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梦 其三仙机

凉亭四周石柱环绕，江叶靠在一根旁，对云清道:“道长，我身后所负之剑颇为沉重，还望不要见怪。”

亭内有一颗约有三尺之高，形状怪异，其色如雪的一枚白色晶石，来此问道之人须将手覆于此上，晶石之内涌现金，赤，红，紫，棕等诸般颜色，有甚者映出数彩，或光芒如星，或暗淡如烛，更有甚者令其发出晶石之音。

亭内另有一名十八岁上下，面容略显稚嫩的一名白袍修士，大约就是云清口中的白夜了。右手提笔，在云清看完那些晶石的变化后所说的话记录下来。诸如“水三，土四，乙等偏下，剑感微弱，精神力下等”此类。

大约一炷香后，另一名身着浅色蓝白道袍的男子御剑而来，对云清一揖道:“师兄。”

“我有些事情要处理，由你代我查看他们的仙缘。”云清点了点头开口道。

江叶见云清闲暇下来，凑上前好奇问道:“道长，这枚晶石是何物？其映照的又为何？”

“你想知道？”云清问道。

江叶点了点头:“嗯。”

“陪我出去走走。”云清踱步向外走去，江叶只得紧随其后。

“千年以前，一名修士于南方冰雪之巅，溶洞深处发现了一种色如雪，极易被真炁所影响而产生变化的晶石，他将此石带回宗门，苦心研究。在当时大陆都只以修士本身神通察看他人仙缘，但这极易漏掉一些重要之物，这些重要之物是通往顶峰不可或缺的。而只有三境以上才能看得较为清晰，但天下之人，三境以上能有多少？因此便埋没了许多人才。后来那名修士便极力推崇此种晶石，而后人不断完善，便逐渐取代了以修士本身神通察看的情形。因那名修士名为墨影，后世为了纪念他，便将此石唤为墨影石。”

“哦，那么他应当是一位大神通者吧，修为又是几境呢？”江叶问道。

“他苦求一生才勉强入了三境，只是不久后就仙逝了。”云清有些感慨，“修士就如蜉蝣，追长生而不可得，而后化为飞灰，朝生暮死。唯有所渴求的，不过是生前做出此等功绩，为后世所敬仰，也算无愧此生。”

“难道天下之人，并无一人觅得长生之道？”江叶不禁询问。

“并无一人。”云清摇摇头，“连修道之人也不知终点为何？永生就如缥缈幻影，无法抵达。”

“修行一事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般美好，从踏足的那一刻开始，便是搏杀与被杀，求死与等死，求而不可得，继而再求，这就是修道真谛。”云清看了看他，“你，失望吗？”

江叶沉思良久:“宁做灰飞灭，岂可逐尘浮。既然修行是孤独的求索，漫长的痛苦，那便把疑问留到最后一刻。待到云开雾散之时，定能破除一切的虚妄，享受痛苦与欢乐交织的仙路征程。”

“若你真的有这份觉悟，便，再好不过。”云清凝视着远方，忽又停下脚步。“你，是魔教中人吗？”

“啊？”江叶有些疑问。

“我并不怀疑世上有一些天才，但师尊曾告知过我，就算天资再聪颖主人，在其幼时，也总会产生一些差错，因为他们的心智尚未成熟。”云清有些严肃地看着他，“你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所做之事像一名十四岁的少年吗？”

“从未见过不代表从未有过，我与魔教毫无瓜葛啊？”江叶右拳握紧，指甲嵌进肉里，想以痛苦来缓解紧张的情绪。这已是他的习惯，尽管曾经改过，在关键时刻却总是身不由己。

“在下居于岭南宜州南海郡河源县的清泉村的山村内，第十四年来从未出过此处，县内还有小人的户籍，道长可以派人严密稽查一番。”

他本想表现得波澜不惊，心性沉稳，以此来博得一丝仙缘，却没想到自己为此出现纰漏。若是宗门用什么手段去调查自己，那么他想要隐藏的东西就会公之于众，届时他又该会被他人用什么样的手段，眼光去对待。

“玩笑而已。”云清看到他惊慌的神色，察觉到一丝端倪。

江叶听到这话，忙止住自己的慌乱的神色，逐渐归于平静。接下来紧跟着云清一言不发，陷入长考之中。

因为面对云清对他来说有着巨大的压力，因此方才慌了阵脚，势必会引起自己是魔教中人的怀疑。如果等月长风来之后推脱自己并不想入宗修行大抵可以摆脱自己是魔教弟子的嫌疑，但自己已被许多宗门拒之门外，所以只能赌宗门不会用探查记忆，推演一类的神通。如果只是调查，自己所做之事会不会被发现？他可以确保自己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对于修仙者来说，也许能够轻易探查出来。

但是，他没有办法能够能让自己不赌，无论结果是身败名裂，还是死亡，都不能阻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