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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peS公司内，萨莎关上会议室的门，隔开了公司内八卦的耳朵。
林默面对着坐在桌另一边的阿明。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的社畜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板起一张脸，林默知道这种人他藏不住事，便示意萨莎开始提问。
“前晚你在何处？”
“我在家睡觉。”
“有证据吗？”
阿明摇头，萨莎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纳文，她向阿明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只有沉默。
萨莎继续追问：“一年前，你曾委托纳文律师处理一起巴瑟索赔案，但最终失败了，对吗？”
阿明这次是轻轻点头，他开始不自觉地摆弄手指，但面部表情仍然毫无变化。
林默注意到了阿明的微妙动作，他向萨莎示意，这里是突破口。
于是在萨莎继续询问时，终于有了些回答，靠着这份口供，林默了解到纳文律师当时并不愿意协助阿明提出上诉，因为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当时的阿明不理解为什么法律不支持公正，而纳文告诉他公正需要金钱来堆砌。
从此以后，阿明不再信任司法系统，他只知道在这个国家、这个法律体系下，他永远都是一条在泥巴里艰难度日的虫子。
面对盘问，阿明本来只是畏缩着回答，很老实的样子。
可是当萨莎问到阿明后续是否还准备继续推进巴瑟案件时，他终于第一次抬起头直视着萨莎的眼睛，发起反问：“支持公正真的需要金钱吗，警官？”
萨莎一时语塞，无法回答，只好改变问题：“你们后来有没有见过面？”
阿明再次摇头，萨莎语气稍微温和了些：“你对纳文是不是心存怨恨？”
阿明还是没有回应，萨莎正要进一步提问。
一直观察阿明的林默此时突然插嘴：“生活在谎言中很辛苦吧？”
阿明终于看向林默，这个一直沉默的男人让他感觉到危险。
林默拿出手机，看似随意地点开了链接，播放起了蔓迪的直播。
听着熟悉的直播间bgm，阿明一板一眼的面孔上露出微弱的表情变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有机会纠正错误。”
林默死死盯着阿明的脸，像是要找出他的每一处破绽。
阿明脸上的表情清晰地显示出来他被盯得很不自在，他看起了自己的表作掩饰：“你们问完了吗？”
……
萨莎和林默一同走出HOpeS公司大厦。
萨莎简单总结这次盘问，仍旧延续着上次的推理：“依我看，阿明就是记恨纳文的不作为。”
“官司发生在一年前，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动手？”
萨莎皱眉：“除此之外，阿明还有什么理由谋害纳文呢？”
“打赏女主播，需要不小的支出。”
萨莎看到林默拿出手机，不由得气结：“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想女主播啊？”
林默摇摇头：“拜托你们查一查阿明的财务状况，我先回家了，小茶还在等我。”
……
林默回到家中，放下钥匙，却突然感到一丝异样。
客厅内的整洁告诉他，这不是简单的工作量，他甚至有些目瞪口呆，不敢下手。
突然闪身出现的黄婆告诉他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小茶已经坐在餐桌前，正低头吃饭，而黄婆端着碗筷，看到林默终于放下衣服进到餐厅，她笑得像个慈祥的长辈，招呼着他：“洗手吃饭。”
林默不光鼻子里，眼睛里也只闻得到饭菜的香气了。他接过碗筷，坐下来准备享用。
黄婆微笑着说：“冬阴功汤，小茶的最爱，味道还可以吧？”
林默一边大口喝汤边竖起大拇指，连话都顾不上说，他好久没吃过有锅气的饭菜了，这才是生活，而不是天天闻着血做清道夫。
黄婆又开口道：“林侦探，你该找个女朋友照顾照顾你了。”
林默终于喝光一碗，随口回答：“我有外卖和洗衣机。”
黄婆摸着胸前，碎碎念：“人总是需要伴儿的，孤孤单单的多可怜。我看萨莎那个姑娘就挺不错的。”
林默埋头喝下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打个饱嗝，擦了擦嘴，假装没听到黄婆说的。
他看着黄婆收拾着碗筷去了厨房，便问起身旁的女孩：“小茶，你父亲提起过阿明和巴瑟吗？”
“没有。”
“他平时和谁结过仇吗？”
“不知道。”
“凶手是你父亲的熟人，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林默没等到回音，只有一阵沉默。
萨莎来电解救了林默的尴尬，他站起身接了电话。
“查出来了，阿明的账户确实有问题，他在定期向一家高利贷公司借款。”
林默疑惑：“这家公司和纳文有过纠纷吗？”
“他们和纳文没有任何交集…稍等，我进来个电话。”
林默还在思虑着。
“林默！”萨莎大声呼喊，连小茶都听到了。
林默避过身：“我在呢。”
“阿明刚刚主动投案！他承认谋杀了纳文！”
阿明被逮捕了，但林默相信自己第一眼的直觉，阿明不是凶手，那么为什么要在他们查到他后主动投案？
看着身旁的小茶，林默也疑惑不解，小茶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她不说呢？
……
在审讯室内，手戴镣铐的阿明看向萨莎和戴上老花镜、认真看卷宗的度郎，又看向坐在暗影处的林默，但他脑子里想的却是直播间里的蔓迪，如果两个人真的是情侣就好了。
那天，下了班回到家的阿明边吃外卖，边在电脑上看蔓迪直播南美风情舞蹈。
阿明看得入迷，打赏蔓迪“戒指”（520）。
蔓迪：“谢谢逍遥哥哥！爱你哦。”
但话音刚落，就有人打赏“嘉年华”（1314）。
蔓迪：“WOW，谢谢阿凯哥哥！爱你哦。”
阿明又追加打赏，但立刻被屏幕上一连串“嘉年华”淹没，观众被调动起气氛，热火朝天。
“爱死你们啦！”蔓迪继续撩拨着所有的观众，阿明想继续按打赏，却发现自己的电子币储值已经是零，他生气地把电脑一关，冲出了家门。
他就在蔓迪家门口站着，听着从门缝里传来的“我好爱你们！LOve yOU gUyS!”，他越听越愤怒，好兄弟没了，连网上女主播的一分钟他也无法占有。
……
回过神来，阿明身在审讯室内，他脸上还原了刚刚想过的愤怒神情：“他本来可以替巴瑟讨回公道的，但他没有，所以我决定杀了他。”
萨莎脑子清楚：“为什么不在一年前动手？”
阿明愤怒的眼神开始慢慢聚焦到萨莎脸上，一字一顿：“我用一年的时间，认清了一件事。我们这些蝼蚁，就像巴瑟一样，活着没有希望，因为纳文那样只看得到钱的律师，死了也得不到公正。所以，纳文罪有应得。”
萨莎避开他的眼神，因为她感到有些刺痛：“说说作案过程。”
阿明眼神又涣散起来：“那晚暴雨，我破坏了街道监控，赶去纳文的住处。当时他在沙发睡觉，我开门后就到他身后，直接捅了他两刀。”
“然后呢？”
“然后我就留下足迹，想要伪造现场。当我弄完，回头一看，纳文居然没死，他走到阳台。我本想拽住他，却晚了一步，他就这么翻身掉下去了。”
阿明接着快速补充：“逃离现场后，我把刀子扔进河里，暴雨涨水，你们找不到凶器的。”
度郎一本正经地合上卷宗,凑到萨莎耳边，小声嘀咕：“和我的推断差不多，凶手就是他！结案了。”
他拧开钢笔，准备在墨水瓶吸墨水，打算在卷宗上签署结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