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 第一百五十二章 黑暗的低语

酒吧里的打闹引起了过往行人的侧目，人们纷纷绕行，可总有那么些比较奇怪的人，喜欢在这种时候凑热闹。

扬克尔斜眼瞟了一下从街对面结伴而来的一男一女，这两人看到酒吧里的混乱状况时愣了愣，站在门口张望几下退了出来。

女子略微疑惑地问同伴：“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见他？“

男的耸肩说：“这是他的提议。”

女子无奈歪歪嘴：“按说他应该比我们早到15分钟，现在人呢？”

男的也很无奈，摊手无语。

扬克尔老板眼珠飞转，很快就想到了新的赚钱手段。他直起身，狠狠吸口咽，将残余的烟蒂扔到地上一脚踩灭，向这一男一女走了过去：“二位，你们是来店里找人么？”

一男一女相互看了一眼后，女的率先回答：“你怎么知道？”

扬克尔忙摆出一副十分真诚可靠的模样，“刚刚我店里的一名客人要我帮忙传话，按他的描述，你们似乎就是我该传话的对象。”

两人犹疑一下，显然他们并不相信。

扬克尔马上比划着刚刚那名男子的身材说：“金色的头发，这么高，瘦尖脸，青灰色的搭肩，暗红色的衣服……呵呵，那种讲究的打扮，和普通佣兵不一样，倒像是个老爷。你们是来从他那儿接活的吧？”

一男一女不动声色递了下眼色，男的开口问道：“正是这样。那我们的雇主他有什么话要你转达给我们吗？”

“呵呵。”扬克尔笑而不语，只伸了一只手出来。

男的愣了愣，随即明白扬克尔的用意，随手摸了几枚银币放在扬克尔手中。扬克尔掂了掂手中几枚银币的分量，却没有收手。从刚才那男子的阔绰可以看出他的富有，那和他接触的人也不该太穷太小气才是。

男的微微皱眉。又摸了一枚金币放在扬克尔手中。

扬克尔这才见好而收，回答道：“他说这个地方太吵了，要换换地方。你们向那个方向走。就能见到他了。”扬克尔指出的方向是那男子离去的方向，至于这一男一女能不能见到那个男子。那就不一定了，可，这和他有关系么？和他有关系的只有刚刚到手的那枚金币。

女子向扬克尔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回头笑着对这个酒吧老板说：“可以劳烦你带我们去吗？”

当然不可以了！到时候找不到人他怎么交待？扬克尔忙摇头，正要开口说些托辞，那女子已经走近她身边。扬克尔只觉得肋下微微一痛，那种身为佣兵熟悉了的生铁味就钻进鼻子里。他浑身一哆嗦，身周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女的，出手迅疾隐蔽，短刀所指正在肋骨缝隙间。只要斜着向上推入三寸，就能直接扎进他的心脏！

“劳烦你带我们去见他，可以吗？”

女子依然平常的问话传来，让扬克尔眼前有点儿发黑。天！他这是把自己搅进什么糟糕的事了啊！

之后事态的发展，扬克尔曾觉得自己很辛运。因为这一男一女真的在他所指的方向上找到了那个从酒吧出来的男子，但下一刻，他清清楚楚听到女子对她的同伴说：“詹姆殿下，这种会面不该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不该让别人留意到您的身形相貌。尤其是这种贪财好利的家伙。”

詹姆殿下，那不是东泽王的二儿子吗？

被称为詹姆殿下的人不怎么在乎地撇撇嘴，而回应这位殿下的，是女子手中直接刺穿了扬克尔心脏的短刀。

还带有温度的尸体被丢到一边，在这处人迹罕见的街角，被人发现至少也要在能散播异味的一周后了。

詹姆殿下似乎对这个无辜的死者有些惋惜：“也许你只需要割了他的舌头，剁了他的手，抹去他的神志，也没必要非杀了他吧？”

女子盯了一会儿这位王子殿下，很干脆地说：“如果是我，我宁愿在自己心脏上来一刀。”

“光明之神的教义为仁慈，好生恶死是光明之子的本性。”詹姆殿下满怀怜悯地为这个尸体做了祷告，而后向两人问道：“你们说有关于卡罗妮遇刺一案的线索？我希望你们不会浪费我的时间。”

那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人算什么意思？男子面色有些不满，如果不是这个贪财的家伙指路，这次约好的会面怕就真的泡汤了。

“殿下，我们是情报商，情报商有情报商的规矩，不论对方是谁，我们都会把对方看做简单的生意人。前期情报我已经按约给您了，现在该是您付首款的时候。”男子一脸讨价还价的模样，对这个东泽国的二王子当真没有半分忌惮。

“呵，要求我亲自来会面就已经恨无礼了，现在还想质疑我的信誉吗？难道我还会赖你们的帐？”詹姆殿下笑咪咪说着，但这笑意，显然只是一种贵族式的伪装。

“很抱歉，殿下，我并不是在质疑您的信誉，就像我刚刚说的，情报商有情报商的规矩。”男子没有半分退让。

詹姆王子呵呵笑了几声，看着眼前这男子的模样仿佛要狠狠记在心里。他从腰间摸出钱袋，直接扔给男子，说：“这是你的首款，六百枚金币。”

男子接过钱袋打开来看了看。

六百枚金币不是小数，装起来背着都费劲。堂堂一国王子，当然不可能背个大口袋，真把六百金币都带在身上。钱袋里是两枚名贵的宝石和一些散钱。仔细鉴定了宝石的价值后，男子才将钱袋收了起来，向詹姆王子微微点头，表示成交，而后向身边的女子打个眼色。

女子上前，把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两人不等詹姆王子打开翻阅，就行礼告辞。

詹姆王子笑咪咪在他们转身后追问：“如果我觉得你们给我的东西不值那个价钱怎么办？”

男子头都没回，只留下一句话：“给我们理由，以及你的要求，我们绝对会弄到让你无可挑剔的商品。赖账就别想了，那有损一国王子的声誉。我觉得我有必要好意提醒你一下，即便是黑暗界。声誉这两字也是很值钱的，否则会寸步难行。如果你还想利用黑暗界的人。最好别败了名誉。”

詹姆王子在两人身影消失，冷哼一声，随手打开文件袋一一翻阅，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是谁在妄图陷害自己？

詹姆王子仔细翻阅着这些情报，摸索着其中线索，不会儿。空旷的街巷里忽然出现一个幻光一样并不明晰的身影――

“殿下，我们失败了，四个追踪者非死既伤。那一男一女身边有暗影跟着。”

呵，连他东泽国的暗卫都不是对手的暗影？黑暗界的力量还真是不可小觑啊。詹姆王子目光落在手中文件上时。眉色更加深沉。

……

夙照都城外的旷野风声呼啸，一男一女两人两骑慢行在原野上。

他们身边，暗影浮动，若有若无，不可捉摸。在这晦暗的夜晚更显诡谲。

而不知什么时候，旷野上又多了一个身影，这身影正刻意挡在两人前行的路上。

一男一女两人勒马停下，看着面前的人影沉默好一会儿，马上的女子才开口说道：“灵魅。都说了，那份东西已经有了买主，我们的情报从来只会出售一份，别在我们这儿打主意了。”

对面名为灵魅的人影似乎笑了笑，说：“我也说了，我受人雇佣，自然要尽职尽责，这份情报我的雇主也需要。”

“呵呵，”马上的男子冷笑起来，“看在我们曾今共事过的份上，我们才再三忍让。如果你一定要撕破脸，哼，你真觉的你会是我们两人的对手？”

“谁知道呢？两败俱伤吧，但死的一方却未必会是我。”灵魅的话让旷野上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杀意开始蔓延。

原本在一男一女身周若隐若现的黑影逐渐聚拢起来，围死了灵魅的所有退路，厮杀几乎一触即发。

忽然，灵魅勾唇一笑，杀意陡然散尽。她自嘲似的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我这可有点儿不明智了，也没必要和你们两个危险的家伙死拼啊。”她将手摊开，示意自己没有攻击的意思，同时问道：“让我换种方式吧，你们的情报交付雇主后会流入什么其他人手里，就不干你们的事了，是吗？”

男子依然没有放下戒备，却做出了回答：“如果你是指去我的买主那儿夺取情报，那不干我们的事，我们只出售一份情报，卖出去，就与我们无关了。”

灵魅点点头，从两人马侧走过。

女子看着灵魅远去，忍不住向男子抱怨：“这个疯女人从你身上读取了灵缘，那种古老的术法能帮她找到情报的买主。她来这里根本不是要和我们拼命，而是趁我们刚才全神戒备的时候盗取灵缘，你难道要就这么放她走？”

“放不放她有什么区别？”男子驱马而行，并回头远望一眼灵魅的的身影，“她已经被东泽王宫里的诅咒之书盯上了。那种诅咒会不断召唤她，如果她拒绝召唤，就会被逐渐吸干灵识成为一个白痴。就算是她的驭灵术出类拔萃，也很难撑过三天。哼，离皇宫远点儿，诅咒之书的效果还能轻缓些，她如果真要追进皇宫去找那位二王子，必死无疑。”

“……这个疯女人怕是真会冲进皇宫去。”女子摇摇头，打马追上前面的男子。

而他们身周，刚刚凝现的黑影重新归于虚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