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诡者 0510 津港初见（中）

赵秀风今年29岁，他父母亲族死在族冢秘境时，他才3岁。

一个3岁就失去至亲的孩子，心中有着无限仇恨和不解。

见到黑渊那一刻，赵秀风脸上的寒霜和恨意甚至比拜师礼那天更甚。

“你还真敢来，进来吧。”

他语气冰冷，态度酷寒，也不给来访人泡茶，直愣愣盯着黑渊。

气氛一度很尴尬。

黑渊今夜独自前来，没有带任何人。

他并未一开始就解释来历，表情只是温润地望着对方，二人久久不语，暗搓搓比谁坚持得最久。

最后，还是赵秀风坚持不住，恨恨地说：“你脸皮真厚，竟敢接我发布的悬赏。”

黑渊淡淡一笑，解释说：“我身上有族长颁布的回族九考任务，秘宝榜前200排名里，只有这个任务不涉及残页，排名相对靠后，我当然会选择接下来。”

“你就不怕死吗？”

“死自然是怕的，但怕并不能解决问题。”

赵秀风拉着一张还算俊秀的脸，寒冷的眸光如同刀子，若黑渊理亏乃至心理素质差一些，当即就会跪下去。

“哼！”

“我才不信你的理由会这么简单。我调查过你，黑渊，你回黑族后的一切行动我都知道。”

黑渊表情不变，九监在各家都有眼线和探子，自己的行为又高调，赵秀风要是不关注他的一言一行就真的奇怪了。

“知道什么？”他问。

“你在调查你父亲叛族一事。”

黑渊盯着赵秀风看了好一会儿。

“所以呢？”

“你做这些都是徒劳，你父亲叛族一事已是板上钉钉，你父亲因为冲动莽撞，害死了九监174条鲜活的生命，无数族人因此失去亲人、挚友。可惜你一直有黑九护着，否则你的命加上也不够在这174条人命墓前做祭品。”

黑渊默默听着赵秀风发泄的情绪，很久之后，幽幽叹息地反问：“既然你这么肯定这件事，为何这些年你还不放弃调查真相？”

这句话像一双大手，扼住赵秀风脖子，后续的话憋在喉咙里，憋得脸红脖子粗。

“你，你怎么知道？”

“我的一言一行你都关注，难道我就不去关注关注你的吗？”

赵秀风颓然靠向沙发背，冰冷寒霜表情崩碎。

他痛苦捂面，颤声道：“这就是你接我的任务的目的吧？”

“是也不是。”

“我接任务一部分原因是我的回族九考任务，另一部分确实想通过你们这一脉打探当年真相，另外，还有一部分原因......”话到这里停了下来。

“什么？”

“我们或许都是当年叛族一事的受害者，我想和你联手。”

听到联手二字，赵秀风脸上充满讽刺，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痴人说梦，联手？你觉得可能吗？我会和一个害死自己双亲、族人的仇人之子联手？”

“我能允许你踏入我房间，已经是我人格高尚，你还指望我们联手，简直可笑。”

黑渊脸上展现一抹自信地微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把一张写满文字的a4纸递给赵秀风。

赵秀风先是不以为意，看着看着，表情由不屑嘲讽，便成凝重认真，最后不可置信。

“这东西你哪里找到的，你不会弄份假资料哄骗我和你联手吧。”

“有必要吗？”

从进门那一刻，黑渊看似柔软态度谦虚，却一直保持着冷静和平淡，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他是叛族人之子，赵秀风以为他今日上门是来道歉的，做好了羞辱他的准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人步步紧逼，逐渐把赵秀风逼到角落。

竟反客为主了。

此时，赵秀风一脸恍惚，双手紧张地搓动，而黑渊好整以暇，自信满满，两人的状态完全颠倒。

“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却不料，对方摇头道：“你只有5分钟思考时间，5分钟后，这张纸你得立刻烧掉，上面的内容就当从未看见过，你若不肯联手，我不逼你，你发布的任务我会想办法寻找突破口，有结果我会让人通知你，任务奖励按照要求分派。”

“如此听来，我没有什么损失。”

“不，你的损失大了。”

“哦？”赵秀风被眼前比自己还年轻的俊秀男子弄得好奇心大起，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如此有自信，他倒是想听听接下来的话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我损失了什么？”

黑渊直直盯着他，停顿几秒，“我的友谊，还有真相。”

赵秀风嗖地从沙发上站起，指着黑渊努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憋得脸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冷笑道：“你的友谊值几个钱，真相？哈哈哈，你们解开我家族地隐秘，真相自然就一目了然。”

然而，他这句话并未让那个冷面淡定的青年的表情有丝毫改变。甚至从他嘴角看见一抹嘲讽。

“你还有3分钟时间。”

男人颓然倒在沙发上，双手抱头，面容痛苦。

“没想到，时至今日，连叛族人之子也能拿捏我。赵家主说得对，凭我赵秀风软弱的性子，根本掌管不好赵家。”

时间流逝得很快，赵秀风越来越焦躁。

他几次想撕烂手里的资料，却又着魔般盯着不放。

在5分钟倒计时还有30秒的时候，他很没骨气地问了一句。

“上面所说是真实的吗？那个人我什么时候能见一见？”

“上面的内容全部属实，是那个人亲口所诉。他已经被我秘密安排去处理别的事情，要等半月才能见面。我可以安排。”

赵秀风忐忑纠结，一个大男人第一次不知所措。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后5秒。他下了这辈子最不可理喻，最冒险，也是最让他值得的决定。

“若我察觉你在骗我，定不会遵守约定，立刻杀死你。”

他朝黑渊伸出右手。

“我同意联手。”

黑渊也伸出右手。

两手相握，两个本是敌人的对立阵营的心此时紧紧相连。

点燃火机，火苗窜起明媚复杂的颜色，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手写体文字付之一炬。

上面的内容让赵秀风心惊，他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不管基于什么目的，赵秀风都打算暂时和黑渊结盟。共同查询当年叛族真相，确实如黑渊所说，这些年，他从未停止过寻找真相，哪怕所有证据，所有人都告诉他，黑槐就是当年害死那174条九监人命的罪魁，他还是抱有强烈的疑惑。

很多次，他觉得自己距离真相更近一步的时候，暗中都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操纵着线索消失，人证死亡，他这一脉的族地无法开启，一切的一切都莫名其妙，又诡异又危险。

无奈他这一脉只剩他一人愿意为当年真相奔走，年长那些不是身体抱恙就是不肯出头，只剩喟叹。

形势所逼，他选择低头。

面子问题可以先搁在一边。

“悬赏任务是你发布的，我想知道更详细的信息。”

黑渊有黑栩，有曲中直，有罗隐阁，信息却依然不全。最核心关键的资料得从赵秀风口中探寻。

“你跟我来。”

既然选择联手，赵秀风不再纠结对方身份和两家仇怨，而是收起情绪，理智对待。

二人穿过厅堂，赵秀风的居所是一套400平方大平层，目前他一个人居住，他不喜欢带助手，一切都亲自处理。

有半间房屋被改造成了保险室，里面对着无数资料。

黑渊环视整个房间，发现整个房间完全是一间用来做案情梳理的逻辑导图，墙面钉满照片资料，还有简报，用各种颜色粗线笔做的标记。

他在深渊空间里也有这样一个空间。

资料被一一搬出，堆在地上。

“25，不对，26年前，族选大比时，橙家我们这一脉破天荒出了很多有修行天赋的人。”

橙家排在九监第八位，不算被灭族的红家，可以说是九监实力底蕴最差的家族，人丁不旺，灵修更是匮乏，奇怪的是他们这一脉，却同时冒出许多天才人物。

从资料上看，赵秀风的双亲，他的两个叔伯，以及一个年纪相似的姨母，外加几个有天资的附庸，一共11人，均有机会进入族选大比。这还不包括黄睿君那一脉的二十多人。

往年这样的盛世想都不敢想，每届族选大比，赵家能有5人有资格参加就是烧高香了。

这条线索引起黑渊强烈重视。

“所以你觉得他们的死有问题？”

赵秀风犹豫片刻，终是叹息坐在一叠捆扎的资料上。

“我一直在仇恨里长大，把你父亲当做最大仇人去憎恨怨怼，随着年岁增加，有些隐藏在暗处的线索不断浮现。”

“当年我们橙家是叛族一事中伤亡最重的，橙家在九监里排在下三家，最差的家族，能进入族冢秘境参加大比的人才本就不多，与你们上三族的天之骄子比起来，是云泥之别，就算当年我们能获得更多进入资格，我也清楚，以我们橙家的实力，培养不出那么多能短时间闯入秘境的人才。”

“当年若非我家这一脉伤亡惨重，家主之位也轮不到赵中环来当。”

赵秀风捏紧拳头，愤恨不已。

“橙家上一任家主是黄祈，就是给你提供资料那人的父亲，他年纪大了后主动让出家主之位，26年前那次族选大比就是选家主的开幕式，没想到我们这一脉几乎在那场灾变里全军覆没。”

黑渊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话里要表达出的意思，这场灾变，若是人为，一定和权力之争脱不开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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