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血纵横 119 睁 眼

历经这场战斗之后，赤族领域中这片火山群已经彻底的改变了地理形态。原有的火山消失，一眼望去，只看到熔岩冷却后形成的一个巨大血色湖潭。

无数赤龙和黑龙的尸体堆积在湖中，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则是赤着上身，静静的盘膝坐在一头黑色巨龙的尸体上。

十天，身体浸饮龙血之后，索亚就一直这样静静的坐着，斩龙还在血湖中浸饮龙血，而梦魇手套已然早就扑向了那些黑龙的尸体。

那年幼的晶甲红龙一直守在索亚身边，时而发出几声龙吟，似乎是想要将眼前静坐的男子唤醒。

而此刻，索亚完全感知不到身体周围的一切，他的意识完全进入自己体内。

龙血的力量仿佛一层轻纱，将黑子笼罩。索亚集中精神，使黑子和龙血一点一点的融合。每成功一次，不需要索亚做任何事情，黑子的威力就会提升一次。而这种提升只是在局部，想要让黑子彻底完成第五次升华，索亚还需要上千次这样的成功。

在索亚全力提升自我的同时，梦魇在索亚意志的操控下，已然将四百多块龙晶彻底吞噬。在血湖边缘，那块被削平的土地上，一具又一具魁梧的身躯站了起来。

索亚存放在梦魇中的魔剑早已比不上龙骨战甲衍生的速度。而后来出现的龙骨战甲则是直接用黑龙的獠牙和龙甲做为武器。

这些可以被消耗，却不会消失的龙骨战甲犹如地狱中的阴灵，衍生之后，都是静默无声的站在那里。人数明明已经到达了将近三千，可它们却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除非亲眼看见，否则你无法感知到这支恐怖战力的存在。

六十天过去，索亚依旧没有睁开双眼。毕竟是异族，赤龙王便不再让自己的儿子待在索亚身边。于是，血湖上显得更为诡异和安静。

等到第一百天的时候，终于，天空中出现了无数的黑影。黑龙族在三头族的领地获得了优势，于是，分出了五百只飞龙来到赤族领地，准备为伯南德报仇雪恨。在黑龙王的计算中，赤族龙王凯恩萨德即便有能力杀掉伯南德，多半也不会那样做。那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杀了伯南德就等同于彻底的向黑族宣战。

这五百只黑龙依旧只是先遣部队，黑族打算利用自己数量上的优势，彻底耗损赤族的力量。等到和三头族那边的战斗结束，黑龙王就会亲自来毁掉赤族的一切。

当数百黑龙压境之时，他们都同时看到了血湖上独坐的男子。正在疑惑之时，不远处那先前被看作黑色石头的景象立刻清晰浮现在这些黑龙的眼底。

索亚睁开了眼睛，这一瞬间，整个龙族领域的上空突然聚拢了乌云。一道屏障出现在天空中那些黑龙的前方，而那屏障并非实际存在，只是索亚睁眼之后，显露出的气息。

一种惶恐的情绪开始在黑龙间蔓延，他们继续飞来，但速度已经慢了许多。

索亚缓缓起身，然后穿好上衣。梦魇手套自行飞入他的右手，而那柄魔剑斩龙也终于飞出血湖，在血色耀光的萦绕下，杀意顿时向四周扩散。

一时间，五百多黑色巨龙全都顿止在索亚上空。在他们眼里，这个人是如此的渺小，然而，他身上的那种气息却让这些高高在上的飞龙感到无比的窒息。

龙族是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的，可是，眼前这个身影所带来的气息却仿佛盖过了一切，以至于这些黑龙都感觉到，再往前飞出一丈，自己就会立刻消亡。

尸山血海之上，索亚微微一笑，“黑龙王还真是会送礼。”接着，他轻挥手中斩龙，一道毫无色泽，分不清是剑芒还是刀芒的气息直冲天空而去。

那道空气的异动在到达黑龙群前方时，气势越来越弱，最终消失于无形。所有黑龙均是一阵茫然，可就在一瞬之间，巨龙所在的方圆百里之内的半空中忽然形成一股异样的压力。空气极速收缩，五百多只黑龙彻底挤压在了一起。

喘息之间，三百多只黑龙便被碾压成肉泥，活下来的那些也是断体残肢，直接落在了地面上。在那些落地黑龙想要反扑的时候，三千具龙骨战甲已然蜂拥而至。

只听到凄惨的龙吟和骨肉断裂的声响，索亚转过身，不去看那厮杀的场面，而是思索着一些只有他才知道的事情。

从龙族火山领域中回到无根岛，阿克占老人心里非常的平静。这几个月里，他都过着极为闲散的生活。要么去捕鱼，要么就在篝火旁独坐上一整天。最近这几天，老人甚至在岛上找到了一些烟叶，晒干之后，自己做出了口味还算不错的卷烟。

傍晚十分，在篝火旁抽着烟，对身后涌来的杀意，阿克占丝毫没有理会。

“索亚，你觉得夕阳好看吗？”老人开口问道。

索亚在篝火的另一边坐了下来，目光清澈。“我憎恨这样的景色，因为，夕阳会让我想起某个人。”

阿克占漠然点头，这才转头看向了索亚。“回到神州之后，你打算先从哪里入手？”

索亚说道：“在这个问题上，我其实没什么把握。直接帮助蛮族和兽人的话，会让艾克他们很为难，毕竟是人族，帮助外族攻打神州，隆蒂斯家族恐怕是做不到的。所以，先从三大帝国或者革命派下手会比较容易。”

阿克占说道：“也就是说，你始终会站在蛮族那一边。”

索亚点了点头。

老人又说道：“但是你考虑过蛮族会接纳你吗？呵呵……法师？”

“这个问题我从来就不去想，因为没有必要。不管父亲和族人会不会接受，我都是蛮族的猛士，这一点，我死也不会遗弃。”索亚说道。

“战争是复杂的。”阿克占说道，“一旦深入其中，很多事情就会身不由己。我只是担心，你的力量越发强大，受到的阻力就会越大。和伯南德那一战太惨烈了，如果不是在没有外力干预的龙族，我很难想象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现在，你已经具备和天启境界一战的实力了，如果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你身上，艾克少爷他们……”

老人忽然又转而一笑，“老啦老啦，什么东西都会担心计较。索亚，别听我瞎扯。”

阿克占抬起手臂，抽了一口烟，索亚看到，他皮肤上的战骨痕迹已然消失，这说明，阿克占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当海平面只剩下一线天的时候，阿克占说道：“我在达伦阿赤的身上看到的那些东西，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索亚神情淡然的说道：“不急，前辈，我们还是回神州之后再说这些吧。”

老人笑道：“索亚，不用为我担心，神州我肯定是回不去了。这段时间我突然觉得这无根岛是个好地方，很适合做我的埋葬之地。”

索亚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对于阿克占前辈这样的人来说，生死已经是另一种概念了。

“原来，在五族大战的时候，你们蛮族的领袖达伦阿赤就已经预料到了很多的事情。他留下了一些东西，想必你会获得魔法，也是因为那东西的原因吧。”

索亚点了点头，“一本书，《死亡召唤》。”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询问《死亡召唤》的任何信息。

“上次如果不是达伦阿赤的灵魂之力，我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五名魔象的。因此，我看到了很多关于他的秘密，这些事情当中，你或许知道一部分，也可能和我看到不一样。但对我来说，这些东西都没有意义了，除了那一点……索亚，你又没有想过，在达伦阿赤的心里，已经有一个继承他意志的人了，《死亡召唤》也好，别的什么也好。”

索亚摇了摇头。

老人接着说：“你听说过法皇沙迦吗？”

索亚仍旧摇头，他只是之前在阿克占和明托决战之时听到只言片语。

“当年，我和明托以及另外几个人一手创造了五族大战之后的所谓‘传奇时代’，那个时候，我们几乎是无敌的，只要我们联手，无论是哪个境界的对手都能斩除。当然，我们也没有冲动到和四大帝国以及光明圣殿直接为敌。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被那个时代铭记。可是，就在我们崛起的那几十年里，有一个男人悄无声息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横空出世。在传奇时代终结之前，他用一种比我们更蛮横的方式，成为了神州上最为让人瞩目的存在，那个人就是沙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