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 第六十二章 自杀的公主？

风灵一阵风卷到三人面前，强压住抽人的冲动，一字一顿咬着牙说：“干嘛非得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我、我我……”风灵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到了麦草，哆嗦着若干个“我我我”后，遮尔纳很善解人意地接过了话头：“我们按你说的去了第三教区的牧兽场，但没找到洁娜殿下，也没能打听到她的行踪。去找教务老师寻求帮助后，他让我们再来找你，说如果你不带我们找到洁娜殿下，他会中止你在图书馆的借阅权限。”

“我……你……他大爷的！”风灵终于咆哮一声，爆了粗口，吓得麦草一哆嗦。

乌巴瀚愣头瞪眼破灭了对于默多学生高贵教养的幻想，遮尔纳则先是一愣，随即又乐了起来了，忙说：“这位……姑娘，我这边实在不擅长追踪术，你这方的面本事好的话，还请务必帮忙。”

姑娘是在底层百姓间惯用的称呼，贵族社会则会用“尊贵的小姐”、“美丽的小姐”、“太阳般的小姐”、“月亮般的小姐”等等各种样的小姐来称呼未婚年少的女性。

遮尔纳本来打算对默多学院里的所有小丫头片子都用这拗口的“小姐”来称呼的，这时竟然随口随心，用起了自己熟悉而亲切的叫法。

风灵对这种礼仪上的东西向来不敏感，只一颗心沉浸在“这帮没用的家伙”的腹诽中。

“等着。”风灵没好气地吐出这俩字，正准备离开，又猛然停下转身吩咐：“在离我宿舍门儿远点儿的地方！”

这次找到洁娜的身影后，风灵没有丢下一句话就消失，而是带着这三人一路寻过去。

……

情况……有点儿奇怪。

都快到门禁时间了，这位尊贵的公主竟然不回宿舍，反而独自跑到青柳湖里游泳去了，真是……嗯？这是游泳吗？游泳要这样一边扑腾手一边时不时淹到水里去？溺水？不可能吧，这个洁娜魔法很厉害啊，尤其是水魔法，怎么可能会溺水，肯定是做什么奇怪的练习呢……

“你们在这儿等会儿。”风灵叫三人止步，开始思考怎么向他们解释堂堂公主正在野泳，他们不宜再靠前，否则会把对方看光光的事儿。

公主野泳这种事儿透露出去，似乎有违贵族礼仪举止，会有损对方名声，如果真被撞破，这三个家伙说不定会被公主一怒之下抓回东泽国剁了脑袋灭口吧？还是编个别的什么理由……

不对劲啊，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好像人沉下去了，水面咕嘟嘟冒了一串水泡后就没动静了――我天！真的溺水了！

风灵呼地就窜了出去，一边脑壳里就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自杀！绝对是自杀！否则以水系魔法为最强的这位公主殿下怎么可能溺水啊！

一头扎进水里时，湖面上的薄冰破碎，平静沉眠的湖水被搅出匆促的漩涡。冰寒的湖水即便是隔着一层火属性的魔法防壁依然让风灵浑身打了个冷颤。

洁娜・贝斯的身影缓缓飘在湖中，已经没了挣扎的迹象，夜视魔法的视野蒙着清淡的冷色，看不出她原本的苍白无力，却再鲜明不过地宣告了她的呼吸已经停止――因为胸口已经失去了规则的起伏。

要死人了好不好！

轻促的吟唱简单迅速地滑出风灵嘴边，随着最快捷的魔法唱落，洁娜身周的水立时向四周退避，留出一片空间。少女柔软的身体无力倒在这一小片空间的底部，和避退的湖水间只隔了一层环绕流溢的水膜。

这种扩展防壁原本就是用于水下行动的基础魔法，使起来一点儿都不费劲，如果洁娜有心，根本不可能溺水。

风灵并没有多费力气向洁娜游去，反而踩水运气一跃飞上岸边，几乎在同时，防壁之内的洁娜就被托出湖面，瞬起的魔法风轻轻一推，就把人送到风灵面前。

紧接着就是勒腹压胸一阵乱敲，再以魔法把空气直接灌进她的肺部以恢复呼吸。

“咳咳……”洁娜狼狈地吐了好几口水，意识转醒过来，迷糊着眼瞅到风灵时，喃喃念了句：“赫娜？”

风灵心里咯噔一声，喂喂，赫娜和你相识只在五岁以前吧？现在模样变这么多你都能一眼认出来？

她冷淡地把洁娜留在湖边的衣服扔给她，说：“你认错人了。”顿了顿，又补了句：“为什么自杀？”

“自杀？咳咳……”洁娜咳嗽半天，更冷淡地盯着她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风灵不耐烦地哼一声：“问我为什么在这儿？我不把你从湖里捞上来，你还能在这儿问我话？为什么自杀？”

“谁自杀了！”洁娜盯着她，容装狼狈却威势十足，“我的名誉不容你这么诋毁！”

洁娜很沮丧地明白，学游泳的事儿又失败了，对于水的恐惧依然纠缠着她，如果不用魔法，水就是挥之难去的噩梦。只要有这份怯懦，她在王宫里就不得安生，她的父亲不会喜欢哪怕一丝一毫的懦弱。

她对自己的行为被人判定为自杀很是恼火，但也更恼火这种场景被人误会至此，却根本没法解释清楚，谁会相信她这种擅长水系魔法的人会溺水？

最直观的，就是现在的风灵――

救人的素衣少女没所谓的瞟了眼这个东泽国的公主殿下，腹诽着：这小嘴巴硬的，敢自杀却不敢承认自杀，这拧成麻团儿的名誉观是怎么钻进这个愚蠢的脑袋里的？

“我带几个人来见你，一个是你寒假实践的指定伙伴儿，另两个是你的保镖，快点儿把自己收拾一下，别让他们看到你这副样子。”风灵打量着洁娜不工整的着装，这么提醒道。

洁娜踌躇几秒钟，知道无可避免，只好敛气收声，手一甩，周身水珠和贴身里衣上的水分就剥离出去，十分简单，倒是那些看起来样式繁复的衣服穿起来很费劲，弄了半天才好。

最后把学生袍往外一套，鞋袜上脚，除了湖中那个不起眼的冰窟窿，再没野泳的一点儿痕迹。

“我去叫他们。”风灵凉凉抛下这句话，根本没有任何征询洁娜意见的意思，嗖地一声就又没了人影，十几分钟后，才慢吞吞带着三人出现在洁娜面前。

洁娜萧瑟的身影立在湖边，已经是高贵的小公主气派，抬着下巴提起十足的傲气，只瞥到风灵时又那么一点儿不自在，眼神中更隐藏着难以言喻的犹疑和揣测。

真真切切把这三人领到洁娜面前后，风灵才很有安全感地撤手抽身，在洁娜和三人打招呼问候之前，就嗖嗖嗖又飞得没了影儿――这回你三个要是再把人弄丢了找不着，就回娘胎里重练去吧！

真是！害她被那兄妹?z都看去了模样，以后这两人一合计会不会打自己主意啊？

风灵一脸烦扰地回到宿舍，一手翻开之前读到一半的书时，脖子上的木雕脸挂坠儿忽然睁眼，冷冰冰说：“为什么要救她？死了不是更好？别忘了晴星那些家伙可是一直想打探你的底细的，要是有了那兄妹两的线索，他们迟早能查到你的来历。”

“哦？是吗？”风灵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我说过，我不是赫娜。赫娜的来历是赫娜的来历，与我无关。我的来历，没人能查得出。”

不过，如果波妮卡哪一天忽然不小心撞了脑袋变聪明了，也许真能摸清自己来历也说不定，当然，这话风灵不可能对朔夜说。

“更何况，老校长他们即便查到了那个来历又如何，于我全无影响，于他们，也未必见得就会改变对我的看法。”――这才是风灵真正释然的原因。

朔夜冷哼一声，缓缓闭眼的同时，幽怨的声音飘荡在屋中：“你会后悔的。”

“切。”满是风灵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