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当初 126 自投入网

掌柜马宏利低头哈腰，一路小心翼翼地将昊帝齐仲煌一行送出”汇聚福”酒楼。一行几人虽然衣着素净，但与生具有的气质风度依然出类拔萃，一路行来不免引起那些进出酒楼食客们的一阵瞩目。

早已等候在门口马车旁的追风迎上前，低声向齐仲煌问道，“爷，这就返回家中？”

“时间尚早，我们不急着回家。去城西天水街的那个“流光飞舞”看看吧”齐仲煌沉吟了一会，方沉声说道。他对那个“流光飞舞”的酒楼有点好奇，虽然这些年京都新的酒楼开了不少，但他可从没听说那些酒楼的开张对“汇聚福”能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今天还是第一次听马宏利叫苦不迭，稳坐京都多年第一的“汇聚福”居然被个新开的一家酒楼比下去了。

走出门楼，御林军左统领池锐恭顺地微低下头，抬手轻扶着齐仲煌上了马车，总管太监马英紧随其后也跟着上了马车。

黑漆平顶大马车在道路上缓缓前行，追风、夺命、冷血、无情等侍卫在马车前后跟随着护卫，看上去颇有几分声势。

马车晃悠悠地在街道上行走，车厢里很是安静。齐仲煌半闭着眼睛，懒懒地半靠在软软的垫子上，暗自思忖着今日听到那些消息。

池锐侧着身子警惕地靠在车厢的窗户边，下意识地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缝隙往车外看去。此时已是未时，街上却仍是人潮说笑涌涌。一闪而过的街道旁边，一间门面鲜亮阔气的酒楼，正有两三个知客在满脸堆笑，热情洋溢地招呼食客入内。另外还有两个装束艳丽的女妓在门楼内抱着酒壶冲过往的客人娇笑抛媚。

突然，池锐听的前方大街上一片骚动，伴着人声喧哗。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掀起窗帘对跟在车旁的无情对视一眼，低声吩咐道，“无情，你带个人去看看，那边出了什么事？”

赶车的侍卫见状也放慢了行程。随着马车缓缓往前行驶，喧闹声顿时更响亮的涌进车厢里。

“爷，前面路被人群堵住，一时半会马车怕是过不去。是不是换条路走？”池锐压低声音，向齐仲煌禀报道。

“今日正是午日节，街市上的人流确是比平常多些，但也不至于多的将街路给堵住。更何况京都府衙就在这条街路前方不远处。估计是出了什么事......”齐仲煌一边思忖，一边掀起窗帘朝车外望去。只见不时有人往前面街路行色匆匆地赶过去。街路两边的店铺门前这会儿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时，去前面打探消息的无情已满头大汗地急急返回。顾不上擦一把头上的汗珠，便走到马车的窗户旁向齐仲煌禀报道，“爷，是几个拐孩子的人贩子被人逮住.....。”

齐仲煌听完无情的禀报，立即来了兴趣。趁着这会时辰尚早，便打算去瞧瞧。他一边下马车，一边对池锐吩咐道，“让人将马车赶到前面去等着，我们过去看看。”

他们一行人走了十多步，便看见呼啦啦的人流往街里奔去。有人一边奔走，一边嘴里嚷嚷，“快去看呀，抓到几个人贩子！”

就听见有个妇人大声哭喊，“我的孩子在哪里呀？”

有人在旁劝着那个哭喊的妇人道，“大嫂，快去前面瞧瞧。那几个人贩子已经被人抓到了，孩子一定能找到。”

有个中年男子大声说道，“拐人孩子，天理难容！打死他们也难解吾心头之恨。”

这一声喊如同油里倒入的水，让油锅顿时炸响翻滚。四周响起众多附和的声音，“说的好！打死那几个人贩子！”

四面八方不断有人群涌涌而来，就好似大河决堤洪流滚滚，竟让人忍不住几分心悸窒息。

池锐和马英紧跟着齐仲煌的身后，往前面街道疾步走去。追风、夺命、冷血、无情神情肃穆的守护在他们身前身后。他们的外围则是穿了便装混在人群中的几十个侍卫。

一个刚从前面打探消息回来的侍卫，低声向齐仲煌禀报，“……是一个小公子发现那人抱着的孩子可疑，便拦了下来…..。还有几个来接应的同伙也被当场逮住。”

“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敢拐孩子。这个京都令是怎么当的？”齐仲煌气哼哼的说到。见前面人群越来越多，他停住了脚步，对众人吩咐道，“去京都府衙。”

轻眉这个身子毕竟单薄，抱着孩子时间长了，手臂有些酸疼。陈荣走过来想接过孩子抱着，让轻眉歇一会儿。

可那孩子见了陈荣却是把头一扭，怎么也不肯离开轻眉的怀里。

陈虎见状走上前，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他将一颗糖的糖纸剥了，糖放在自己嘴里，吧嗒吧嗒里吃着。嘴里还说道，“真好吃，真甜。”

陈虎一边对孩子扮鬼脸，一边摇晃着手里剩下的那颗糖凑近孩子的嘴巴，“要吃糖糖吗？要吃糖糖就到叔叔这儿来。”

孩子转过身子睁大眼睛看着陈虎手里摇晃着的糖块，吐了吐小舌头，似乎有些动摇。

陈虎一边笑眯眯地把糖纸剥了。一边将糖块放到孩子的嘴里给他舔舔，一边对孩子柔声说道，“糖糖好吃吗？”

孩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吐出两个字，“要吃。”朝着陈虎伸出两个小手。

陈虎将糖块放入孩子嘴里。趁势将孩子从轻眉的怀里抱出，“叔叔带你去玩儿。”

孩子嘴里吃着糖，高兴的眼睛都咪起来了。不一会儿，孩子就吃完了嘴里的糖。他伸出小舌头，对着陈虎“啊，啊”的叫着，意思是他嘴里的糖糖吃完，还想要一块。

陈虎笑眯眯地看着孩子，“糖糖可不能多吃哦，吃多了牙齿要疼的。叔叔给你举高高。”

陈虎高高的举起孩子，时而扮着鬼脸，时而又假意要把孩子扔起来再接住，一番逗弄。孩子被陈虎逗弄得咯咯直笑，对他的生疏感渐渐消失了。也就不再紧紧地盯着轻眉。只是轻眉不能离开他身边太远，一定要在他眼睛看见的地方。不然便要哭喊。

轻眉捶打了几下自己酸痛的手臂，对走到身边的陈荣低声吩咐了几句。陈荣便好似不经意的举手招呼了几个人群里站着看热闹的大汉，“来帮下忙，压着这几个人贩子一起去京都府衙。”

人群里走出几个精壮的男子，齐声应道，“这是积德之事，我等应当为之。”一会儿工夫，众人便将绑着的几个人贩子团团围在中间。

陈虎抱着那个小娃娃，与轻眉走在陈荣前面。被围观的人群簇拥着，往京都府衙而去。一路上轻眉用些小把戏逗弄着孩子，逗得小家伙咯咯地笑个不停，倒是没有再哭闹不休。

一行人朝着巷子口走去，只要出了这个巷子口。上了大街，沿着街道直行一段路，便能到了京都府衙。

众人刚走出巷口，便见迎面过来了两个身着京都府衙役服饰的两个差人。一见轻眉等人，差人便大声的吆喝道，“把你们抓到的人贩交给我们带走。”

轻眉不禁讶异，“官府衙役？什么时候官府办差来的如此快？你们是哪个府衙的？”

一个差人上前一步，手扶着腰刀，厉声喝道，“没瞧见爷们身上的差服？爷爷们是京都府衙的！”

“京都府衙？”轻眉闻听此言，不由得上前一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那两个衙役。微微一笑，再次出声问道，“两位官爷真是京都府衙的差人？”

“当然！”差人大大咧咧的说道，“快将人贩交于我们。我们也好带回府衙交差。”

轻眉看的分明，这两个差人身上穿的差服确实是京都府衙差人的制式服装。只不过，是京都府衙已经淘汰的服装。

轻眉得到确切的消息，京都府衙的差人服装已于两个月前换了新款。据说是为了与京都其他衙门的差人区分，去年新任京都令的这位大人特地奏请皇帝同意的。

新款的差人服装与旧款的服装颜色一样，都是蓝色的。只不过新款的是蓝色比旧款的蓝色较为淡些。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最大的区别却是在腰封上。由原来的深蓝改为黑色。差人领了新的差服，旧的差服都要上交，不得再穿。

轻眉还打探到，当下这位京都令御下甚严，如有不听其令者，轻者被训斥，重者被打板子。有差人因为没有及时更换新款差服，不仅被他训斥，还扣了饷银。

想到这里，轻眉对陈虎使了个眼色，一边伸手接过他怀里的孩子，一边低声对他吩咐道，“那两个人是假的衙役，你带着人拿下那两个人。”

对面的差人见轻眉等人半天没有将人犯带来，不由得大怒，他们两人抽出腰刀，恶狠狠地大声叱道，“还不快快将人交出！想与官府为敌吗？”

围观的众人状，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不少人急忙退后。有人劝着轻眉，“这位少爷，既然官府有人来了，就交给他们带走好了，省的我们去官府了……”这年头，老百姓都对官府有种本能的敬畏，轻易不愿意与官府打交道。

“少爷小心，他们手上拿着兵器。”陈虎上前一步，手里拿着后面人递给他的一根棍子，挡在轻眉的身前。高声叫道，“来人止步！”

围观的众人一阵哗然，有人惊叫道，“你们疯了，怎么敢与官府的人对抗？难道想造反不成？”

有人干脆远远的离开了人群，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两个差人扬起手里的刀，大声呵斥道，“你们想造反？居然敢对官府不敬！”

陈虎扬声道，“官府衙役？我呸！明明是与那些人贩子一伙的。竟敢冒充官府衙役，罪加一等！”

旁边立即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你们说自己是官府的，就是官府的？”

差人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大声叫道，“这可是京都府衙的差服！谁说我们是冒充的？”

轻眉冷哼一声，“你们身上穿的根本不是现在京都府衙的差服。京都府衙的差服两个月前就已经全部换成了新制式。”

有人在旁附和，“就是就是，为了区别几个衙门的差人。上个月特地换了新的差服。旧的差服不准再穿了。”

两个差人对视一眼，眼露惊慌。一个差人眼珠子转了下说道，“我们两个两个月前被上司打发出门办差。昨天才回来，还没来得及换新差服呢。”

轻眉冷笑一声，“这是个不错的理由。既然如此，请出示一下你们的令牌。”令牌就是衙役的身份证明。每个人的令牌上都刻着查持牌人的姓名，职务。

古时候不比后世，什么都可以被人山寨。古时候，百姓一是对官府非常敬畏，尤其是这种明显有违官府法令的事情，更是不敢为之。二是当下的生产力低下。就是想仿照官府特制的物品，也很难制作的想象。

一个差人回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看老子的令牌。”

“拿不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就是冒充官府差人。兄弟们，将贼人拿下！”陈虎举起手里的棍子，大声叫道，“已有人去京都府衙报案了。很快官府便会有差人来此。究竟是真是假，一会便有分晓。”

几个精壮男子举着棍子冲上前，将两个假差人围在中间痛殴了一顿。然后拿绳子结结实实地捆起来，与人贩子串成一串。

轻眉等人押着一串人贩子，被人群簇拥着往前而去。眼看到了京都府衙门口。远远的都看清衙门口两只大石狮子了，这时一队队衙差火烧屁股似的从衙门里跑出来，分头散向各条道路。

有一队十多人衙役迎面向他们冲来，速度甚是快。围观的百姓们见状下意识地四散开避向路边。只有轻眉抱着孩子站着路中间，后面跟着陈虎等人押着的一串人犯。

那队衙差匆匆扫了他们一眼，就一阵风似的卷过去了。眼看着那队人与轻眉一行就要擦身而过。跑在最后的一个衙差，突地一个趔趄差点绊倒了。站稳身子后，他抬头忽地瞥见轻眉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顿时怪叫一声，“这儿......这儿.....那个孩子！”

前面的那些衙差闻声急急止步转身，也许是转的太快。两个衙差碰撞到了一起。一时站立不定，“哎哟”摔倒在地，登时把其他几个同伴也都绊倒在地，一个个连滚带爬，十分狼狈，看得轻眉怀中的那个小孩儿拍着小手，“呵呵”笑个不停。

那些衙差扶帽的扶帽，拄棍的拄棍，狼狈不堪地跑回来，把他们围在了中间。捕快头儿于明楚手举腰刀，杀气腾腾地厉声喝问道：“这孩儿是谁家的？”

围观的百姓仗着一股血气而来，一见了官，还是有些怕的，此时人群纷纷退后。

轻眉走上前去，微微躬身，脆声说道，“官爷，这孩子是被人贩子拐的，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他顿了顿，抬起下颌，示意于明楚看向那被绑着的一串人，继续说道，“那个妇人拐走了这孩子，被在下和这些乡亲们当场抓住。那几个男子则是来接应她的同伙，也一并被我们抓住。现在把他们扭送到官府来，就是要请府衙大人发落的。”

“啊！好消息啊！”京都府衙的刑捕捕快头儿于明楚听了，单刀向天，一脸横肉都激动的哆嗦起来，“神佛保佑，大吉大利！这会可以向府衙大人交代了。”

当捕快不容易啊。于明楚想想自己的差事就是一把心酸泪。

民间传说，“堂上一点朱，民间千滴血”。说什么“捕票一下，捕快发财的机会就来了。”这话倒是说的不错。衙役之中，捕快薪水最高，办案时再拿着牌票从被告那儿索要些“跑腿钱”、“鞋脚钱”、“酒饭钱”、“上锁钱”、“开锁钱”、“买放钱”、“宽限钱”，从原告那勒索些“赏钱”、“辛苦钱”。再加上平时当地的小偷、盗贼们“孝敬”的“打业钱”，灰色收入着实不少，有时还能吞没贼赃，发笔横财。

可是在各类衙役当中，捕快的差事也是最危险最辛苦的。抓博贼人时，若是遇见那些个凶悍恶徒，可是很危险的。运气不好，就难免会有死伤。

捕快承担的破案任务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这种考核制度称之为“比限”。一般五天一“比”，如果五天过去仍然未能破案，承办案件的捕快就要挨打，一般是一次打十板。还往往专打身体的一侧，留下另一侧下次再打。重大的人命案件还会三天一比，所以捕快们经常被打得一瘸一拐的去奔走破案，风光背后，多少血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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