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枪法师 第三十四章 那一片红色的雪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人喜欢战争。qiuyelou

但，那不是还没有经历过真正战争的狂妄傻子，便是被利欲熏心蒙蔽了良知的疯子。

战争，是自智慧生命诞生以来，对于智慧催生而出事物的最大考验。

尊严与情感，在钢铁与**碰撞出的血光中一瞬间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裸的丛林法则、优胜劣汰。

然而，即使是明白这一切又如何。

深植于进化历程中的劣根性永恒般的摧使着人们为了利益而发动战争，为了一己私欲，抑或是为了多数人的利益，当无论何种原因造成了战争的开端之时，结局都完全一样。

那就是，无力掌握自己命运的更弱者，必须借由大量的牺牲来凑齐天秤的砝码，再由此推动利益归属的分化。

伤痛只是暂时的，后来的人们从来只记得“牺牲者”这一个模糊的词汇，而绝对无法铭记那无数牺牲于战争中的弱者们。

由此可见，战争之中无数弱者的悲哀。

而此时，发生于荣耀堡垒城墙正前方的战斗，便是如此的惨烈且让人无奈。

黑夜，隔断了彼此的视线，双方士兵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在每一个敌我双方之人的心目之中，所面对的敌人都是绝对狰狞而可恶的，而自己，却是带着决绝而正义的信念。

荣耀堡垒的士兵们无法看到，每一个蛮族士兵脸上的疲惫与挣扎，那是部落亲人被人威胁而必须进行千里奔袭的无法与无奈。

而雪邦蛮族的士兵们同样也无法看到，每一个堡垒士兵脸上的紧张与不安，那是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亲人却必须要守护他们的无法与无奈。

每一个人都没有选择，所以只能将自己想象成最正义的一方，而将对方想象成最卑劣的一方。

所以在这样的想象之中，即使是从未谋面的敌人，也像是带上了杀父之仇。

而这样的仇恨，必须借由武器和鲜血来浇灭。qiuyelou

所以战斗，就这样毫无铺垫的在黑暗的雪地之中开始了。

城墙上的暗影游侠们为了尽量减少友方的误伤，而不时的射出几道照亮天空的辉夜弹。

就在一下一下闪烁着亮起的昏暗光线之中，战场的情形断断续续的展现出来。

一瞬的亮起，将整个战场的画面定格。

武器挥动中反射出的冷光，**刺穿时迸射出的血光，一冷一热，一白一红，整个战场的基调由此确立。

而基调之下，则是成百上千具，或扑腾着的、或跳跃着的、或旋转着的、或垂耸着的，带着或疯狂的、或惊恐的、或解脱的、或不甘的神情的，身体或是尸体。

下一瞬，黑暗。

再下一瞬，画面再次定格亮起。

红白依旧，然而那些翻腾着升起或是落下的**们，却是一具一具不复之前的样子。

从高高的城墙之上看下去，仿佛就像是一场怪异而好笑的扭曲默剧。

然而，观看着默剧的人，却没有一个笑得出来。

因为他们知道，每一次亮起定格的红黑画面之中，都是许多个生命在做最后的演出，每一张神态各异的脸孔之上，都是他们对这个世界作出的最后回应。

沉默着，沉默着，呼啸的北风不断的拂走微小的惨叫与呐喊，唯独剩下殷红的血液，将整块战场的地面染成深沉而夺目的颜色。

荣耀堡垒最高处的塔楼里，面对着这片鲜红的雪，年轻的北境大公爵安迪斯・希亚只能沉默以对。

她也是第一次面对战争，哪怕心智远超常人，哪怕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明白自己发出的命令只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人，但就这样看着一条条生命于黑暗中不断的消逝，她也清楚的感到一种不真实的荒谬，以及随后而来的刺骨寒意。

“成百上千条生命的消失，竟然可以这么的悄无声息。”

此时她大脑中感性的一面，在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语句。

然而，理性的一面却告诉她，她别无选择，如果不这样做，面临的将是更多生命被践踏的结局。

她只能期待着，自己的计划能够尽快结束战斗，至少，看着被挽回生命归来的士兵们，能够减少一丝心中的负罪感。

如此在感性与理性的矛盾中，她将目光投向战场的另一边。

那里，秘法护卫队正飞速的接近着敌人的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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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血腥味道的寒风，从不远处刮了过来。

秦戮忍不住将头转向风吹来的地方，却被夜幕阻断了视线。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清楚的感受到了那股惨烈的气息。

一瞬间，他的脚步缓了下来。

“不要停！”

海丽安娜严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戮正要延伸开去的思绪被瞬间打断，他再次迈动脚步，紧紧跟上队伍。

其实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一边肯定是如火如荼的战斗。

然而，这一边何不是如此，即使每一个人都因为掌握着魔法力量而区别于普通的士兵，但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面临生与死的考验。

望向前方，敌人营帐内的火光已经依稀可见，自己的战斗，也同样会在下一瞬打响。

而战斗开始前的这一刻，不必要的分心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

近了，近了，火光越发的近了。

而破开风雪的一行人身影，也同样的在敌人眼中变得清晰。

“敌袭！”

一声蛮族语的大吼猛然将雪面上的平静打破，这一刻，属于秘法护卫队的突袭作战，蓦然开始！

“突袭！”

海丽安娜一声命令，雨点般的法术瞬间将营地笼罩。

“目盲术！”

“混乱术！”

“冰锥术！”

“炎爆术！”

“魔能射击！”

只是接触的一刹那，守在营地前方的蛮族士兵们便成片的倒下。

而后，秘法护卫队成员越过尸体，迅速突入到营地之内。

面对一整队的魔法师，这些高大强壮的士兵宛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无力，整个突进过程，犹如是一场快进着的屠杀。

而在这场屠杀之中，秦戮同样提枪刺破一名名敌人的咽喉，看着意识中系统面板上飞速上涨的数字，他却没有感到一丝高兴。

和杀死野兽、手刃强敌不同，这样木然的杀死一名一名比自己弱的敌人，再获得由此而来的经验值提升，他感觉不到一丝实感，甚至因为初上战场而木然的神经之中，也似乎隐藏着不安的寒意。

或许再过几分钟，等到最初的木然过去，面对战场的真实感涌上心头，他会流露出无法控制的躯体反应。

但好在现在，他不得不再次绷紧的神经已经无暇顾及那些了。

前方，营地深处的三个巨大铁箱旁，如入无人之境的秘法护卫队成员们，终于碰上了阻碍。

吼！

一声恐怖的历吼，随着亮起的一双猩红大眼，一个浑身覆满盔甲和阴冷气息的巨大骑士，轰然跃到秦戮身前。

而他的手上，还捏着一位秘法护卫队成员扭曲的身体。

噗呲！

漫天的血雨中，整具身躯被扯成两半，随意的抛在了秦戮脚跟之前。

身体有些僵硬的低下头，秦戮瞳孔蓦然睁大。

眼前这具血肉模糊的肢体，似乎前一秒还在熟悉的活着，秦戮甚至还能够想起，在队伍中时不经意间看到的对方的脸。

巨大的不真实感瞬间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