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 第二百三十三章 竞技场

“不，我要找的东西很明确，也只需要一条线查下去。关于情报搜集的方向和目的，我给你们做的说明也会完全一样，但我还是希望能对你们分别阐述这边的情况。”说着风灵看向那个瘦子情报商，谦词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实在抱歉，请您先回避一下吧。”

瘦子情报商站起身，多瞅了风灵几眼，才默然离开。

胖子不理解风灵为什么这么做，在瘦子离开后，就静等风灵说明。谁料想，风灵第一句哈问得竟然是――“你是中陆的风语情报社职员吗？”

胖子的大脑被风铃这句话问得足足当机三秒！她怎么知道的！身为情报商，他本来就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再加上他以工作需要为主，刻意掐断了许多多余的联系，这世上真正能摸清他底细的少之又少，而他加入中陆地区势力颇大的风语情报社是三个月前刚刚发生的事儿，到底是什么人，能这么快搞清楚他的来历？

作为一个情报商，他习惯性地把这种事情归结于强大的情报能力，而这种高效运作的情报力所昭示的惊人背景，也让他对风灵的身份来历有了不详的认知――这个人，绝对不好惹！

几乎是一瞬间，他对面前这个少女的态度谨慎起来。

“风语情报社在费季没什么根基，这次我们来这里也只是冲着全陆竞技来的，并没有在费季城长期发展的计划。您如果是想让我们在这里和您长期合作，那只怕要让你失望了。”胖子当即丢这句话出来，表示他们不会卷入万辉国内部的那些政治暗斗。

情报商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他们并不轻易涉险，而一旦涉险，必定会做完全的准备。而如果风灵代表的是某种政治势力，像这样仓促被卷进某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政治暗斗里，绝对不是情报商们乐意看到的情况。

风灵明白胖子的顾虑，当即说道：“我以诸神之名起誓。我要你们去查的事，绝对不会让你们卷入万辉国的内斗里。”

情报商见风灵这么严肃地立誓，也就不再多说。毕竟这个大陆上，敢在神的注视下撒谎的人属于稀有物种。他不觉得自己会那么倒霉地碰上一个。可事实是，风灵是个能当着神的面儿撒慌的货，更何况刚刚的话，风灵也并没撒谎，只是巧妙地忽略了一些问题。

情报商的确没可能因为风灵要查穆克尔的下落，就被卷进万辉国的内斗里，只可能因此被卷进更加凶险莫测的大陆性的争斗里。所以，风灵并没有说谎，不是吗？

对这个情报商，风灵详细交代了穆克尔的容貌特征。以及其猎魔人的身份来历，但对他介绍的穆克尔的履历停留在了布诺洛斯港口做小老板的时候，穆克尔去往默多以及之后的所有经历都只字未题。

在这个胖子情报商离开后，瘦子情报商又回到包厢中。

这一次，风灵问出的第一句话是：“洁娜最近过得怎么样？”

瘦子当即被风灵惊了一跳！手直接就摸上了腰间短剑。但却骤然握空。

风灵早在另一边把玩着刚刚从瘦子情报商腰中拔出的短剑，笑眯眯说道：“你不必紧张，我又不会把你家公主怎样，只是个简单的问候而已，何必这么紧张？”

瘦子面色阴寒，盯着风灵冷冷问道：“你是谁？”

风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坐到长椅上玩着短剑自顾自地说道：“洁娜在夙照城的作为得到了隐者会议和霍兰德的认可。她的公主身份也得到了承认。但她离开夙照后却没去清林城待着，也没在公众面前露面。对于她的下落，就连岐山国皇宫中都讳莫如深，没人敢提她的名字。现在想想，多半就是为了这个吧？那位喜欢玩儿阴招的家伙，打算给岐山国构建一个庞大的情报网。不是吗？她在费季待得这几个月，成效怎么样？”

“你到底是谁？”瘦子已经一副要扑上来拼命的样子。

风灵颇感无趣，撇撇嘴说：“我算是她的一个……熟人吧。你如果想知道我是谁，就直接回去对你家主子说，当年我从湖里救她出来。她欠我一条命，我现在想让她还我这个人情。”说着风灵站起身来，“我言尽于此，要你家主子办的事儿，我会当面和她谈。你回去告诉她，如果乐意，就在自己的房门外点两盏蓝色魔法灯，我自然会登门拜访。如果不乐意，就什么都别挂，我和她互不干涉。”

屋中一片寒光飞旋而落，是风灵将短剑直接插到了瘦子脚下。

瘦子面色难看地警惕着对方进一步行动时，风灵却清浅一笑，径自开门离开，只剩瘦子郁闷地收拾起自己的短剑，小步徘徊在包厢里，思量着要不要真的把这件事转达给洁娜公主。依那个公主的性子，任何隐瞒都会让她发怒，但这种事儿如果报上去，又无法预计后果。

他是洁娜麾下的情报官没错，但同时，他也是岐山国的贵族，是霍兰德王的臣子。

被委派到洁娜手下时，霍兰德王曾亲自叮嘱他说：“我的这个妹妹，已经不是我能看懂的人了，只好借你的眼睛来看看。从今往后，你就跟在她身边，帮我看看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要在她行事偏颇的时候劝诫她，在她遇到困难难以坚持的时候帮助她。她对我承诺，会保证你的安全，也会给你按部就班的升迁，我希望她的承诺是认真的，这样，我就还能把她当做我的妹妹。否则……”

霍兰德王没有说出否则后面的话，但随便想想，他也知道后面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当然，这种事儿，聪明的他不会深究。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可现在，就是这个分内之事，让他身处一种矛盾。他是霍兰德王安插在洁娜身边的监视者，而洁娜明确地知道这一点，也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甚至怀疑自己给霍兰德王写的每一封密报，洁娜也都了如指掌。

这种公开的监视者身份，让他在遇事儿时总是不得不强行割裂自己的想法，一边以一个情报官的身份去支持洁娜，一边以一个监视者的身份观察洁娜，并随时回报给霍兰德王。

现在，他再次陷入了这种境地。

洁娜和奇怪的“熟人”接触这种事儿，他必须要回报给清林城，让霍兰德王知道。他无从知道霍兰德王会怎样判断这件事情，但在他自己的认知里，这种勾连关系的事儿只怕对洁娜来说没有半点儿好处。如果他是一个合格的情报官，这种时候就不该让上司陷入那种糟糕的境地。

更重要的是，洁娜怎么说也是他的直属上司，更在一定程度上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真的对她不留情面实在是种很愚蠢的行为。

何况客观来讲，洁娜是尽职尽责的，如果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项被无端猜疑也很不公平。这其中怎么取舍衡量，实在是很让人纠结。

刚才那女子说，如果洁娜不挂魔法灯烛，她们就互不干涉。这意思，大约是如果没有魔法灯烛，她就不会拜访洁娜公主了。那么……也许……如果他把这少女的事按下不提，不告诉洁娜，那这事儿也多半就不了了之？

思量好半晌，这个瘦子情报商才拿定主意离开房间。

……

风灵在幽栈商会领路人的带领下，又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亮才返回旅店。

理所当然的，她睡了一整天，又懒洋洋消磨了一整夜，第二天大早，她换上一身爽利短衣，带着一个装满纸笔的小包离开客栈，直奔费季城内最大的竞技场――那里，也是举办全陆竞技的竞技会场。

第二轮淘汰赛在举办方的刻意安排下，把精彩赛程都安排到了后面，赛程上靠前的竞技比赛，都在一些非热门队伍间进行。

今天的几组比赛，都不是风灵所熟知的队伍，即便如此，相对比较低廉的票价还是吸引了诸多经济状况不佳的下层百姓和竞技爱好者，整个会场座无虚席，出入口更是挤得水泄不通，连喘气儿都觉得困难。既没有隐身、也没有贸然使用魔法的风灵，就是这样跟随入场人潮挤进去的。

――这中幸苦的状况，出乎风灵的预料。

第一次见识全陆竞技的风灵总算亲身体会了这项赛事对民众的影响力和吸引力，甚至就是这样一场并不是焦点比赛，都可以把人挤成虾条一样的修长弯曲。风灵不由后悔起来，早知这样，还不如施个隐身术躲到顶棚上去来着……呃，这个、好像顶棚上也都是人……

总之，这种拥挤的状态不得不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维持秩序的内部人员强行疏散驱逐了一些无票人员、并引导人们落座完毕，这些挤得七荤八素的观众们才总算能好好地看比赛了。

而比赛也恰到好处地就在此时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