是没想到,多年孜孜不倦的心中所求,到最后还是在这长风渡口先找到了某些蛛丝马迹。

“只要小公子愿意告诉在下那人的实际下落,这间铺子我愿意拱手相送,绝不多说一个不字!”

年轻掌柜也不废话,直接朝着李璟拱手作揖行了一礼,言辞之间的大方之意,让其余在座三人都有些动容。

这铺子里光是如那幅仅凭价格,就能将一位仙家中人谱牒仙师,给砸出门去的苏子墨宝一样,品相相当的文人香花就挂了不下十件,整个铺子绝对够得上价值连城了,可这位年轻掌柜竟然仅仅为了一个消息,就愿意将之白白拱手相让!

他们终究是不太明白,一个人千辛万苦了多年的执着夙愿,在终于看到了些希望的那一刻,又哪里还能等得起?

李璟听着这掌柜的那句话,却让人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笑道:“澹台先生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我是诚心诚意来做买卖的,又不是敲诈于人,白得的东西又哪里比得上真金白银掏钱买来的东西让人舒心,先生以为呢?”

原本恭敬站在铺子门口侍候的那个青衣小二有些发懵,自家这位多少年一直都是同一个样子的掌柜,不是姓明吗?什么时候改姓那个什么‘澹台’了?

年轻掌柜听着少年王侯的话,有些奇异看了眼李璟,随后突然就笑了笑,眨眼间重新恢复到之前那云淡风轻的气度做派,笑道:“倒是我失了分寸了,看来小公子也不是个俗人,只是不知阁下今日的实际目的是?”

澹台是个聪明人,先前不过是因为一时心急迷了心智,但此刻被这少年提醒,自然也看出来了他从一开始进门来,目的就不简单,所谓的买铺子大概就是个附带的托词而已。

李璟看着双眼恢复清明的澹台掌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道:“掌柜今日表现,可不像那传说中一般的智计无双啊,我不是早就说了我是来做买卖的吗?”

澹台不置可否,转头看了眼与李璟同来的其余二人,笑道:“二位贵客可愿意去我这后院,参观一番我这铺子中的一些藏品,若有心仪的物件,也可以跟我家伙计说,他能做主便宜些卖给两位。”

这话就等于是在委婉地将人支开了,摆明了他跟李璟之间要聊一些不为旁人知的事情。

余人神色有些古怪,当初楚元宵在那座龙王庙里逼问李璟身份来历时,他就是在场的,也曾暗自猜测过一二,但此刻还是有些心惊于他的表现,只是他现在也不好强留下来,就只能深深看了眼那个一脸笑意的同行少年,随后站起身来跟着那默默当先领路的小二去往后院。

一直坐在一边寂静无声的蒙眼魏臣还是一言不发,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等到这铺子之中只剩下了两人之后,那位被李璟称为澹台先生的年轻掌柜再次站起身来,朝着坐在上首未动的少年行了个揖礼,道:“书生澹台,见过承云齐王殿下!”

哟呵!

少年王侯李璟这一次倒是真的有些吃惊了,定定看着那个行完了礼之后又自顾自站直身形的年轻掌柜,惊讶道:“这么明显吗?”

澹台笑了笑,却没有说话,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猜人身份这种事其实不太难,平心静气之下,就是个随便动一动脑子的事。

李璟咧了咧嘴,“澹台先生有没有兴趣指教一下?”

年轻掌柜勾了勾唇角,道:“我听做买卖的朋友们说,承云帝国那边设置了陇右道大行台,由齐王殿下出任尚书令。”

“所以呢?”

李璟挑了挑眉,这是个明面的消息,承云帝国在礼官洲地界上是为数不多的几个首屈一指的大势力之一,发生什么事之后如果不刻意隐藏,会广为人知就并不出奇,但这能说明什么吗?

“我还听说齐王殿下路过陇右狄州时,杀光了人神两道所有官员神灵,血洗了整个狄州为自己新官上任来立威。”

澹台似笑非笑看着少年又给了一句。

作为这个传言主人公的齐王殿下,闻言狠狠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地看着年轻掌柜,现在只是流传个消息而已,都已经这么离谱了吗?

“但消息也说了,前往陇右凉州传达承云皇帝诏书的,乃是一位宫中常侍,齐王殿下并未亲自现身,反倒是有人看到了那位承云四渎之一的云江水神,曾现身陇右边境为一群少年人送行。”

“今天中午的时候,我还听伙计念叨了一句,说是敦煌城那边的巡城护卫,在那渡口西北方向的彩门外与人起了冲突,最后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白衣文士出来和的事,有人说他是青莲剑宗的那位白衣,此事最后还引来了敦煌城程氏的那对贵女姐妹。”

年轻掌柜对于少年的复杂表情视而不见,又连续给出了两个消息。

李璟终于有些叹服地叹了口气,随后笑道:“现在再看,我今天来谈这趟买卖,就是真的来对了。”

澹台笑了笑,“既然齐王殿下说是要做买卖,那你我先按买卖人的路数来各自出个价再说?”

少年王侯饶有兴致看了眼这个掌柜,抬了抬手让他先开价。

澹台也不拒绝,想了想之后才道:“殿下想要用这间铺子,给你同行的那位背刀少年去做人情,我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如果殿下的消息属实,我很快就会离开此地,这铺子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

他说完了这第一段出价,见李璟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就又开始了第二段。

“让我去你那大行台出任军师祭酒一事,我暂时还不能答应,得见过了我家兄长之后再看情况。”

李璟到了此时,对于眼前之人能轻易猜到自己心中所想,已经不意外了,闻言想了想之后笑着出价道:“虽然我不太喜欢你那个家族,但我还是可以修书一封去长安,让他们派人去一趟春容国,把你那家族中人都接到承云境内去,落户在长安还是凉州随你挑。”

说罢,少年似乎是又想了想,随后看着澹台道:“当然,你如果觉得我们父子,可能会像那春容国皇室一样那么小器,那也可以由你自己挑地方,不在承云境内也可以,我们只负责让春容国放行,然后再出一份搬家的路费就是。”

澹台摇了摇头,表情微微严肃了下来,眼神中的某些阴沉之色显而易见,但并不是对着李璟的。

“澹台氏就不劳殿下这边费心了,倒也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有些事得由我们自己去解决!假借他人之手虽然省心省力,但难平心头那一口郁气!”

这段对话摆明了涉及某些旧故事,只是两人都没有再明说,李璟之所以会提起此事,也不过是作为一手出价而已,既然对方不需要,那就再换一个便是。

“话说到这里,想必以先生韬略,应该已经猜到了你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了吧?”

年轻掌柜轻轻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李璟也点了点头,“这也算是本王送给先生的见面礼,春容国皇室握在手里的底牌,已经不包括这一件了,你们澹台氏那边想要动作的时候,也不用再顾忌此事。”

澹台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叹服地笑了笑,“九洲之内被改朝换代的顶尖帝国不在少数,但承云帝国能在这样的大浪淘沙之中屹立万年不倒,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璟被年轻掌柜这话说得一愣,随后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要咬着牙念下去,我承云的那本陈年老账簿,也快到了要念不动的时候了。”

澹台看着这个大大方方把自家难处显露人前的坦诚王侯,却没有选择搭话,对方某些言辞之中的意有所指,他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但这并不是他此刻能接话的理由,这是属于聪明人之间该有的默契。

李璟收起某些一闪而逝的凝重,随后笑看着年轻掌柜,道:“军师祭酒一事,先生可以考虑完了之后再说,不作为此次你我双方买卖的讨价还价,如果先生最终决定进入我大行台幕府,则到时候可以直接去凉州找薛城隍,他自会为先生安排。”

澹台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客气言辞。

少年王侯笑着从椅子上长身而起,“那今日买卖就谈到这里?劳烦掌柜的把我那两个朋友叫出来吧,我们得赶紧回去了,要不然我那个未来姐夫该起疑了。”

——

楚元宵是被客栈小二的敲门声将他从睡梦中叫醒来的。

小时候的事情,他还能记起来的不算特别多,毕竟老酒鬼在他七岁那年就去世了,到现在还能记得一些事,都已经是他那好记性的功劳了。

当年那个老酒鬼每次喝醉,一觉睡到第二天醒来,都会一边敲着脑壳,一边骂骂咧咧说那沽酒的酒铺不地道,总卖劣酒给他,害得他酒醒了之后还要头疼大半天。

可那老头每回喝完酒都骂,头疼过了之后就又不长记性,下回还是会去那同一家酒铺买酒,继续喝得酩酊大醉,然后第二天接着骂。

有些事在楚元宵这里其实都成了习惯,那老头每一回二两廉价的劣酒灌大了之后,就会开始迷迷糊糊骂人,不光骂那酒铺卖酒的掌柜,也骂被他捡来的这个孩子。

每回听那老头骂他,内容都是大同小异,就说什么你以为老子当年为啥要把你捡回来?

要不是看那装着你的包裹,像是有钱人家里出来的,想着说不定万一有人没死绝,等到将来找过来带你走的时候,老子还能得几个辛苦钱,你以为老子会捡你回来?

本以为是个金疙瘩,没曾想竟然是个他娘的赔钱货!早知道老子就不该捡你,数九寒天冻死你算逑!

骂人的话听得多了,楚元宵也就习惯了,也懒得生气。

每回那糟老头喝醉了躺在炕上骂人的时候,他就背对着屋子坐在门槛上,看着屋外面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虽然现在都记不清那时候坐在门槛上到底在想什么,但那个老酒鬼的骂人声,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后来还在想,那个面冷心热的老酒鬼,那些想不出来新说辞的骂人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心?

如今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时至今日,那个老头也已经不在了快七年了。

从睡梦中醒来的楚元宵坐在桌边,屋外的店小二还在等着他开门,所以他虽然还有些迷瞪,但还是先给人回了一声,免得让人等着急。

少年之所以会在此时想起那个老酒鬼,是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个买卖附赠顿递曲的山间酒肆青衣账房,好像真的没说假话,那酒肆女掌柜确实有一手酿酒的好手艺。

少年是第一次喝酒,可醉倒趴在桌边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也没有什么头疼的说法,这顿递曲看起来,确实比当年老酒鬼每天都喝的那些劣酒要好很多。

楚元宵从迷瞪之中醒了醒神,随后起身走到客房门边拉开门,等店小二说完了事,他就知道了那个钱多,此刻就站在客栈外的街面上。

店小二说那小乞丐蹲在客栈门外许久都不走,他怕影响客栈生意所以去赶他离开,结果那个家伙竟然说他有朋友住在客栈里,正是那个在彩门外跟敦煌城护卫打过架的少年人。

店小二当然是不会信一个乞丐的这种说法的,正准备继续赶人的时候,却见那小乞丐没有丝毫的害怕怯场,还嚷嚷着说让他把人叫出来当面对质,要不然耽误了贵客的大事,绝对叫他一个区区店小二吃不了兜着走!

小二见这往日里都只会规规矩矩在街边乞讨的小乞丐,今日竟然敢如此理直气壮,一时之间也有些拿捏不准,生怕真被他说中了之后,容易砸了自己的饭碗,犹豫了半天之后,就还是想着先上来问一问客官是不是真有此事,也好求个心安。

楚元宵听完了小二的说法,又看了眼他犹犹豫豫的表情,虽然心中因为某些事而有些别扭,但还是笑着朝那小二哥道了谢,说真有此事,他这就出去见他。

店小二听着楚元宵给的肯定说法,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毕竟万一要是没有此事,他这么贸贸然上来打扰客人休息,保不齐是要吃瓜落的!

不过既然现在确有此事,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楚元宵笑看着店小二高高兴兴离开,然后回身走到客房内桌边,将那几册书本和酒葫芦一起装回须弥物,再将那柄绣春悬佩在腰间,然后就出了客房的门去了客栈外。

他倒也没有为难那小二哥把钱多放进门来,虽然他不觉得钱多身份就如何了,但人家客栈是要开门做买卖的,别人可不一定会像他一样,所以他也不能仗着自己是掏了钱的客人,就为难人家收了钱的店家。

小乞丐头钱多将那店小二轰进门去之后,就继续蹲在了客栈门外台阶下,也不在乎过路来往的街上路人投来的诧异又嫌弃的目光,旁若无人左顾右盼看着四周街面。

以前没机会蹲在这种店铺门口看街景,但现在看起来,好像确实是跟他们蹲在那些犄角旮旯里看的时候不一样,果然还是得好好赚钱,然后开一间铺子当个坐地赚钱的掌柜!

楚元宵出了客栈的门,见钱多背对着他蹲在台阶下,于是就轻轻走下台阶,也跟他一样并肩蹲了下来。

两个岁数差不多的少年人一起蹲在客栈门外,黑衣少年人开口第一句就道:“你钱很多?”

破衣烂衫的钱多抱膝蹲地也不回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要是真钱多,还用来找你?”

楚元宵回头看了眼客栈的门,见附近没人,这才看着街上来往行人压低声音道:“没钱你还给那小二哥送银子,显你挣钱容易了?”

钱多终于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眼楚元宵,但随后又有些莫名地笑了笑,“我要是不舍得掏钱,能见到你?你一个富家子弟,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小鬼难缠’?”

说罢,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楚元宵最后还是先一步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寂静,“想好了要告诉我那个老人的去处了?”

钱多叹了口气,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想跟你谈一笔买卖。”

这话反倒让楚元宵有些意外,“什么买卖?”

小乞丐闻言似是犹豫了一下,随后不答反问,“你们之间的仇很大?”

楚元宵看着身旁同龄人,不置可否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如果你们之间的仇,大到了必须要取人性命的话,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钱多说话的同时耸了耸肩,他从楚元宵一行离开那座院子之后就想了很多,莫名其妙就觉得眼前这个同龄人,可能不会像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富家子弟一样,总是有仇无论大小,单单凭借着身份地位,就一定要把仇家送上断头路,打死个人跟喝口水一样简单。

所以这一趟过来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要跟他谈什么,也不怕被人抓去严刑逼供问人下落。

人心复杂这件事,对于受人歧视最重、一路艰难长大的钱多而言,丝毫不是陌生事,但有些人之间的一眼知己,好像也是某种冥冥之中的默契缘分。

楚元宵饶有兴趣看着钱多,他在楼上客房门口听着那收了探路钱的店小二说话时,以为眼前这家伙就是奔着那份酬金来的,但此刻却隐隐发觉自己好像是误会人了,反而就更加好奇。

“那如果是还有商量呢?”

钱多打量了楚元宵那一脸的古怪笑意,心底微微松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恩怨,但如果有商量的话,我就想替那老头求个情。”

小乞丐一边说话,一边仔细观察着身旁少年的表情变化,判断着他这笔买卖要谈到什么程度。

“你说的那些酬谢我不要了,我还可以把我们这些年存下来的那些钱也都给你,只希望你能放那老头一马。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我只是个讨饭来吃的乞丐,也拿不出什么更值钱的东西来,所以这事成与不成,还是你说了算。”

楚元宵看着眼前这个同龄人,几个时辰之前在那院子里见面的时候,还是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样子,可此刻说话时竟然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翼翼,这让他有些无言。

倒不是因为这少年人身上,表现出来的某种看似前倨后恭的味道,恰恰是一些相反的东西让他有些感慨。

“我猜你那些钱存得不容易吧?而且说不定还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就这么拿出来给我当了和事钱,难道就不怕你那帮兄弟们对你有看法?当老大得服众,最忌这种处事不公、先己后人才对吧?”

钱多大概是被这话戳到了什么难过事,脸上表情闪过了一丝复杂,但随后却有些骄傲般抬头看向楚元宵,笑道:“来之前我就跟他们商量过了,都同意。”

楚元宵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确定不是你逼他们同意的?我可是听说了你打架挺狠的。”

钱多翻了个白眼,“打架不狠,哪还有命活着?可我从来都是打别人,唯一打了自己人的一次,是那两个家伙不听劝告非要做贼,道理讲不通才只能动手的。”

小乞丐说某些话的时候,身上莫名地多了某种惆怅意味,“我们这些人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如果还要偷偷摸摸不地道,那就只能将路越走越窄,迟早有一天得被那些敦煌城的达官贵人们给赶出去,到时候可就是真的没路可走了。”

“我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可是如果我们都从这里被赶出去了,那以后再被扔到阴暗角落里的那些初生婴孩们,还有谁会好心把他们捡回去呢?”

形容可怜的小乞丐头,这一刻看着街景的眼神透着一股寥落,“我们这些人虽然命贱,可既然都被生了下来了,却连看一眼人世的机会都没有就死掉,别人是觉得无所谓,可我们总不能自己也无所谓的。”

楚元宵深深看着这个眼神寂寥的同龄人,彷佛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也或者说,眼前这个远比当年那个,要厉害和有志气的多!

他终于在此刻轻轻松了口气,随后抬起手拍了拍钱多的肩膀,笑道:“看在你这么大方的面子上,我可以答应你,等见到那个老人之后我就只问几个问题,绝不会动手为难他,至于你说的这个买卖嘛…”

楚元宵话说一半之后突然停顿了一下,引得钱多转过头来看着他时,这才笑着卖了个关子。

“等我见过了那老人之后,咱们再换个谈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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