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寻人问路

这支分防区驻守全国各地的军队，美名其曰是为帮助地方领主协守领地的驻守兵，但因为人员调遣、征兵训练、装备补给都由国家负担，军官直接向东泽王宣誓效忠，并越过中央军务大臣直接由东泽王人命，士兵又拿着中央财政的饷钱，所以，它实际上是对地方领主私兵的军事监督。

三个月前，泯川之战灭了19国140万联军后，东泽王借着声望高涨的时机，颁布了一系列军政命令，提高了对贵族们的征兵数量，抽调他们手中的兵力去补充西线越拉越长的战线，以及东线损耗严重的部队。并称为了保证贵族们的领地安全，地方守备军将全权接管防区内治安管理。

别小看这个这治安管理，军和警只不过是一字之差，如果一个地方防火、防盗、防奸细的权利都给了被人，所有地方官员、重要机构、甚至领主府大门外，巡逻、值守的人都成了地方守备军，那无疑是叫别人的看家狗来看自己的门，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咬一口。

更何况，全权接管治安管理就意味着地方守备军长期有兵力屯驻城区之内！

这条政令，最后被贵族们在前线发出的一片抗议声给扼杀在执行之初。但国王和贵族们相互妥协的结果，就是地方守备军被冠以了“战时职责”名义，来插手地方事务。

这份职责，包括征用必要物资，排查可疑人物，全防区的合法巡视权，以及政治审查权。

好吧，这种无从监督遏制的恐怖权利，贵族们以这只是“战时职责”的理由来劝说自己接受了。只要战争结束，守备军依然只是寻常的屯驻军队而已……真是愚蠢得要死！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并没有太多选择。

东泽国北方诸领和地方守备军的关系浓缩到觞镇这个地方。那就是乔伊领主白天人仰马翻地去处理领民对地方守备军的各种投诉，晚上，小媳妇受气般摔杯砸碗，对这帮搅扰地方的混蛋破口大骂到梦里都不消停。

风灵作为乔伊领主的座上宾，立场很明确——遇到地方守备军，就往死里整。

十几天前。风灵初到觞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两个试图审查自己身份的守备军士兵给做了。血淋淋的人头递给乔伊领主作为她拜门的礼物。

守备军找上门，乔伊伯爵这边一口咬定是守备军士兵不规矩，风灵纯属自卫。

介于风灵杀人的地方是野外，整个过程只有两具尸体和风灵这个唯一的活人见证，而那两具尸体，除了被风灵带走的脑袋以外都被野狼啃了光光，再加上乔伊伯爵十分给力的为风灵撑腰，这件事就成了一件无头公案。

类似的“无头公案”，三天后又发生了一起。五天后再一起，九天后又是一起……

而两天前最后一起“无头公案”里，守备军损失掉的是整整一个小队三十名士兵！

任谁，都看出来这是乔伊领主在蛮横地反击守备军的权利扩张。

那么，面前这个少女作为乔伊领主的座上宾，又有着极好的身手……面对这种身份暗合的情形。军官虽然还黑着脸撑气势，但心里却早泄了气。

虽然上官说要想尽办法找乔伊领主的麻烦，但他也不是那种邀功不要命的人啊。

这军官就这么瞪着风灵，勉强鼓起气势哼哈几声，满脸对风灵的“轻蔑”和“嘲讽”说道；“乔伊伯爵的客人？哈，那咱兄弟就上乔伊伯爵那里去问问你这个客人的来历。”

说完这家伙一拍桌子，十分汹涌地带着一帮士兵向外走去。

这军官手下的人跟这军官有些日子了。不少人还是很明白他们头儿的心思的，所以，对于这次霸气侧漏的落跑，士兵们都很勤快。他们大多都很庆幸不用打这一架，但也有脑子比较直愣的犹豫一会儿，凑上前去问那军官：“队长，我们还没确定那小妞是不是乔伊伯爵的客人呢，就这么找上门去合适吗？”

还没等军官回话，旁边早有人一巴掌拍在问话的人头上：“找什么门上？场面上子挣足了面子就够了，你还真想去敲乔伊伯爵的府门啊？小心女魔头盯上你的小命。”

女魔头，是守备军那边对不断制造“无头公案”的少女的称呼。

尽管这队人里没人见过风灵，但看风灵的性别年龄，也足以让他们疑神疑鬼到逃命优先了。

百年坛酒铺里现在静得落根针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本来还在酒铺里未曾离去的七八人，相互看几眼，悄悄放下酒钱匆匆离去。

身为平头百姓，没人想被卷进危险的政治博弈里。

风灵默不作声坐回去继续饮酒，酒铺的老板窝在通往后院的小门外侧，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进来招呼。

“女魔头”现在在觞镇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儿，惹麻烦的守备军士兵固然要躲，可动不动就割守备军人头玩儿的家伙也很让人瘆得慌啊。

之后近半个小时，偌大的酒铺，完全成了风灵独坐，连老板和店员伙计都不见一个。

这种平静在十多分钟后，被一个匆匆赶来的男子打破——

“玟桑德小姐，伯爵大人要见你。”都不用解释，光着男子这行色匆匆的样子，谁都可以看出这个“要见你”的要求是很急迫的。

玟桑德是风灵在这里用的化名，发音很怪异，因为那是风灵原本名字以东泽国官方语言音译后的发音。

风灵看了眼酒铺里的壁挂魔法钟，懒懒说道：“一小时后，我去见他。”

“可……”男子很着急，还想说什么，却被风灵轻飘飘地打断：“我知道伯爵大人为什么要见我，请让他不必着急，一小时后，我会带着礼物去见他。”

男子面色顿时有些古怪，他很明白风灵所说的礼物是什么。乔伊伯爵曾命令他们要遵从玟桑德的嘱咐，所以这男子也不再多说，只好点头应是，马上折返伯爵府去回报。

风灵这才起身，走出酒铺门口后向刚刚那队地方守备军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身影倏然消失在冷清无人的街道上。

……

去百年坛酒铺闹事的守备军小队二十三人，在离开后很迅速小心循着有人烟的地方直奔觞镇外的军营。

万余人的小镇，又是生意萧条的气象，从城门到军营十一公里的路程，他们怎么可能一直保持处在有人出没的地方？

小队军官一想起酒铺的里的风灵对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的挑衅和玩味，就心底发毛。

他本来也想过带人一整天都待在镇子里，毕竟，身处乔伊伯爵的地盘，如果出事，乔伊伯爵难辞其咎，只怕在他们的守备军团长面前没那么好说话，仅凭这点，乔伊的手下就不会太放肆地在镇子里找他们麻烦。

但偏偏这军官心里越想越想害怕，越想越迫切地要赶快逃回他在军营的安乐窝里，最终还是带着一帮手下飞奔着逃命了。

他也耍了些小手段，将小队分成两组，自己带一半兄弟走前面，剩下的士兵落后三十分钟路程跟在后面。

可有什么意义呢？当风灵笑吟吟挡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军官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反倒是他身后有些凶横的士兵拔剑上去拼命，而后，就以十分迅疾的速度魂归诸神。剩下的人则乱喊乱叫着丢掉他们的小队长四散逃命，可怜他们遇到的是风灵啊，逃得掉吗？其结果，不过是以同样迅疾的速度步了同伴后尘，去拜会诸神英灵了。

现在，从风灵出现时算起，满打满算没有一分钟，就只剩下风灵和这个瘫倒在地既没有拼命、也没能逃跑的军官了。

风灵走到瘫软的军官面前，身周不沾一滴血渍，杀人的煞气还没散去，却像平日聊天一样看着军官，问道：“你叫什么？”

军官哆嗦半天勉强吐出几个字：“伊莱……饶、绕命……”

风灵冷笑了笑，说：“我可以绕你的命，但你需要给我一个答案。如果你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这里的‘女魔头’将会消失，如果不能……我只好把这个游戏做下去了。”

军官很努力想点头答是，却只成功的点了头，发颤的喉咙怎么也没能颤出个是来。

“最近夙照都城应该有密使来觞镇，你能为我提供线索吗？”

风灵直入主题的问话让军官愣了愣，他使劲想尝试回答这个问题，半天才磕磕巴巴开口：“团、团长……最近见了很、很多人……我……”

“据我所知，你们的团长在这四个月里，和地方商会的12名重要人物见过面，和地方上的31名大小贵族攀了交情，和乔伊伯爵手下两个骑士团的十八名军官见过面，拜访过地方上8位名望长者，还迎送了7个国家去往夙照都城的使节车队，如果你是想告诉我这些事情，那么很遗憾，我不觉得您提供的价值可以赎取您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