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凡梦 第十二章

“芊依~”高南一有些哽咽。

慕容芊依却倒在他的怀里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太医开了药，药也是翠儿亲自熬的，只不过在无人在意的时刻，高南一偷偷向药里放了一些其他的药材。

慕容芊依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直至她连话也无法开口只能睁着眼虚弱的瞧着一脸温柔的高南一。

翠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跪在那里一声不吭。小姐以前待她亲如姐妹，如今却好人不长命，因着老爷的事，小姐只怕也要~越想越是悲凉，哭的便越发的厉害了。

高南一见状私下里找了翠儿：“你这般哭丧着脸是要给谁瞧？”

“姑爷，奴婢是为小姐~悲伤，小姐~”

“为了你家小姐你便更加不该哭泣，她瞧见了心里该如何作想？本就身子不舒服，若是心里在堵得慌，她还如何好好养病！”

“奴婢知错了。”

高南一知道这翠儿与慕容芊依是情同姐妹，所以自此后翠儿要哭都是背着慕容芊依哭泣。

慕容芊依的病一直拖到第二年春才死去。

她病逝之前还死死的抓着高南一的手，眼睛里想说什么，高南一明白便念了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芊依，来生我们还做夫妻。”

慕容芊依这才缓缓的松开手闭眼后便不再睁眼。

待到她的体温渐渐冷去。高南一这才命人入棺。

若是不早些入土，她身体里的毒素早晚会显现出来，若是被人发现了势必会怀疑到他。所以早早的便命人把棺材给钉死了。

翠儿自慕容芊依走的那日见了她最后一面，其后的日子不曾再见，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姑爷会一步一步的杀了小姐的。

下葬那日寒风凛凛，初春的其后着实有些刺骨，本来以为可以减衣服的，结果反倒是加了衣服。

翠儿跪在慕容芊依的坟前任谁拉也拉不走。高南一无奈只好留她一人在此，自己带着众人回府。

整个府邸因着慕容芊依的死变得死气沉沉阴霾重重。

他恍惚间似乎瞧见披散头发白衣飘飘的慕容芊依朝他招手。吓得他急忙躲回屋里不敢出门。

夜里他又梦见他娶慕容芊依的情景，他揭开红盖头，本以为是如花美眷，可红盖头底下藏着的那张脸是一张长满红疹的脸。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忽的一下从梦中惊醒。

身上的冷汗弄得衣服湿湿的。

他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尽后才又躺会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日他也病了，他的病来的之突然，让他猝手不及。

他勉强着想要起来，可刚一站稳便觉着头疼的厉害，刚一躺下整个人便不想起身。

只好命了下人去宫里传话请了病假。

喝了药第二日依旧如此。

一连好几日都是如此，大家都说老爷这是思念已故的夫人而相思成疾了。有人便担心，莫不是老爷这要追随夫人而去吧。此话传在高南一的耳朵里。他猛地一下惊悟：莫不是有人也想像害芊依一般害我？

这日皇上御驾到他的府邸，他想要起身奈何手脚无力。

皇上感念他对朝廷的贡献，又感动于他对他夫人的爱意。自从相国大人死后，他留在京城的一年多里帮了皇上不少忙，如今朝政也算稳当，皇上便应允了他回家乡去静养，又特意赏赐了黄金白银，还让他继续得了个巡抚来做。

也算当上是因祸得福吧。他总算是可以离开京城了。

翠儿每日服侍他，自从他有了别人刻意要害他的想法后。他便不再喝翠儿送来的药水，饭菜，皇上瞧过他后，他觉着自己能坐起来了便命人抓了翠儿来。

翠儿一脸无辜不解姑爷为何如此，跪地等着他的发落。

高南一找不到她要害自己的证据，可是她在府里一日他便不舒服一日，所以必须除掉她以免自己心里不踏实，于是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大胆翠儿，自从夫人走后你居然偷她屋里的首饰拿出去变卖，你如此不知好歹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翠儿急忙争辩：“那是夫人身前送给奴婢的，奴婢没有偷，奴婢没有~”

高南一看也不再看她朝人挥了挥手，她便被拖了出去。

翠儿还以为姑爷是个贤明的人，如今瞧来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便处置别人的糊涂人！

她嘴里哭喊着冤枉，换来的却是一嘴巴子，再叫小姐，身上已然挨了重重的一大板子，她哭着喊着，任由她喊叫挣扎却无人敢来救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高南一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却没能瞧出来，死的时候嘴里吐出的最后两个字便是：“冤~枉~”

翠儿死后被扔在了乱坟岗，她死后的几日高南一便好了，能下床了，能吃饭了，能跑能跳能说能言。

众人都说这是慕容芊依在保佑高南一呢，两人琴瑟和鸣的故事一时在京城传为佳话。

听闻高南一要回家乡，有不少京城的百姓都舍不得呢。一是他这一年里的确做了不少有利百姓的事迹，二便是如此痴情，长情，就算相国大人被皇上定罪抄家，他高大人也没有嫌弃过慕容小姐，还待她如前甚至更好，这样的男人，一时间便成了所有男人的楷模，不少少女都爱慕着高南一，一听高南一病了，还曾有人偷偷来瞧过他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岂会知道一个被人传颂的他的背后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坏事。

他先是去宫里向皇上告辞。又向全城的百姓告辞，然后才是亲朋好友同僚。

他离开之时，百姓们夹道相送。

一个人坐在轿子里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艺儿，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了，你一定等苦了吧。

慕容芊依给了他一切，他回报她的却是虚情假意，直到她死她也没能直到真相如何，可惜可叹可怜啊~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毁灭了自己成就了他还换不来感激。好在高南一还有些怜惜她，直至她死他也没有让她知道痛苦而抱憾而终，到了临了，他还特意为她送了贴身的丫鬟翠儿去找她，他笑意满满，他想他这样做算是仁至义尽对得起慕容芊依了。

当初因为慕容芊依的死他可以大病一场，如今就连无缘无故杀了一个无辜的丫鬟翠儿他也不会有任何畏惧反而觉着心安理得。

大摇大摆的离开京城。

他忘了去叩拜一下当初那个倒夜香的老头，那个帮了他让他直至今日的慈祥老人，他忘了去拜别相国大人，那个给了他一切的岳丈，他也忘了去看看慕容芊依，那个爱他至死的女人。

京城的那些百姓还愚蠢的以为，高大人之所以不去拜别慕容小姐是因为高大人不舍得离开慕容小姐，怕他见了慕容小姐便再也离不开京城，他爱慕容小姐爱至此处，已然是绝世的痴情种了。

阴霾冷了几日的其后突然便温暖起来，高南一坐在山坡上的石头上歇息：瞧瞧，这是连老天都为我开心，我忍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出头了，我的努力没白费，我的坚持是对的！

他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而自豪，他要笑着迎接日后的每一寸阳光，如今他要的都已然达成，唯一还缺的便是吕艺，只要她在他身边，他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完整！

重新回到马车里，外面的下人、马夫也歇息够了，高南一大声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若是早些日子到，本大人各赏十两银子！”

大家听了都干劲十足，马夫扬起马鞭狠狠的在马背上抽了一下，马便踏着欢快的步伐朝前奔去，往后这曾经的一切便犹如身后飞起的尘沙都随风飘散了。

不过几日高南一便回到了那熟悉的渡口，一时间回忆汹涌，他是越发的想见到吕艺了！

“哟，您就是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吧！”撑船的人居然没能认出他来，他走的时候，撑船的人还没要他的钱呢，如今他回来了势必要好好报答这位曾经分文不取的同乡人。

高南一微微一笑点头道：“难道船家已经不记得我了？”

撑船的人微微一愣，心里想着这声音，这容貌的确有些熟悉，只是这人贵气十足，又是从京城来的大人，他这么一个小人物怎么认得于是便摇摇头：“难不成大人还认得小人不成？”

高南一哈哈大笑了两声：“你不识得我，我可是记得你，当年因着你看得起我说：我瞧你日后必定飞黄腾达，今日便不收取你的钱财，只是日后小哥你升官发财莫要忘了我这个穷撑船的船家便成。你的话我可是至今还记得呢。”

听高南一这么说船家莫名其妙的抓了抓脑袋，他似乎的确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每日有这么多人渡船，他也免不了客套的说上那么几句莫要忘了他这种话语，若说眼前这个人他近些日子的确没见过，再一细瞧越发觉着眼熟，使劲的敲了敲脑袋忽的灵光一闪瞪大了双眼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