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飞雪在梦里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她,剪着可爱的妹妹头,头上戴着蝴蝶花发夹,长着一双漂亮大眼睛,她又看到了小时候生活过的幼儿园,这是妈妈带她第一天去幼儿园的情景。
花城市一幼的副园长韩老师蹲下身子,微笑着道:“这你是洪飞雪小朋友吧,长得真可爱!很高兴认识你。”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棒棒糖,小小的身子往妈妈身后缩:“妈妈,我不要去呦呦园。”
旁边一个小巧玲珑的老师笑了起来:呦呦园,怎么听起来像是乡下养猪的地方。“洪飞雪小朋友,这是幼儿园。”
“儿医院!”洪飞雪吐词不清地重复着。
直惹得洪母跟着笑了起来。
洪飞雪抬头,发现妈妈与修真界的洪母长得一模一样,是两个母亲是一样,还是洪媚云长得像刘媚云。
刘媚云,她在现代世界的妈妈就是这个名字。
这一细瞧,她真发现两个妈妈像同一个人,不同的是她们的服饰不一样。
洪母抱着洪飞雪,“雪雪乖,等你放学,妈妈来接你。”
“不,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儿。”
洪飞雪哭闹了起来。
然而,洪母还是狠心将她递给了韩老师,她哭得小脸通红,看着妈妈骑着自行车飞快离去。
父亲洪伟华大学毕业后不久,原分配到本市的粮食局工作,可他嫌工资太低,婚后辞了工作开始自主创业,在市里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因与他专业对口,开业以来生意还不错。
洪母看着丈夫忙碌,决定将原本不到年纪入幼儿园的洪飞雪提前送进小小班,交给打下就认识的韩阿姨帮忙照顾。
这一年,洪飞雪两岁半。
在刚去幼儿园的半个月里,她几乎天天哭,好在韩阿姨与洪母相识,对她给予了特别的关照。
有时候来接她的是洪母,偶尔是大肚子的姨母刘丽云。
几年幼儿园生活,她看着姨母生下慕容煜,看着慕容煜会说话、走路,当慕容煜进幼儿园进,洪飞雪已经六岁了,开始上市一小。
她第一天上一年级时,洪伟华买了一辆夏利牌轿车,在九十年代初,他家步入小康生活,羡煞了邻里不少人,大家都夸洪伟华能干。
这是她记忆里,父母第一次一起送她读书。
她静静地站在教室里,看着父母与马老师说话,父亲还很礼物地送了马老师一条很时新的丝绸围巾,那是一条浅紫色描绘着美人图的丝巾,在未来的五六年里,马老师一入秋就早早系上了,曾有整整一个秋冬她系在脖子上就没取下来过。
她怎么梦到小时候的事了?
她心里奇怪,难道是她太想妈妈,太想家,才从头再走一遍。
学校里的洪飞雪,从小学到中学,虽不是最聪明的,却一直都是清秀水灵的乖乖女,但她会在大人们看不到的时候露出自己母老虎的一面。
“李小强,是不是你欺负我弟弟?”
那一年,慕容煜在一年级十班被同学欺负,她冲到一年级踹了打他的两个小朋友。
小朋友吓得不轻,发誓再不敢欺负慕容煜。
那些记忆里熟悉的情节,像放电影一般重新涌现,她行走在熟悉的校园、熟悉的教室,甚至行走在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城市,从幼儿园一直到了大学。
最后,她又看到自己与萧露、杨菲菲两人结伴去旅游。
就在她坐上旅游车离开的时候,家里却爆发了一场她至今都不知道的战争。
“刘媚云,你真不要脸!你霸着洪伟华多少年了?当年你可怜巴巴地说,你女儿要考大学,害怕你们争执离婚影响你女儿的学业,现在她大学都毕业了,你怎么还不签字离婚?”
她是否离婚,自与洪伟华商量,可小三居然闹上门来吵嚷。
“张梅香,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你叫我滚,我偏不滚!以前我一让再让,这一次我再不会退让了。”
洪母扭头看着保姆赵姨,那是一个老实胆小的农村妇女,为人本分,她胆怯地道:“老板娘,不是我放他进来的,我……”她看了看楼梯口的洪伟华。
洪伟华神色淡漠,“是我带梅香来的,我觉得我们三个人应该好好谈谈。”
洪飞雪的灵魂就站在客厅里,她蓦然发现,张梅香竟与梅暗香有七、八分的相似,尤其是五官,仿佛就是梅暗香的转世重生。
她细细地在记忆里寻觅了一遍,立即发现初二那年自己在书房里发现了一张照片,那上面的女人正是面前的张梅香,那时候张梅香还是洪伟华广告公司里的部门经理。
洪母的双眸扫过丈夫,又落在面前这个妖艳的女人身上,“你想让我签字离婚。”
“刘媚云,你欺负我十年,我给伟华都生了一双儿女了,你就行行好,别让我们的儿子背负上私生子的名声好不好?”
“想离婚?”洪母笑,突地笑容一敛,阴狠地道:“我就是要拖死你们这对狗男女,你现在知道你们不对了,早干嘛去了?
洪伟华,你以为她真的是喜欢你?他是看中你的钱。
他若不是看中你的钱,为什么和她前夫离婚来做你的情人?”
张梅香赤红着双眼,突地扑向了洪母。
洪母到底年轻,被她压在身上,但她不甘心,她疯狂地飞舞自己的双臂,往张梅香的白嫩俏丽的脸上抓挠上去。
然,就在这个时候,洪伟华突地飞奔下楼,一把抓住的洪母的双手,不让洪母打张梅香:“你闹够了没有,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拖着我们有什么好处?飞霜二十一,飞鸿九岁,难道你要让人看他们的笑话,骂他们是私生子、野孩子?刘媚云,当初是你说等雪雪大学毕业你就签字离婚的……”
洪伟华捉住了洪母的双手,洪母被张梅香左一耳光、右一耳光地打,洪飞雪怒火燃烧,使了个法诀,洪母抬腿一挣扎,张梅香被踹出了数丈之外,重重地撞在墙上,撞落墙上的全家福,张梅香弹落到茶几,一声凄厉地惨叫,张梅香趴在地上痛苦不堪。
洪伟华放开洪母,一路快奔抱住了张梅香:“香香,香香,你没事吧?”
香香,这名儿叫得令洪飞雪一阵恶心。
她从来不知道,在自己与萧露踏入旅程时,母亲被洪伟华与小三欺负至此。
洪伟华带着张梅香登堂入室,竟与小三一道欺负她母亲。
张梅香指着洪母,俏脸煞白,这是痛的,“你……这个毒妇!”
洪伟华恶狠狠地道:“刘媚云,你可以不签字,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往你的账上打一分钱,更不会踏入这个家半步。我这就找律师递交离婚申请,就算分你一半的家产,这个婚,我和你离定了。”
洪母手抚上自己的脸,掌心有鲜,张梅香挠她的脸,他却来捉她的手,让她任由张梅香打。
她就是踹了张梅香一脚,他就心疼得如同伤了他的眼珠子。
“洪伟华,你是过错方,要离婚可以,你净身出户。”
张梅香骂道:“黄脸婆!丑婆娘,你凭什么绳住伟华的心?他早在二十年前就不爱你,要不是他承诺娶我,我怎会与前夫离婚?”
洪飞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洪母从地上身来,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突地转身扒在沙发痛哭出声。
“洪伟华,为什么?几年前我不同意离婚,一方面是怕误了雪雪的学业不错,可另一方面,我以为你只是玩玩。我为了嫁给你,与父母争执;我为了助你创业,回娘家向父母借钱;为了帮你拉生意,我风餐露宿地跑门道,甚至不惜动用舅舅的关系……那些我们一起吃盒饭、一起接水龙头上的生水假装是矿泉水的日子,你全都忘了吗?”
这些话,洪伟华早已腻了。
但洪飞雪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无助而痛苦的妈妈。
她像个受伤的孩子,蜷缩在沙发上。
洪飞雪静静地坐在洪母的身边,洪母睡,她便躺在身边;洪母坐在沙发发呆,她就坐在一侧相陪。
洪母看不到她,更听到她的安慰。
对于洪母来说,洪飞雪没在跟前。
一天。
两天。
直至一个星期后,手机里传来萧露的哭声:“洪妈妈,雪雪……雪雪出事了。”
失魂落魄的洪母惊道:“雪雪怎么了?”
“雪雪在旅游车上突发疾病、昏迷不醒,我们在蟠龙沟人民医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要我们立即转院。”
洪母放下电话,发了一会儿呆,快步上楼,然后开始收拾洪飞雪的换洗衣服,再收了两身自己的,与赵姨说:“雪雪生病了,我要出一趟门,你在家里好好呆着,该给你的工钱,我不会少的。”
“是,老板娘。”
洪飞雪跟在母亲的身后,她看着母亲从此踏上了漫漫给女儿治病的道路。
从一个城市辗转来到另一个城市,再动用所有的亲戚朋友打听脑部专科医生,然而,一张张的脑部扫描出来,连专家都说没有异样,可谁也解释不了洪飞雪昏迷不醒的原因。
洪母依旧不甘心,坚持要给女儿瞧病。
一次次,洪母满载希望地奔赴新的城市、新的医院,又一次次失望无助而归。从亲友的电话里听到一个新的医院名称,她就会义无反顾地带着昏睡的女儿前往。
这一天,她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是刘媚云吗?我是洪伟华的离婚案代理律师,我现在郑重的通知你,花城市人民法院已授理了你与洪伟华的离婚案,开庭时间是在下个月十二日上午九点正,请你按时出席。”
“洪伟华他太无情了,我女儿病了,他还与我离婚,女儿病了半年多,他可曾来看过一眼,在他眼里,那两个私生子女都比我们重要?”
“刘媚云女士,请你息怒。我是来通知你出席离婚案的,你如果不出席,我将会以你借故拖延为由,请求法院硬判。据我的当事人所说,你们夫妻早在八年前就已分居且没了夫妻之实,在这种情况下,是可以硬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