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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k:午夜之刃 20.跛脚牧师(一)

作者:拿刀划墙纸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6-21 20:47:16 来源:平板电子书

.面黄肌瘦的人们、双手满是老茧的人们、受残疾之苦、贫穷之困的这些人们,他们是无心听你解释经典的。因此,任何选择传教一途的神学生都应该明白一件事:你们首先要爱他们,为他们解决困难,使他们与他们的孩子吃饱、穿暖,然后才可以宣讲神皇之言。”

“但是,在开展一切正式工作以前,首先应当注意当地的统治者对你的态度。有些毒蛇善于隐藏自己,装出一副伪善的、和蔼的面容来诱骗你进入陷阱。你必须分辨出贪婪的人、无能的人、真正可以信赖的人,以及藏在他们中的蛇。不幸的是,有关此事,我却没什么经验可以传授,一切只能依靠你自己的双眼。”

名为奈罗的学徒放下书,取来一旁的笔,将面黄肌瘦那一段从此书上摘抄了下来。

烛火摇曳,字迹于光中一点点的晕染开来,在洁白的纸上变作纯粹的鲜红——修道院内只提供红色的墨水,据说原材料乃是虔诚信众们自愿奉献的血。

听上去很骇人,而且也带着几分不真实之感,但奈罗知道,这是真的。

他写完这句话,便放下笔,转而拿起笔记前后翻阅了一阵。

一整年的学习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而他已经将小教堂内的大半书籍全都细读过了。对于他来说,这是个非常缓慢的速度,但他现在的精力并不足以支撑他全力阅读,更别说整日学习。

实际上,他每日仅有四到七个小时能坐在这张书桌面前,其余时间,他几乎都是在床铺上痛苦地喘息。

而今天的学习时间也已经结束了。

他站起身来,将那本书拿起,抚平书页,小心合拢,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书架之下,将它放回了原处。

一声沉闷的钟声从小教堂之外的世界传来,跛脚的学徒转过身,回到书桌前方吹熄蜡烛,拿上笔记,慢慢地走向了一处不起眼的棕黑色木门。

在它之后,则是他这一个月来的休息与生活之地。

像他这样没有通过测验的学徒是不能在修道院内获得一个正式住处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的条件就会很差。实际上,对于一个人而言——哪怕是像他这样身材高大的人——这里已经完全足够。

一张松软的床,一间浴室,一间厨房.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奈罗将书放在床头,慢慢地坐下,艰难地脱下了代表着他学徒身份的淡白色长袍。其下身躯瘦弱得可怕,完全是一副瘦骨嶙峋的将死之人模样,且到处都是伤痕。

这些已经愈合的伤口彼此重叠、彼此交汇,几乎代替了他的每一寸皮肤,使这具身体看上去异常恐怖。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沉默着抬手摸了摸胸口,手指传回来的触感怪异而陌生,完全不像是在触摸自己的身体。

他站起身,换上一套同样是白色的布衣,拖着身体走向了厨房。

一周一次由专人运来的食材已经分门别类地放好。不易腐坏、储存条件简单的就堆在墙角,腌制过的肉类则挂于高处,至于蔬菜这样珍贵的东西,则被放在一处活板门之下的地窖里,以天然的低温储存.

这么做其实有些可笑,因为这处修道院明明坐落在一个科技发达的空间站上,他们怎么可能没有类似于冰箱之类的东西呢?

但奈罗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用意——准确来说,是这一切的用意。

独自学习、独自居住、与世隔绝,每日只能与自己对话,持续整整一年的时间。当其结束,还有一场测试来考验学徒是否真的读完了小教堂内的书籍

这种选拔机制不可谓不严格,耐得住寂寞或许不是难事,可要是再加上其他条件呢?比如,能在一个人独处的情况下每日规划好学习与休息的时间,并持之以恒地与这些晦涩难懂、甚至还涉及到方言的书籍做斗争。

奈罗思考过这件事,最后,他甚至觉得那最后的测验恐怕也并不简单。

他认为,除去笔试以外,应当还有身体方面、口才方面甚至是自卫能力方面的测验.

毕竟,这间修道院是整个努凯里亚星系内毕业率最低的,它以出产意志坚定、素质过硬的传教士而闻名于帝国。

若知晓这一点,那么这些刻意而为之的设计便可被理解了。

须知,传教士在国教内部是个非常热门的分支选项,同时也是最为危险的之一。

任何踏上这条路的男男女女都会被无数次地告诫,他们的未来将时常与困苦缠绕在一起:缺衣少食、疾病、完全陌生的新世界、猜忌或不信任的目光、当地统治者的反感

摊上一件就足够让人头疼,何况是一起来?甚至有些时候还要加码,比如抵达后发现该世界陷入了战火或混沌污染。

从教堂内的一本书中,奈罗得知,这种事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有位名为拉鲁斯托斯的传教士曾在长途跋涉了三年后抵达了他的目的地,却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半个死亡世界,仅剩的人们和抵抗军只能缩在地下系统内苟延残喘,而叛军则势头高涨

奈罗掐断思绪,开始为自己烹饪。

他显而易见地不擅长这件事,肉被煎糊了,蔬菜里的盐给得过多,作为主食的营养膏则被加热到了完全松散的地步,看上去就像是某人被等离子击中后留下来的灰烬,甚至还冒着烟雾。

他对此视而不见,只是端着三个盘子走向餐桌,开始进食。

营养膏因过度加热而变得非常可怕的味道没能让他的表情有半点变化,焦糊的肉则连皮带骨一起咬成粉碎,蔬菜更是匆匆几口就直接解决,仿佛一个没有味觉的人——而事实的确也差不了太多。

一个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好吃’或‘难吃’的人,他要如何才能正确的烹饪食物?

跛脚的残疾撑着桌子站起身,开始收拾厨房。

他过去从未做过类似的事,现在做起来却也不嫌单调,至于什么‘自降身份’之类的想法?更是完全没有。

实际上,他现在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回到床上躺下,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造反了,那不断颤抖的双腿就是最好的证明。

几分钟后,他回到床上,一头栽倒。和此前一样,他没能睡着,只是不断地喘息,同时将因痛而生的闷哼尽力忍住。

第二天清晨五点,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向浴室,稍作清洗后便换上了学徒的白袍,离开了生活区,再次投身进入学习之中。

这种单调的日子又持续了三个月之久,三个月后的一天,他拿着两本写满了每一页的笔记走出了小教堂。

负责值守的侍僧看见了,一边摇着头,一边走了过来——他在修道院内待了整整十九年,见过无数信心满满的年轻人走进这间小教堂,然后时间未到便颓丧地打开门,低声宣布自己要退出。

他本以为,这个这个高大却跛脚的学徒也是其中之一,却未曾想到对方只是对他举起了手中的两本笔记,然后说,他要申请提前测验。

两个小时后,负责带奈罗的那位侍僧匆匆赶到了考场之外。

他一早就得知了此事,却因为正在授课而不便行动,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赶来。只是他没有料到,那个驼背且残疾的年轻人已经来到了被戏称为‘终极问题’的最后一道大题面前。

他此前已经回答了整整六十四道考题,只要答完这一道,笔试的部分就结束了。

侍僧走到他的同僚们身边,低声询问了几个问题,他们的回答让他非常吃惊——所有人都在赞赏奈罗,甚至有人说他未来必将是塔利德修道院内最为杰出的牧师之一

然而,还不等他看上几个奈罗的回答,考场内的那个年轻人便站了起来,交了卷。

总考官,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将手中的羊皮纸卷看了又看,最后非常迟疑地抬起头来,问道:“你是不是搞错了,学徒?”

“没有错。”奈罗说。“我就是这样想的。”

“但是,这——”总考官眉头紧皱地深吸一口气。“——好吧,我想我们得讨论一下。”

他转过身,走出考场,一言不发地将手中的羊皮纸卷交给了另外几位考官,他们在看见其上的内容后也显而易见地吃了一惊。

很快,学徒的回答便传到了侍僧的耳中

“什么?他真是这样答的?”侍僧不敢置信地问。

他的同僚们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其中一个颇有些恼火地开口。

“他肯定是故意的,为了表现自己!前六十四道题他都答得非常完美,却偏偏在这最后一道题上甩了句我不知道出来?他们这些年轻人啊.唉!”

他重重地叹息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表露的非常明显。

侍僧不禁涨红了脸,虽然奈罗考的是好是差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可是,作为通过面试将他引进来的人,他觉得自己对他还是有些义务的

出于这种心理,他犹豫地出言,小小地维护了一下奈罗:“年轻人们都这样,库尔格侍僧。”

“那也不能写‘我不知道’这种话啊?!”库尔格痛心疾首地说。“那问题明明非常简单——你要如何对帝皇尽忠?大家扪心自问一下,难道这个问题不是连孩童也能答出来吗?”

“是的,孩童也能答出来,但不一定对。”另一位同僚接过话。“不过,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一说,只要说得过去且合情合理,那么就能通过,可偏偏我们这位杰出的学徒答了个我不知道”

他摇摇头,在胸前比出了一个天鹰礼,没有再说下去。

“肃静!”总考官突然喊道。

侍僧抬头看去,发现高级牧师——即考官们——已经结束了讨论,那张羊皮纸卷再次回到了总考官手中。他环视一圈,直到再也没人交谈,方才抓着考卷走回了考场之内。薄薄的石头墙壁挡不住他与奈罗的交谈,所有人都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个恰当的回答,学徒,你知道吗?”

“我明白。”

“在某些更为死板一些的修道院,这个回答会让你惹上大麻烦。”

“监狱或死刑?”

“不。”总考官摇摇头。“恐怕比那更糟糕——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那些狂热分子是如何对待异见者的。”

“您的话听上去几乎像是在表达一件事:我和他们不同。”

学徒的大胆让老人吃了一惊,尽管如此,他面上却露出了一抹微笑。

“是的,塔利德修道院属于国教的传教所分支。相较于狂热、顽固或其他事物,我们更看重其他品质。”

微笑散去,他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

“但这并不能抹消你在这一题上答的很糟糕的事实,为此我必须询问你一件事,你是真心这样想的吗?你不知道如何对帝皇尽忠?”

“我不知道。”跛脚且驼背的学徒如是说道。“这的确是我真心所想。”

“那么.”总考官皱起眉,努力为他开脱。“想必你是更信奉行动大于言语的那一派?”

“不必这样说,大人,我在考卷上所写的字句即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找到新的答案。可是现在,无论您或其他人问我多少次,我也只能说,我不知道。”

总考官沉默了一阵子,随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学徒坐下。他自己也转过身,搬起了一把沉重的椅子,坐到了他对面。

“听我说,孩子.假如你愿意我这样称呼你的话。”

学徒点点头。

老人放下考卷,不再关注它,而是诚恳地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你显然经历了一些不幸之事,你心中的痛苦早已溢了出来,它在你的脸上、你的身体上都有迹可循。这点很可怕,我见过因它而麻木的人,也见过因它而痛不欲生的人,但是,像你这样几乎与它共生的人.我完全不敢想象,你到底遇见了什么样的事情。”

奈罗的嘴唇抽动了一下,随即缓慢地回答:“很多事,穆·卡达牧师,多到我已不能用语言形容。”

老人不出所料地长叹一声。

“我明白,我明白”他低声说道。“那些受了灾的农民,那些死了子女的父母,那些痛失爱侣的可怜人他们总会在遭遇不幸后来问我,为什么?”

“他们总是这样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神皇要这样惩罚我们?难道我们对他还不够虔诚吗?对于任何一个牧师来说,这都是棘手的问题,因为你没办法回答他们。”

“国教的神学经典中处处都写着,虔信帝皇,即可得到幸福美满的生活——要我说,这句应当改一改。虔诚对于生活并无帮助,因为‘生活’本来就是一头恶意满满的野兽。”

“它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虎视眈眈,正如这个银河对人类一样,只要有机会,这头恶兽就会狠狠地咬你一口.天灾**,不外如是。因此,对于这些人,我不会再去苛求他们什么,相反,我对他们只有无尽的宽容与怜悯。”

“归根结底,是他们的信仰没能在灾难与不幸中保护那些他们想要保护的人啊。”

老人做完总结,再度抬头,看向学徒。

“因此我不会怪你什么,孩子,更不会谴责你。我们的信仰本质上是一面精神上的盾牌,它在很多时候都给不了我们在现实中的生活什么帮助。”

学徒沉默片刻,说道:“意思是,我没能通过测验吗?”

“不,你通过了,但通过的不是传教士的。”名为穆·卡达的老牧师说道。“对于你这样非常痛苦、心中满怀愤怒且十分迷茫的人,我会推荐你去另一所修道院学习。”

“哪里?”

“你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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