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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k:午夜之刃 22.跛脚牧师(三)

作者:拿刀划墙纸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6-21 20:47:16 来源:平板电子书

怀言者。

怀真言者。

隐士平静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不为所动。他站得笔直,一件神职人员才会穿的灰色教会长袍披在他身上,胸前挂有念珠与圣人像,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朴素得令人吃惊。

透过飞艇的舷窗,他细致地观察着眼前这个他们即将降落的世界——高耸的巨大烟囱、如尖针林一般此起彼伏直冲天空的高塔,以及坐落四周,杂乱而无序的棚户区。

此刻在他看来,这里与其他的千百万个巢都世界并无多大区别,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区别。就算分别找来两位画家,将其中一位派到这里,另一位则遣往他处,隐士也相信,二人最终呈现的画作看上去会是同一个世界。

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想,然后扪心自问。

没有答案。

飞艇降落了。

一个机仆朝他递来一根手杖,隐士伸手抓住,然后走下打开的舱门——他此前还站得笔直,现在走起路来却一下就漏了馅。那种长时间残疾而造成的行走步态是何等明显?就算他想要掩饰,也无从下手。

但他依然走着,且走得飞快,强硬而漠然,如一块受损的巨岩。

他拒绝了本地官员为他领路的好意,只是要来一块数据板,然后便孤身一人从这处停机坪乘坐升降梯直达巢都的深处。

在此过程中,空气从多次循环净化后的无味变作了一种混合而起的**酸臭,与毒气并无多大差别,长时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定会导致疾病与短寿.

升降梯在一声凄惨的嘎吱声后停了下来,钢铁之门缓缓滑开,隐士抓起手杖大步走出,却仅仅只踏出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与他所想的、所熟悉的那种混乱景象不同,这片已经接近巢都底层的地界难得地拥有某种秩序。

身穿破旧衣衫,头戴防毒面具的孩子们在街角不远处玩着一种类似于接球的游戏,欢快的喊声从呼吸器后模糊而嘶哑地传来;道路两旁不见病得快要死的人或流浪汉,来往的行人或许瘦弱,但绝没有病弱的疲态.

“牧师,牧师!”一个声音从他右侧传来。“神皇在上,您怎么就这样下来了?!”

说话之人焦急的表情被掩盖在了防毒面具之后,但他声音中的真挚是骗不了人的。隐士朝他颔首,刚想开口解释,便被后者递来的一只呼吸器提前止住了声音。

他没有犹豫多久——以阿斯塔特的标准而言——便伸手将它拿过。

然而,那刚刚行了此无私之举的年轻人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小小地惊呼一声。

“哎呀,您根本戴不上嘛!”

“没事。”隐士说。“我——”

“——快跟我来,老先生!天呐,你可真高。”

年轻人一边转身,一边满怀敬畏地感叹了一句,步履飞快地走了。隐士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跟上了他。

几分钟后,他们停在了一间位于错落层叠的金属板里的小小商店面前。其老板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戴着一副镶嵌了打磨过后玻璃片的防毒面具。

在年轻人一番飞快的讲述过后,她点点头,弯腰从其柜台之下拿出了一只木箱,然后将其打开,挑选了一副最大的拿了出来。

“多少钱?”隐士问。

“不要钱,牧师先生。”年轻人略有些茫然地看他一眼。“这些都是免费的。”

“所有都是免费的?”

“是啊!”年轻人面具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在笑。“这都是教会的!”

教会

隐士没有再说什么,他将年轻人的呼吸器递还回去,又拿起那副大得犹如头盔的防毒面具,缓缓地戴了上去。一股草药的清香随后传来,彻底隔绝了那股酸臭之气的影响,他甚至还从中分析出了一些提神醒脑的成分。

见他带上,年轻人总算松了口气。他低头行礼,然后又飞快地跑开了,像是根本不知行走为何物,只留下和那老板比起来像是山一样的高的隐士。

他看向年轻人离去的方向,记住那个背影,随后转过头来,双手在胸前比出了一个天鹰礼。

女人郑重地回礼。

“我不可白拿他人之物。”隐士对她说道。“请务必让我帮你做点什么。”

女人吃惊又困惑摇摇头,手摆的飞快,但隐士已经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只香囊。

它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并无什么损坏的痕迹。隐士将它放在柜台上,然后双手合十,念了一遍经文。

女人起初仍然保持着拒绝的姿态,却被他那坚定平和的声音所吸引,不自觉地跟着一起念了起来。

她的声音非常嘶哑,已超越了呼吸器的遮盖影响,想来大概是曾受过伤.

隐士念完经文,抬手将香囊一推,使它移动到了女人唾手可得的地方。

“愿神皇治愈你。”他极为认真地说,然后抓起手杖,转身便走。

女人在他身后发出几声叫喊,却无济于事,隐士早已走远。靠着那块数据板的指引,他开始在棚户与金属板之间穿行——帝国有许多个巢都,高层的景象或许各不相同,底层却是同样的廉价模样。

合成材料、金属板、破木头乃至塑料板.任何能勉强搭建出一处容身之所的地方,都是穷苦大众的首要选择。

也正因如此,隐士对此地其实有种陌生的熟悉,他很快就洞悉了隐含在杂乱中的规律,于是他收起了数据板,转而四处探寻,几乎可称漫步其中。

许多人在遇见他时都会停下来行礼,或打个招呼,其中以年轻人居多,其次是孩子们。隐士还注意到,孩子们的胸前都别着一枚小小的圆形徽记,像是某种身份的证明。

他有所明悟,但这暂时还证明不了什么——准确来说,这一切都证明不了什么。

洛珈·奥瑞利安从前做过类似的事。

隐士继续行走,仍然平静。

他明明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却在它即将真的到来时像是事不关己一样超脱。

并非伪装,也绝非自欺欺人,归根结底,他已活过了一万年。

他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他明白阿斯塔特的身份仅仅只是个表象,在那之下,他的心智其实已被这场漫长的折磨所改变

能够历经时间磨难而仍然保存自我与真我的人是稀世少有的,他们是天选的强者,也是最幸运或最不幸之人。

但他呢?不过只是一介俗物。

他等待.

而现在,他停步,停在一扇干净的门前。

以教堂的标准来看,这扇门并不高,不过三米出头,而且也远远称不上精致。曾经被人细致雕琢后的图案如今都已模糊不清,就连国教的徽记都钝化了一半,需要做翻新处理。

隐士盯着这扇门看了一会,摘下防毒面具,最终选择了绕道,从侧门进入。

小小的木门被他轻轻地推开,后面是一个光明的世界。

柔和的暖色灯光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照亮了一座常见的帝皇悲悯像和其下的宣讲台,以及十来个半大孩子,和一个正站在他们中间讲述着什么的牧师。

孩子们没有注意到隐士的到来,但他注意到了,不过他没有停止。

“.数学是我们认知世界的基础。”他说着,忽然颇有些幽默地耸了耸肩。“不过这个说法过于文绉绉了,我更喜欢将数学称之为一门不会让人上当受骗的学科——就好比你们陪父母去市场买派萨利肉,如果你们会数学,你们就能看出哪些商贩在搞鬼了。想一想,孩子们,有时候,你们带回家的肉是不是总感觉份量不太对?”

“我家买不起肉!”有个孩子突然喊道,但声音里没有自卑,而是一种和老师相近的幽默。

那牧师笑了,转手拍拍他的脑袋,说道:“很快就可以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下周继续,记得带纸和笔过来.没有的话也没有关系,我这里有。”

原本安静的教堂因他的话瞬间激起了嘈杂之声,就像被石子重击的湖面。

最是调皮年纪的半大孩子们开始尽情地释放他们天性中的顽劣一面,开始在教堂里追逐打闹,讨论起待会是要直接回家,还是先去哪里玩上一阵子。

隐士待在黑暗中,不声不响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最后一个孩子依依不舍地向老师道别,他才走出去,站在光芒之下。

手杖触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厉响。

牧师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他。

“这灯不错。”隐士说,语气严厉得仿佛某个专门来视察的官员。“你自己设计的吗?”

“是的。”

“防毒面具——想来也是你的成果之一?”

“啊,那个实际上是我和沙勒商会的合作附属协议我给他们提供药品的配方,他们则为这里提供可循环的水源、三个月一换的防毒面具。”

“想必还有维持秩序的附属工作吧?”隐士慢慢地说,苍老的脸上一片漠然。

牧师点点头:“他们只承担了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的巡逻工作仍然由法务部进行。”

隐士冷哼一声:“官商勾结.而你这个牧师也涉足其中,国教内部有明确规定,任何神职人员都不得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以国教的名义与任何官员或商人进行任何形式的合作。”

“我请示过了。”

“努凯里亚星系的教会提供的记录上没有这一部分的证明。”

牧师叹息一声,在胸前比出了天鹰礼:“我请示过.祂了。”

“如何证明?”隐士咄咄逼人地问。

倘若那些孩子听见他这幅语气,看见他这种毫不饶人的模样,恐怕会相当愤怒地维护起自己的老师。他们将以童音开口,为他辩驳,同时也驳斥隐士:你怎么能这样对他?谁都知道奈罗牧师是个虔诚的人!

是啊,他的确是。隐士冰冷地想。只是他的虔诚来得太晚了。

幡然悔悟?我不相信有这种事。

“但你还是来了。”牧师忽然说道。

隐士猛然皱眉。

“我没有读你的心。”

牧师转过身去,走上那宣讲台。他走得很慢,十几步路而已,却像是已经疲惫至极。

“我只是认识你而已,赫摩特。”他低声说道。

“是吗?”隐士冷淡地问。

“也许吧。”

牧师语带感叹地摇摇头,转过身来,双手扶住宣讲台,勉力站直。彩绘玻璃反射出的暖色光芒将他的面貌变得模糊不清,他自己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主动走出光中,慢慢地坐在了那低矮的阶梯上。

“你要怎么做?”他问。

隐士忽然发现他的面容已不似从前——他本该一早就发现这件事,却直到此刻才真正意义上地看清。

他记忆中的洛珈·奥瑞利安的脸不是这样的,不是这种遍布伤痕、残缺的、可怕的、饱受折磨与欺凌的脸

就连那双他以为永远不会变的眼睛,此时看上去也早已黯淡蒙尘,毫无昔日之光亮。那种热情、纯真与良善已经彻底消失了。

俗物。一个堪称亵渎的念头划过隐士的脑海。

但他没有怜悯,心中甚至毫无爱意可言——只有狂怒,诞生于久远从前的狂怒。

安格尔·泰曾以责任强行将它关住了,但这头野兽没有消失。这么多年以来,它一直在撕咬监牢的铁栏,咬得满嘴是血,牙齿松动。

“你把他们带来了吗?”

见他不说话,牧师只好自己继续。说到这里时,他的痛苦已经变得显而易见,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我希望你没有,赫摩特.但我也知道这绝不可能。我请求你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不公平?”隐士终于发出声音。“你可知他们——”

他止住声音,深深地、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教堂内带着苦涩之味的循环冷气,然后缓缓摇头。

“此时再说这些,并无任何意义。”他平静地说。“我是代表国教总部而来,所以,让我们办正事吧。”

“什么事?”

“评估。”隐士不容置疑地说。“带我看看你这几年都做了什么,走吧。”

跛脚的牧师点点头,慢慢地站起身来,依言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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