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撞棺 第五十章：鬼唱戏

我的眼泪流得太凶，以至于眼前的爷爷，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我伸出手，试图触碰爷爷，手却一下子从爷爷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我大吃一惊，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想要看清楚爷爷到底怎么了。

没有了泪水的遮挡，我这才看清，刚刚我觉得眼前的爷爷变得模糊，竟不完全是因为泪水糊住了双眼，而是爷爷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爷爷！”

我惊叫一声。

“你怎么了？！”

爷爷被我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

顺着我的视线，爷爷低头看向了他的身体。

他这才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俞丫头你别怕，爷爷要走啦！一定要记住爷爷和你说的话呀！”

爷爷见我满脸慌张，想要伸出手抚摸我的脸颊，但那已经近乎透明了的手掌并没有办法再接触到我了。

爷爷微笑着，在我面前，逐渐消失。

我哭着喊着求他留下，直至从梦中猛然惊醒。

“爷爷——！”

我哭喊着，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窗外是倾盆大雨，正好一道惊雷响起，我这才彻底从刚刚那梦中回过神来。

感觉脸上有些痒痒的，我伸手一抹，竟是满脸泪水。

我往枕头上摸去，枕头上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这梦实在太过于真实。

加上有黄半仙的入梦在先，我一时间，完全没有办法分清楚这梦中之事是真是假。

回想起刚刚梦中爷爷所说，我心中翻腾。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竟是再也无法入睡。

干脆直接起床，洗漱完毕后，呆呆地坐在了床边，望着窗外。

……

我从梦中惊醒后，窗外的雨就渐渐停了。

天刚蒙蒙亮，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秦昭发来的微信，问我起床了没有，现在能不能出发。

我已经在床边坐了许久，自然想赶紧出发，找点事情做做，给自己换换心情。

当即就回复秦昭“可以出发”，然后拉上行李箱下了楼。

……

镇上离鬼戏传人所在的小村庄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江涛开着车，车子疾驰在平坦的路上，虽然也偏远，但却不似我那小山村的路那么蜿蜒曲折，一路颠簸。

我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逐渐和记忆中的景色重合在一起。

昨晚的梦再次萦绕在心头，我不仅开始思考，当初是不是不应该这么仓促就逃离小山村。

秦昭见我面色不对，开口询问。

我便将昨晚梦中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昭。

秦昭思索再三，却没有如我意料中那般劝我不要回去。

而是非常认真地告诉我，如果我决定了，他会带着江涛，再请一些保镖，和我一起回去。

我有些感动，心中压着的那块大石头也松动了不少。

秦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着天，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达了那小村庄。

我迫不及待地下了车，直奔鬼戏传人的家中。

比起纸扎技艺，鬼戏和皮影戏更加有渊源一些。

想来，我很有可能从这里得到的有关于爷爷被害的线索。

……

鬼戏传人是一个看上去就很朴实的黝黑老头。

我们到门前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等着我们了。

秦昭称呼他为“老温”，我便也跟着如此称呼了。

老温不像老金，话并不多。

大家简单地介绍寒暄过后，老温就带着我们进了屋子。

并没有太多的赘述，我和秦昭坐下后，老温就开始和我们介绍起了鬼戏。

我听得津津有味。

“鬼戏最开始，是跳给鬼神看的。我们刚刚说过，鬼戏又叫做“傩戏”。“傩”，可谓人避其难，有着“惊驱疫厉之鬼”的意思。为的就是给鬼神看完这戏后，让他们远离人类。”

“并且，鬼戏的内容中，多出现鬼神，人类灵魂等元素。所以，有一种说法称鬼戏里多有这些元素，是因为怕鬼神看不懂。”

老温说完这段话，我只觉得背后冷汗正在不停地泌出。

跳给鬼神看？

内容中多有鬼神以及人类灵魂的元素。

这不就是我当时刚回到小山村给爷爷送葬的那天晚上，碰到的阴魂唱戏的情形吗？

我的恐惧和惊讶太过于明显，以至于就连老温都看出来了我的不对劲。

老人赶紧端了杯热水给我，秦昭在一旁握着我的手安慰我。

老温似乎有些愧疚，竟是向我道起了歉。

“不好意思啊，女娃娃，吓到你了吧……”

我连连摆手，想和老温解释。

但张了张嘴，嗓子却是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怎么样都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我才缓过来了一些。

甚至还来不及和老温详细说前因后果。

我直接就将我见过阴魂唱戏的事情告诉了老温。

老温大吃一惊。

“你遇到鬼唱戏了？你竟然还能活下来？那之后，你身体可有不适？”

我摇了摇头，又立刻将收精婆婆给了我一盏煤油灯救了我一命的事情告诉了老温。

这回，轮到老温听得津津有味了。

他不住地点着头。

时不时来一句“原来如此”。

我终于将碰上阴戏的事情完完整整地给讲完了。

迫不及待地问起了老温，这件事情是否有什么说法。

老温沉吟半晌。

告诉我，收精婆婆当时给我的那盏灯，一定不是普通的煤油灯。

是由我爷爷的一部分魂魄，加上我的一部分生人精气，以及收精婆婆自己的一部分发力凝聚而成。

正是因为如此，那鬼戏里的演香莲的女鬼，才不太能够确认我到底是生人还是死人，我才能破开鬼物的迷障正常行走。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收精婆婆后来问过我那煤油灯的下落。

这一疑惑终于得到解除。

我立刻又问起了，为什么我爷爷会莫名其妙被抓去与亡故已久的鬼物一起唱戏。

老温却表示不知。

如若是鬼魂唱戏，他还能分析一二。

但这尸体唱戏，却是已经不在他熟悉的范围内了。

我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老温的院子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男子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那男子就这么当着我们的面，大喇喇地朝着老温走了过来。

这男子长得五大三粗，看上去年龄与老温相仿，却有着与这个年纪不太符合的壮硕。

“这就是你跟我说那大学生呀！”

我和秦昭还沉浸在疑惑中，这男子已经自顾自地开了口。

老温有些无语地白了那男子一眼，赶忙与我和秦昭解释。

“这是我朋友。我俩关系可好。他平时没事就喜欢上我这来溜达，有时候还帮我打打下手什么的。你们叫他老李就好。”

老李朝着我和秦昭点了点头，算作是打了个招呼。

然后，轻车熟路地走进里屋，搬了张板凳，坐在了老温旁边。

老温见我和秦昭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又开口继续说道：“你们别怪他，是我让他来的。说起来，老李他与小俞你还有些渊源。他以前，也是搞皮影戏的。这不，我想着或许你能从他这得到些什么消息。”

老温正说着，老李已经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起了我。

我被盯得有些不太舒服，不自觉地往秦昭的身后缩了缩。

秦昭见状，神色自然是愈发地不满了起来。

“他这人就是有些怪，其实没什么坏心思的。你们别放在心上……”

老温着急忙慌地还想再说，老李却出声打断了他。

“你姓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