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凡梦 第二十五章

母女两各怀心事的抱头痛哭，如意一心为了姐姐，为了爹娘，如今更要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如意娘心里却想着她的大女儿香菱。

让如意娘暂且安顿在了宋家宅子的偏院。

夜里，宋歉昱回来，如意虽是不愿意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去讨好他，又为他备菜又为他备酒。

宋歉昱早知她有事要求他所以才待他如此只好，冷冷的拉扯她入怀中坐下。

他将头埋进她的脖颈，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乱摸。

如意厌恶的想打开他的手，可~她还是咬咬牙忍住了，为他倒了杯酒道：“歉昱，我~有事要向你商量一下。”

宋歉昱面带倦容：“什么事？”

“今日~我出门遇上了娘，我知道爹娘的事~让你很难过，可如今爹死了，我总不能让娘在外颠沛流离吧。”

“你不怪我连你爹的最后一程也没让你去送？甚至你爹死了也没人告诉你？”宋歉昱冷笑着问道。

如意微微蹙眉压抑着心里的愤怒：“我知道你还生着气，人都死了还能如何！”

“还能如何？”宋歉昱冷冷的推开她：“你以为他是因何而死的？若不是被李员外家的人发现及时，大嫂如今已经躺在地下了！为了他所谓的报仇便要伤害无辜的人？”

“歉昱，对不起，我~”如意哭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宋歉昱拂袖：“你怀有身孕就不要瞎参合其中。你娘也是同犯，如今官府正在缉拿她呢，来了我们宋家正好。我这就命人送官去。”

“不！”如意忙跪下：“歉昱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她是我的娘，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能找的也只有我了，我不可以让她再受到伤害，求求你，歉昱，你恨就恨我一个人吧。不要迁怒别人。”

宋歉昱看着眼前的如意，蹲下身去为她擦拭着眼泪不舍之心自然是有的：“如意。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纵使知道你要对宋家下手，你视我为仇敌可我还是舍不得放你走。”

“歉~歉昱~”如意本能的害怕起来，他的温柔已经是她不敢触及的痛。

“你是在怕我吗？”宋歉昱扶起她笑着拉着她坐下。

如意护着自己的肚子：“歉昱，我如今能求的人也只有你了。”

“你想让我不但不去报官还要给你娘一些银子或者将她养起来？”宋歉昱笑眯眯的坐下望着她。

如意平视前方不敢看他：“算我求你。”

宋歉昱伸手撩开她脖颈上的头发。衣领里掩藏的是一个个吻痕：“如意，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为彼此想想？”

如意转过头去：“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宋歉昱看着泪流满面的她有那么一瞬间晃神，但即刻好笑的摇摇头：“罢了，你也无须来求我，她是你娘，若是真为你着想就让她自己离开。”

“可~”

“钱财我是断然不会给的！是死是活看她的造化了，至于你！”他笑着钳住她的下巴：“好好养身子，若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小心就是了！”

“我小心什么？一切都没有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如意见他把话说的如此明白决绝自然知道无须再低声下气的求他了于是冷笑着道。

“是吗？你不是还要报仇吗？你若是死了可是一尸两命，那可是也有你的骨血，你若是忍心我无所谓。反正这世间又不只你一个女人！”说着愤怒的甩开她的脸走了出去。

如意坐在那里除了哭泣再无法了。

宋歉昱愤怒的踹开书房的门，他这是在赌，他赌他了解的如意还在！他赌纵使如意恨他，她心中对他还是存在爱的，他拿孩子拴住她，而她势必要被许多事给羁绊。

若是她真要死。纵使是与天地对抗他也要将她拉回来！

第二日如意悄悄地来到娘住的偏院去找她。

一见到如意来了，如意娘忙迎了上去：“怎么样？”

如意叹了口气在如意娘的搀扶下坐了下来。昨日她说要去向宋歉昱要些银两好安顿娘，她自然没敢向娘说她如今和宋歉昱之间的矛盾，她也不想让娘为自己担心，所以如意娘还以为她在宋家的地位不可动摇，宋歉昱对她也一日好过一日！一直想着如意若是拿了盘缠来，她便去城外好好过日子，至于复仇~想了一夜，昨日逼迫如意，而她如今只想香菱回来，时机一到她便带着香菱离开宋家，逃之夭夭。

“娘~”如意含着泪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里面是以前宋歉昱送给她的首饰珠宝，里面有几件她极为珍贵，平日里还舍不得戴，如今她无法只好将这些东西都包了来给如意娘：“这里面是些金银珠宝，您拿出变卖了便随便找个地方躲一躲吧，因着爹的事管府里到处找您，宋家人多嘴杂，我怕走漏了风声反而害了娘，歉昱也不好来见您以免拖累了宋家。您放心，姐姐的事我会办好的，我一定会让宋歉景去陪姐姐的。”

如意娘听出她话里有话，接过那包袱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定是够她用度的了，她拉着如意的手道：“你喜欢上宋家二少爷了？”

如意一惊：“娘~”

“喜欢上也无妨，当初我也劝你爹不要怪罪给宋家所有人，也只宋歉景负了你姐姐，宋歉景的爹也为此丧了命，可你爹就是不听，非要牺牲你来闹得宋家家破人亡，如今你爹死了，我也不要你真让宋家如何，只要宋歉景那小子死！如此才可慰藉你姐姐在天之灵。”

“娘的意思是~”

“宋家新娶了媳妇，我知道如今你要接近宋歉景更困难了，不过你们毕竟是叔嫂，要想接近他应该不是难事，杀了他！然后跟娘走，娘在外面等你，至于你的孩子，娘也不勉强了，你要留便留，要带走也可以，毕竟它也是我的外孙。”

如意从未想过要杀人，虽说早已决定为此付出一切，可~当一个女人做了母亲后，她要顾及的便更多了，她为了姐姐才嫁入宋家，她没想过自己会爱上宋歉昱，也没想过她会怀上宋歉昱的孩子，如今一切都米已成炊，她想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宋歉昱要保护的人，她却要去伤害，命运的两端，他们站在了对立面。

“娘，此事我自有分寸，我已经备了马车让人护送您离开，您便等候我的消息吧。”

如意娘见她不肯正面回答也无妨，叹了口气道：“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宋歉景必须得死，如意，这是你爹生前活着的唯一目的，也是你姐姐的遗憾，如今娘~心里也是如此，你万不可让大家失望。”

如意流着泪送别如意娘，从后门进门低着头擦拭眼泪的走，没走几步便撞上了一个人，瞧着鞋子便知道来人是宋歉昱。

如意心一惊忙抬头，还不等她说一句，宋歉昱已经拉着她朝前面走去。

刚一进屋，宋歉昱便将她摔在床上，生气的将她平日里放首饰的盒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为了你娘，你还真舍得啊！”

如意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从床上爬起来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首饰盒一言不发。

见她如此，宋歉昱更生气了，暴怒着正要扇如意的耳光，外面却来了下人敲门道：“二少爷，老太太请夫人过去呢。”

宋歉昱立在空中的手迟迟未能落下，叹了口气收回手：“回去禀报，一会就来！”

外面的下人走后，宋歉昱坐在一边：“还不快拾到拾到，难道是想让娘瞧了伤心？”

如意这才缓缓的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对着镜子涂了涂胭脂理了理头发，不大一会儿转过头去看向宋歉昱：“她是我的娘。”

宋歉昱微微一怔然后冷哼一声上前便拉着她朝屋外走去。

她这是在向自己宣战吗？那是她的娘？难道他就没有娘？他也能理解为人子女的感受，只是~他要放那个老女人一马，可那个老女人还在怂恿她去杀人，他如何能心宽？

那个老女人为了自己的丈夫，为了自己的大女儿可以牺牲如意，如意心软总是被他们摆布，他知道又有什么法子，他爱她的善良更恨她因此而产生的懦弱，他要如何是好？保护大哥，保护如意，顾及老太太的感受，还要为了心中那仅存的一点爱而过活，他难道就不累吗？

方才也是气急了才摔她在床上的，他真害怕伤害到她，可似乎他总是伤害她，为什么要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装作无知，真相真是残忍，残忍到可以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伤的体无完肤！

有时候不知道要比知道好！他如今才体会这个道理，也才明白这么多年他饱腹诗书却没有一本书教他如何处理现在这种关系，人心岂是几本书能改变的。

扶着她一步步的走，这种表面上的平静在外人看来的恩爱，他们还能持续多久？假的终归是假的，她不爱自己终归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