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难求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河与岸

“呜呜，呜呜呜。”大概她是我有好感的动物中，唯一一个不会开口表达思想的了，但不开口也并没有什么，反正我们相处日久，我从他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中，鸣叫的频率高低都能辨认出来他的情绪。

究竟时好时坏，是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好了，好了，知道你饿了。”我拍一拍他的头颅，以资鼓励，然后弃舟登岸，这里还不算是远离帝京，帝京那辉煌的轮廓在夜色中蕴藏一种蠢蠢欲动的春意，这里多好啊。

看着帝京，蓦地我就想到了高祖皇帝，高祖皇帝南征北战，这才有了帝京，到了太宗皇帝已经一蟹不如一蟹了，本应该绵延的很好的国祚，跟着情况就不妙了，到了近代史，简直不堪入目。

这群膏粱子弟早已经忘记了究竟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导致内乱频仍，跟着就是四分五裂的世界，我胡乱想着，又是想，究竟带着饕餮去吃什么呢，已经夜深人静了，我们总也要避人耳目啊。

而让我后悔的是，我这样一个聪慧绝伦之人，居然忘记了去准备点儿银两，现如今，想要购买就不容易了，我们往前走。

“呜呜呜，呜呜呜。”

“到了，到了，莫要着急。”我摸一摸饕餮的头，到了前面，这里有一家客栈，客栈里面看起来热热闹闹的，我摸一摸自己的荷包，但愿里面的东西不是很贵啊。

“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啊，里面来，里面来。”小二哥笑的很是快乐，那笑逐颜开的感觉，也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快乐，我面上有了温柔的笑靥。

跟着小二哥到了里面，发现这里鱼龙混杂，有的人有影子，但有的人呢是没有影子的。而真正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客栈中的人都是十足十的人类，我看一看自己的影子，莫名就心安了不少。

其实，一旦进化到了食尸鬼的阶段，就不怎么喜欢吃东西了，对于吃东西的态度也是比较暧昧的，可有可无，无可不可。他们不曾成群结队的过来，跟着，真正用餐的人也就都是一般的人了。

幸亏我得到了那个女子的降速，不然我几乎以为这里已经不是什么好地方了。我惬意的坐着，小二哥又一次来了，笑眯眯的脸上是职业化的微笑，那露出来的雪白的八颗牙齿分明传递出来一种“顾客至上”的欢乐。

我点点头，说道：“我银子不多，你看着办。”将荷包里面的银子罄尽给了面前的小二哥，小二哥将荷包里面的银子拿出来丢在了托盘上，仔细的核算了以后，笑眯眯的说道：“姑娘放心就好，一餐客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知道客饭是什么，也就是标准餐，什么样的才算是一个标准呢，首先要有四菜一汤，并且这才餐点是非常美味可口的，我点头。

看着他将银子退回来。

“我们这里是童叟无欺，您等着，我立即去准备。”连他都看出来我风尘仆仆的吗？我不自觉的摸一摸自己的面颊，他已经去了，我看着小二哥的背影，好像想起来什么。

“不对，你留步。”他立即回身，站在了原地，我笑着将一切银子都给了他。

“这些全部都买你们的白面馒头，有多少上多少，好吗？”我这样说，他好像看到了神经病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又是友善的一笑，来一个必要的友情提醒。

“姑娘，是这样，本店的馒头是不值钱的，一文钱就一个，您这样多的银子，少说也要买一百个，姑娘孤身一人，究竟如何拿得走都是一个问题呢？小店人手少，外面您也知道的，乌烟瘴气的，这……”显然，小二哥左右为难。

“我可不是一个人。”我说，旁边的饕餮已经跳在了我的掌心上，开始激动的掌心舞，并且龇牙咧嘴，将自己那雪白的牙口展示给小二哥看，小二哥看到他这具有表演系的滑稽场面，不禁嘎嘎嘎的笑起来。

“你的意思是，他要吃？”小二哥显然明白了意思。

“是啊，是啊。”我点头，饕餮也用力的点头。

“他能有多大的胃口啊，一个馒头都吃不完的，更何况这样多。”小二哥笑了，我也笑了。“人不可冒险，海水不可斗量啊，搞不好等会儿你就大惊失色了，反正是这样，馒头你上，越多越好，等会儿我们会风卷残云收拾干净的，好吗？”

“果真？”这一次，小二哥明白，我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一言为定，银子都给你了，你也就不要废话连篇了，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有自己的打算呢，谢谢呢。”我笑嘻嘻的看着小二哥，小二哥脖子一埂，点点头去了。

饕餮是真的了，上蹿下跳的样子，我笑着摸一摸饕餮的脑袋，“本来还不饿，你越发跳动的厉害，等会儿越发饥肠辘辘。”

“呜呜呜呜。”饕餮可怜巴巴的蹲在了我的对面，王八瞅绿豆一般的看着我，我含笑看着外面，外面有一座石拱桥，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你等一等，我去去就来。”我说完朝着外面去了。

不错，不错。老远的我已经看到了孔雀，我几乎热泪盈眶，我朝着孔雀去了，孔雀还在擦拭桥梁呢，那动作真可谓一丝不苟啊，这样用心的动作，是任何人都不能的。

她的举动不像是在擦拭石拱桥，倒像是在擦拭自己的面颊，慢吞吞的，精心的。少顷。

“嗯？”她疑惑的回过头，我蓦地一惊，一切都在变，孔雀再世为人，佛陀慈悲为怀，居然还是没有剥脱孔雀姣好的面孔，她还是那样的美丽，这种美丽不需要任何东西装点。

金银珠翠完全不需要，她是一本正经的荆钗布裙，是那样寻常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却有一种少见的优雅，听到我叫她，她立即含笑瞅着我，“孔雀，真的是你啊。”我笑了，久别重逢，我遇到了朋友。

我笑着笑着，就笑中带泪了，是感动的泪水。

“我是，我是。”她点点头，不过还是很疑惑，“我不认识你啊，你哭什么呢？”

“没事，没事，不认识最好了。”我说，真的好，不认识我，那些前尘往事说明她也是忘记了一个干干净净，人总是沉湎在往事中，是最容易产生浪漫的伤怀，只要一切都忘记了，才能更好的生活呢。

“你还在做这个？”我道，看着孔雀。孔雀讶然，目光中的惊骇已经比刚刚还要浓郁了，“你怎么知道我……”

“我们是朋友，不过现在你已经忘记了，怎么样呢，帝京？”我观赏着这个不夜城，孔雀嘴角有了美丽的微笑，“很好啊，我每天都来这里。”

“孔雀，你是好样的，你值得尊敬。”我越说，孔雀越觉得我莫名其妙了，“你好像认识我，但是我真正已经想不起来你是何人了，究竟你……”

“孔雀，持之以恒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我们是认识，不过忘记了更好，现如今还能重新认识一次的。”我友善的伸手，大概我刚刚情绪转变的太奇怪了，忽而大悲大喜的，让孔雀有点儿无所适从。

现在的孔雀，已经不是之前的了，我立即正色，“好吗，我们做朋友。”

孔雀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看出来我是没有坏思想的，这才点点头，将温暖的手偶送到了我的手掌中。

“以后我会常常过来看你，你也不要太累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个我自有主张，姐姐你呢，你到哪里去，现如今帝京兵荒马乱的。”孔雀一边说，一边握着我的手，我们坐在了柔柔的晚风中，任凭旖旎的晚风涤荡过来，吹拂在面上。

温暖的发丝轻柔的拂面，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温暖，我看着孔雀，孔雀也是看着我，之前的拘谨已经消失了，这就是朋友，不需要保持距离，已经有了距离。

“之前，我看到两个朋友来这里，一个叫做尾生，一个我就不知道，”孔雀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桥洞，又道：“他约定和朋友在这里见面，那天天公不作美，忽而就下雨了，我是奉劝过他的，我说，你也不要在这里执迷不悟了。”

“既然已经落雨了，他是不会来的，电闪雷鸣的，谁会赴约呢？但是他就是不走，过了没有很久，洪水就来了，接着这个人就让巨浪给卷走了。”

“尾生抱柱之信，真是弥足珍贵。”我感慨一句，看着黑漆漆的桥洞，好像还能看到那个固执己见的灵魂。

“后来，他的朋友来了，抚尸痛哭，简直痛不欲生，人世间最悲痛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个了。”她唏嘘一声，跟着也是看着桥梁之下。

“我就是尾生，我觉得，这一辈子啊，我都要保护这坚实的石桥。”她说，悠然的样子，我暗暗的给她力量，但是我知道，这哪里是一生一世的事情啊，上天对于他们的裁决是一千五百年了。

这比百年孤寂，还要孤寂呢，但是显然这工作对于她来说，是快乐的。

“你有信念，真好。”我说，她呢，只是甜笑，不说一句话，我忽而想起来我是偷溜过来的，立即站起身来。

“糟糕，我忘了，我还有一个朋友在客栈中呢，今天失陪了，他还没有吃东西呢，已经一整天了，我需要过去陪伴一下。”我抱拳，不好意思的作别，她呢，仅仅是抿唇一笑。

“慢点儿，不要着急。”我在她的问候中朝着客栈去了，他们做菜的速度很快，菜其实已经上了，并且已经摊放在我们的面前了，饕餮开始吃起来，我怕饕餮吃光了，也是据案大嚼。

这模样，是和淑女没有关系的，我这样生猛的吃相，一般人都会肃然起敬的。跟着馒头就来了，我看到一大推白花花的馒头，少说也有五六十个，小二哥看着馒头，无可奈何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