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之手 第四百三十九章 幕间休息

阔别多年后，鲁斌再次回到北境，缓缓地降落在暴风山峰的蛇脊岭，单薄的身影尽是萧索，他俯视着自己亲手打造的弗里顿领，奔流城的繁华一如往昔。

雷神泰瑞斯最早发现熟人的回归，直接撕开空间的壁障，出现在鲁斌的身边，犹如深不可测的渊海，令北境领主感觉分外陌生。祂敏锐地察觉到血与火的气息，直视鲁斌的双眼后，更是扑面而来，浓地根本化不开。

“短短十年时间，你在陌生的世界经历了什么？竟然蜕变成与我并肩的存在，而我根本感觉不到你封神的征兆！”

鲁斌收回咄咄逼人的目光，收敛自己的气息，伪装成安全无害的普通人。可惜，收发自如的自控能力，反而令雷神泰瑞斯越发不敢大意。

好在，两人都没有展现出敌意，凭借以往积累的情分，还能保持和平相处的常态，就像两只竖起尖刺的刺猬，接近的同时保持一定的距离。

鲁斌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元素潮汐，不过由于不久前自己的抽吸，浓度似乎有所降低，尤其是北境这片广漠的区域，施法者必须学会自主适应接近死魔区的新环境。

“元素潮汐来临，法师整体崛起，我却感觉不到有新的法师领诞生的迹象。照这样看来，贵族依旧把持着最大的权利。真是令我感到无比失望，毫无生机的一潭死水，拥有最强武力和暴力的法师，也无法撼动北境的秩序吗？”

雷神泰瑞斯身为北境的顶点，出于利益的考虑，本能地维护着统治秩序，自然要为上层贵族辩解：“奔流城废除奴隶带来的额外活力，消费市场的扩大，以及贸易额的逐年攀升，都被北境各个领地效仿。贵族并不是食古不化的死脑子，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他们很快就学会变通。”

鲁斌稍微露出笑意：“废除奴隶制吗？这只是社会变革的一小步，由此引发的生产力革新，肯定带来好坏兼有的效果。我想先听一听坏消息，可以吗？”

雷神泰瑞斯此次派来的只是一具化身，擅长跨界战斗，掌握元素领域的“法师战士”，对于似友似敌的鲁斌的要求，神色愣怔片刻，随即藏在外域的本体真身，就传来相关的知识。

“大部分解除奴隶身份的人，并不是很快适应新生活，没有监工和奴隶主的皮鞭，他们天性里的懒惰病开始发作。很多人，在获得自由之后，就失去自制力地将微薄的财富挥霍一空，沦为一贫如洗的破产者。他们成为社会的最底层，生活质量甚至比不上以往奴隶时期。至少，身为奴隶主的财产，他们还能活地像一条狗，有狗棚、狗粮，成为自由民后，连狗都不如。”

鲁斌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轻轻点了点头：“社会变革，人心也要跟着改变。身体获得自由，他们还得砸碎心灵上的奴役枷锁。这些都是废除奴隶制后的阵痛，我可以理解。”

雷神泰瑞斯还有很多话要说，不过祂及时察觉，身边的好友褪去非人的恐怖气息，渐渐地拥有几分人味，就聪明地闭嘴不说。

“奔流城是我亲手建造，这里就是我的家园，心灵的港湾。我会在城里待几天，继续踏上新的旅程。”

雷神泰瑞斯露出满意的微笑，毕竟他刚刚拾起一份友谊，还得到实力不在自己之下的伙伴的承诺。

“对了！我想问你一件原本难以启齿的事情。在那个神秘的世界，你曾经召唤过我的分身，并允诺以后还会再次召唤。可惜过了很久，你也没有发出呼唤，曾经到手的时空四轴坐标，也失去定位的功能。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鲁斌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非常抱歉！我被迫兼主动参与一场波及整个位面的神力秩序更迭战争，你的实力相对来说不够资格，因此我也就没有把你拖下水。只需要记住，在关键时刻，我亲手葬送了两败俱伤的对立阵营，成为最后的赢家。”

雷神泰瑞斯没有继续追问，因为祂现在知道的信息量足够多了，必须结合自己曾经的经历，进行事无巨细的推演。

“不管怎么说！欢迎回家，老友！”

鲁斌放下抱臂的双手，对北境领主的化身轻轻地额首致意：“谢谢你！我的朋友。”

不料，雷神泰瑞斯直接将他来了个狠狠的拥抱：“既然我们是朋友，就不需要如此客气，太见外了！”

没有任何防备，没有任何反击，意味着鲁斌很信任北境领主。至少在这个世界，幅员辽阔的北境，也只有雷神泰瑞斯能和鲁斌谈笑风生。其他人，哪怕是法师领主菲利克斯，这位迈入传奇境界的大师，都不够资格。

目送雷神泰瑞斯的化身离去，鲁斌转身迈出一步，瞬间出现在奔流城的鹰堡，守屋精灵诺克发现离家出走的主人远行归来，兴奋地放声尖叫，连续甩出一百个奥法烟花，才将自己喜极而泣的心情发泄出来。

鲁斌再次回到纤尘不染的住处，原封未动的保持离开时的模样，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就知道守屋精灵没有辜负自己。

“谢谢你，诺克！看见你还在，我感觉好多了。”

守屋精灵飞到鲁斌的肩膀上，双手抱着他的耳朵：“不止是我，还有妮娜.维尔德，奥蕾莉亚主母。”

“妮娜.维尔德？被我亲自收回赐予的一切，还保留着忠诚吗？照这样看来，她通过最后的考验。尽管是区区凡人，也可以补上最后的一张船票。诺克，召唤她前来。”

守屋精灵立即打了个响指，无中生有地变出一块传声石，巴掌大，牛角状，两端都有蜂巢似的无数孔隙。诺克对着其中较粗大的一端说了几句话，另一端就传出刺耳的尖叫声，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鲁斌也能听见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元素潮汐掀起后，法师的崛起果然在意料之中，连传声用的法术物品都开发出来，真的令我心喜。”

守屋精灵拼命点头，显然受过其中的好处，不过他没有料到，通传妮娜.维尔德前来鹰堡的事情，竟然会闹地如此的大。

奔流城的高层，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来到鹰堡前，除了实在走不开的人，或是在外的使节，都前来拜见回家的城主。

鲁斌只是掠过一眼，就看到有来自铁炉堡的矮人大匠师，来自幽暗地域地下城的侏儒幻术师，由于掌握法术之力备受尊重的精灵大师，以及自己预留下的精锐护卫，拱卫着的风行者奥蕾莉亚，手里牵着一位衣着简朴的半精灵小孩。

来自血脉亲缘的紧密联系，令鲁斌第一时间察觉自己的骨肉，与另一个世界第四代神庭的三巨头不同，半精灵小男孩是血脉的延伸，而不是顺应世界本源的要求，在诱惑或强迫的前提下，与各位女神孕育诞下的神子。

“城主大人……阁下……殿下”

奔流城的高层乱叫一通，鲁斌不慌不忙地伸手制止，不好将他们赶走，只能打开大门请老友们进来。

由于人数太多，鹰堡的主楼相对显得有些狭窄，鲁斌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抓住什么，随即缓缓地往外拉开：“我说，房间过于狭窄，无法承受太多的客人。”

进入城主住所的奔流城高层，惊惶不安地发现，面积相当于普通公寓楼的客厅，转眼间变成深邃幽静的殿堂，眼睛可见的部分就有将近五十倍的拓展，更多的部分至少还要翻一番。

“大预言术……神临术……空间折叠”

此时此地的客人们，亲眼目睹犹如神迹的一幕，思维陷入极大的混乱，不过他们都明白远行十年的城主，再度归来时，变得更加深不可测，都忍不住屏息静气。

守屋精灵诺克最快反应过来，他对于鲁斌的所作所为，都百分百地信任，伸手打了个响指，各种铺着软垫的靠背座椅立即出现，铺着白布的长条桌子悄然出现。再次打了个响指，桌面就出现各种珍馐美食。

鲁斌满意地轻轻点头，他发现守屋精灵诺克浸润元素潮汐多年后，慢慢地也自主升级了。变得更加聪慧，法力也更加浑厚，能够做到的事情多地超过预想。

“奥蕾莉亚！来……”

鲁斌伸手招呼，当年的风行者，眼睛噙着泪花，却强行忍住，单手携着半精灵小孩，来到奔流城主人的身边。

守屋精灵诺克立即变出华美的靠背座椅，供主母落座，鲁斌看着容貌不减当年的奥蕾莉亚：“这些年，辛苦你了。”

奥蕾莉亚没有回话，只是不停地抹眼泪，她身边的半精灵小孩，恼怒地瞪视着鲁斌，似乎对他弄哭母亲而感到不忿。

鲁斌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小家伙，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转头环视周围，开口招呼：“各位，请入座。不用客气，在我的家里尽管随意。”

他的话没有人敢不听，毕竟在场所有人都见识过城主随意拓展空间的超凡手段，即使踏入人间传奇的大师，也未必能够做的如此轻松惬意。

换句话说，奔流城的城主，弗里顿领的领主，此时的境界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进入壮年的执政官奥利克.泰瑞斯，谨慎地身体前倾：“父亲不久前来过，又匆忙地离开了。”

鲁斌立即听明白这位好友的话里藏着的真义：“我和泰瑞斯殿下见过一面，祂的身体还是很硬朗。”

在座的奔流城高层，顿时神情释然地松了口气，汹涌的暗流转眼间消失不见，令鲁斌忍不住想笑。

“妮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