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编年曲 第1章 小孔雀鱼

看不见，但能感知到火的色彩。

耳鸣，脑内嗡嗡的停不下来，但依旧能模糊的听见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以及混乱嘈杂的哀嚎声与求救声。

不敢深呼吸，汽油、浓烟、泥土以及森林的味道浓聚在一起，呛的肺火辣辣的。

身体好重，想吐，嘴里好腥......手上也黏糊糊，滑溜溜的，这是......某种液体？

还有，疼，好疼啊......尤其是胸口还有左手手臂......我......我，我抬不起手......

“呃啊——”

我本能的发出声音，并没有深入思考这样做的意义，或许这样可以让别人找到自己，或许这样可以一定程度的缓解肉体上的不适，也或许根本就毫无意义。

我只是知道，我不能停下，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脑子里一片浆糊，晕乎乎的，犯恶心，什么也想不来。

我......我......

我要做什么来着？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来，站起来。”

......是的！想起来了，我要站起来，我必须要站起来！然后？

“逃！逃的越远越好！”

“不要！”

天麟惊恐的睁开双眼，本已失去的右手无意识的举起，似乎是想要抓住前方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但显然，除了他身下这一蓬粉嘟嘟软乎乎的不知名植物外，他能抓的也就是水里零零散散飘荡着的水藻与水草。

顾不得回忆刚刚的梦境，天麟面容扭曲，他惊恐的吐出几个气泡，接着本能的屏住了呼吸。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完全不通水性的他对眼前的状况表示很淦，并发出了人生三问。不过在短暂惊慌过后，天麟结合脑内混乱不堪的记忆姑且是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这点。

（我记得我应该是完成了任务并抵达了天台才对，也就是说......这里是主世界吗？）

挤出两朵气泡，天麟将身体从植物床上撑起，他看着自己白嫩如同新生婴儿般滑嫩的右臂眨巴了两下眼。

（没有任何的不适应，也没有任何缝合的痕迹，感觉就像是又重新长出了只一样！）

用力攥了两下，这让他有股强烈的失而复得的欣喜感，毕竟小说、影视作品里残破的身体能得以恢复、治愈不代表现实也能如此‘违背常理’，又加上先前与初音聊天时对方那么一吓唬，天麟在断手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下半辈子当杨过的准备了。

（人杨过还有姑姑和大雕呢......）

天麟满头黑线的想着若是自己只有一只手的生活，呃——那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迅速低下头往自己身上乱摸起来，尤其是下面的重要部位，确定了残缺的东西的回归，天麟舒心的叹出口气。

“老伙计！”

因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同伴的回归，天麟一时忘记了屏气，顿时大量的水从鼻孔以及嘴巴涌入，情急之下便呛到了气管，天麟难受的直咳嗽！

“咳咳！”

正当他寻思如果自己以尸体的形式浮上去，初音看到后会不会使用神奇的魔法将自己复活时，他眉头一挑，忽然意识到不太对。

“......没事？”

大着胆子用鼻子吸了两下，这些清凉的水便毫无阻拦的通过气管流入肺里，天麟遵循本能轻轻一吐，一些带着黄色颗粒物质的细小水流便被吐出。

他好奇的用手指夹起一颗自己吐出的颗粒，嘎嘣硬！但很快便在水流的流动下被碾碎回归了大地。

“这吸起来可比空气更舒服！”

每一轮呼吸，天麟都能感受到肺里的脏东西被带了出去，而且这水含氧量高的惊人，天麟觉得自己比平时更有活力，更有精神！

“有点像是EVA注入插入栓里的水。”

天麟一边不搭噶的想着，一边疯狂的呼吸，谁知道这种地方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来哦，能多享受点就多享受点。

“不知道这水蒸起饭来味道怎么样？”

因为能自在的呼吸，天麟这才有空去捕捉四周的状况，他仰着头，看着宁静的水流中七色来回弯曲的光线，忽然想起先前在书本里看到的那么一句话——人来自海洋，也应回归海洋。

水下，不同于水上，她凝聚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的生命力，她尊重并包容来这里的每一个存在。

在这里，所有的物种都不分彼此，一切都是湿润的、松软的、细腻的和变化无穷的，那清澈发绿的水化作的轻羽，默默包裹守护着盛开的花园。所有物种的所有欲望都得以糅合，只要是漂着，内心便得到满足，变得空灵透彻。

“就像童话一样。”

天麟重新躺了下来，头顶那波光粼粼的七色所撰写的轻纱，为调皮嬉戏的鱼儿铺路，周边绚丽鲜艳的珊瑚在涌动的水流中与水草一起起舞。

天麟闭上眼，细密的水流在他耳边流动，温柔的莎莎声让他忘记的烦恼，他听着她所谱写的诗篇，仿佛喝了一杯一饮即醉的顶级美酒，浑身舒舒服服的，好像要飘起来一样！

“不过我确实是在飘起来就是了。”

满足的睁开眼，天麟看着眼前就要给自己一大尾巴的蓝色孔雀鱼面容狰狞的坐起，将其顶飞，同时他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巨大叫声，顿时，年幼的小鱼儿感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生鱼片！”

不知为啥，天麟对眼前这条鱼产生了强烈的渴望！但这种渴望却并不是人类三大欲望中的任何一种，而是一股异样的，希望将其融入到身体里的......‘征服欲’！

两只大手一左一右猛的一抓！这条被天麟撞的晕乎乎的小鱼儿就要落入天麟的魔爪！

可在水里抓鱼可是个技术活！

先不说光线在水中的折射对视觉的影响，肢体的活动可是会导致水流的流动，而水流的流动正是鱼儿活动的根本！

只见那条孔雀鱼身子轻轻一扭，便从天麟指尖的空隙中逃了出来！

“啵！啵！”

它在水里高速舞动着身体，比它身体还要大上几分的蓝色尾巴如同舞女的舞裙，在水中舞出一道靓丽的舞姿！

“似乎......不太容易。”

正当天麟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要放弃抓鱼吃饭的想法，却见那条孔雀鱼‘不知死活’的又往天麟的脑门冲了过来！而因为注射了Ev-G-Virus药剂，天麟的属性目前只能用面板怪物来形容！高达50点的敏捷属性所带来的动态视力与反应力让他甚至可以躲避子弹！

“区区一条小鱼儿！爷要拿你打打牙祭！”

正叫嚣着，那蓝色的舞女瞬间消失不见，只听到啪啪两声，天麟脸颊两侧多出两道红印！是被孔雀鱼用尾巴抽的！

“啵！啵！”

这条鱼显然通人性，甚至是拥有一定清晰的自我意识，它在抽完天麟后，一副气鼓鼓的漂在天麟身前，尾巴甩来甩去的，似乎是在给天麟看尾巴上刚刚留下的手印。

“这是要我道歉？”

天麟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被鱼给抽，而这条鱼还要他给它道歉！一时不由得气笑了，但天麟很快便认怂！刚刚对方表现出的速度有点离谱！自己在水里还真不太是对手！

（等会搞个抽水机！不能惯着！）

“啵咿！”

吐出两三朵泡泡，孔雀鱼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

天麟选择性的无视了对方的点头，道歉是不可能的道歉的，他堂堂一高等灵长类要给低等鱼类道歉？！传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喽！

“啵，啵！”

孔雀鱼白了他一眼，意思清晰的传达到了天麟那边，那便是：“废话！不然呢？”

“啵唔！”（直译：你这个无礼的家伙真是蠢的要命！）

不知为啥，听着它的啵啵叫，天麟莫名感觉孔雀鱼背后浮现出一个蓝色的傲娇系大小姐的形象，有点可爱。

“啵唔啵咿？”（直译：傻大个，你是怎么通过了那种难度的试炼的？）

这句天麟没怎么听懂，但总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他好像被一条鱼给骂了。

挠了挠脸，天麟寻思了下最终还是决定使用霓虹国的传统艺能，脸什么的不要也罢！

“红豆泥！私密马赛！”

经典鞠躬加标准句式！那鞠躬力度之大，水流都为之涌动！

一时孔雀鱼似乎是被天麟道歉的气势所震慑住了，它抱着自己好看的尾巴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正当天麟以为对方不接受，寻思要不要使用复数红豆泥，甚至是更为经典的传统艺能时，孔雀鱼吐出个泡泡，它甩了甩尾巴，啵的叫了声，似乎是在示意天麟跟它走。

看着逐渐远去的鱼儿，虽然不明所以，天麟还是决定跟上去，毕竟仅目测这里到上头的高度，不通水性的天麟估计自己要么是挺尸浮上去，要么是找对方向走上去，他当然更倾向于走上去。

......

不同于地面，在水中行走要比想象中困难的多。水流的阻动，复杂的路况，柔软的地面还有细小又硌脚的石子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这让天麟不得不分出心注意脚下，因此他前进的速度大减。

好在孔雀鱼是条极为善解人意的鱼，它也清楚对方是人类，无法像它一样自由自在的在水里遨游，因此每过一段距离它便会停在原地等待天麟跟上来。

“嗷！！”

在天麟第7次踩到埋在泥土里的小石子疼的嗷嗷直叫，孔雀鱼的胸鳍极为人性化的拍了拍脑袋，它真是真心想不明白这个愚蠢的两足生物是如何通过那种高难度的试炼。

快速游到天麟身旁，在天麟身旁转了一圈确定他在看自己后，孔雀鱼的两片胸鳍piapia划起水，是在示意他可以适当的游起来。

“咳，明白。”

为自己不会游泳的真相咳嗽一声以作掩饰，天麟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啪的一下，来了次华丽的沉底！

“别急，让我再试一次。”

不等孔雀鱼反应，天麟迅速从泥里爬起来，他擦掉鼻子上的泥土，满眼认真！

啪！

显然，游泳这种东西不是说学会就能学会的，又一次，天麟又一次脸着地，吃了一嘴泥。

“......”

“呸！呸......咳，继续走吧，我尽力快一些。”

随即他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的爬起，屁颠屁颠的跟在孔雀鱼身后。

孔雀鱼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再放慢些速度继续前进。

但过了大致三十来秒，出乎它意料的是，这次天麟跟的很牢，也没有像刚刚那样一步一石头的场景，他似乎学会了如何在水里走动。

这让它不由得有些惊讶，虽然它是一定程度放慢了速度，但也慢不了多少，至少与普通人类游泳时的速度差不多。

（那稍微快一点吧，我还想着去睡个美容觉。）

吐出个泡泡，孔雀鱼恢复了先前的速度。

这一次天麟没能跟的那样紧，不过也依旧没有掉队，这让孔雀鱼对天麟的兴趣大增，不由得又加快了点速度。

涓涓——

水流因为其内生物的活动开始涌动，不出孔雀鱼所料，天麟很快便被甩开，但过了大致十来秒后，天麟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出现在孔雀鱼的视野里。

“哦？能感觉到地面有上升的趋势，快到岸了。”

脚趾微微前屈，需要扣住地上的泥才能抓牢地面，这对于前进来说有些困难。

行走了会天麟清晰的发现地面坡度开始均匀的上升，这可不是水里的小土包会有的趋势。

果然，跟着孔雀鱼又往前走了大致五六分钟，光线开始明亮起来，上方的水微微泛着金色的光芒，周边的水草还有石头的颜色肉眼可见的鲜艳清晰。

（醒来的地方有类似于珊瑚的东西，本以为以为把我扔到了挺深的海里，不过就走了这几分钟的路便感知到地面的上升，浅海珊瑚吗？）

在水里除非是极靠近水面才可能分清自己与水面之间的距离，而一旦深度达到一定程度后便很容易迷失方向感与距离感。

在刚刚苏醒的时候，天麟第一时间便注意到周边珊瑚的存在，而珊瑚一般生活在海深100-200米的浅海区域，即使是喜温嗜光的浅水石珊瑚最多也只会生长在水深40米的区域，这样的深度，说实话，不是用游的你至少要走个数百米甚至数千米，这才是天麟不急着走的原因。

听到天麟的喃喃自语，孔雀鱼又一次回头看了看这个没穿衣服的两足生物，这个家伙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蠢嘛。

“你似乎非常在意我？”

天麟不认为一条小鱼会对自己产生过多的感情，最多也就因为刚刚自己捏到它尾巴多多少少记恨自己一些，但一路上这条鱼至少悄咪咪回头看了自己三十多次，虽然有一大半是在确定自己有没有跟上，但剩下的一大半可就不太一样喽。

（鱼的情绪什么的，我可看不出来。）

之所以能捕捉到对方的情绪波动，完完全全是因为这条鱼......太像人类了！

它拥有完整的情感，独立思考的能力，甚至能够一定程度上的交流，这若称不得为智慧生物，那在天麟看来，人类也算不得为智慧生物了。

“......啵，啵啵。”（直译：人类，名字。）

“什么？”

天麟并不是真的能听得动物的语言，他是结合动物所流露的感情、前后的肢体动作以及当下的情况来对其叫声进行脑补分析，这点他最熟悉的便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狗狗了，其他的动物......不能说是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只能说是川普说天朝——都让他懂完了！

“啵？”（直译：你......听不懂？）

孔雀鱼停在原地歪了歪脑袋，看上去Q萌Q萌的，煞是可爱。不过对方的迷惑却是传达到天麟心里。

“偶尔能懂吧。”

小孔雀鱼盯着天麟左手手腕那几乎不可察觉的纹路好久，它本以为对方是已经学习了类似于‘动物会话’，这种看似鸡肋，实际实用性爆表的能力，但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家伙被扔下来的时候可没有意识，手上的身份环也没有激活是黯淡的。）

鱼鳍挠了挠脑袋，小孔雀鱼吐出个泡泡，它本想拜托天麟帮它点忙，不过听不懂的话就算了。

“倒是你，竟然能听得懂中文，异世界的小动物也都讲中文吗？”

小孔雀鱼不屑回答如此愚蠢的问题，便继续带路，天麟见它没有继续叨唠的想法便也没有继续说话，默默的跟在大蓝尾巴后。

（这尾巴真漂亮，红烧起来味道或许不错......）

在乱七八糟的残念想法下，过去了大致两分钟，天麟终于看到了水平线。

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小步跑了过去。

啪啦！

水花四溅，久违的呼吸着充满自然气味的空气，天麟将多余的水从脸上抹掉。他看着前方井然有序，拥有生命慵懒休憩的植物，正在浇水，飘飘起舞，只出现在童话故事里的小精灵，望着闪烁着神秘光芒的蔚蓝天空，灼烈燃烧，散发着不刺眼光芒的火鸟，天麟从水里走出，连脚下平整放好的衣服也来不及穿。

“啵咿！”（直译：去哪？变态！先把衣服穿上啊！）

天麟这种裸奔行为着实出乎了小孔雀鱼的意料，他似乎很享受接触陌生环境与未知？

（这里不行，这里看的不够清晰！）

或许确实如小孔雀鱼所感，天麟顺着奔涌的水流很快便来到水流流下的地方。

咕噜！

咽下口唾沫，他踩着地面，看着脚下漂浮的云朵以及四周依靠几缕反重力的水链便漂浮于空中的岛屿，嘴角不受控制的咧开，内心澎湃无限，心脏如同鼓点般擂起。

“我真的来到了......异世界！”

如同回应天麟如梦的痴语，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仿佛支撑住整个世界的巨树抖动了下枝叶，荧黄色的光辉隐约化作了一种看不懂的符号。

心跳的速度却告诉了天麟这个神秘的符号的含义。

欢迎来到。

主世界（万界滥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