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天空下 第二部 第二十二章 染血的帝国(五)

“你……费达－兰克特骑士？”

突然见到眼前的决死队长，萨格上尉明显有些惊讶。

“你……你不是在禁卫骑士团么……”

听到身前之人露出奇怪语调的问话，手持双刃的战士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禁卫骑士团啊……“像是开启了沉封已久的回忆，兰克特眯起了眼睛，”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吧……现在，请叫我兰克特队长。”

“呵呵……”

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熟人，萨格上尉只得面露苦笑。

“上一次见面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吧……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嗯，帝都一别已近十年……不过，今日各为其主，不必手下留情！”

即使身形并不占优，但也绝对不娇弱。费达－兰克特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双刃。

他具备独当一面的战士风范，是与其曾经共事过的的萨格上尉所承认的魄力。

承认对方实力的萨格上尉毫无松懈地举起了巨剑，并按照骑士的礼仪报上名号：

“我是帝**土伦要塞守备部队第一团第一大队十一中队中队长——埃拉布-萨格上尉，武器是巨剑。能和你再度相见真是幸运，年轻的叛军队长。”

“土伦起义军将领，决死队长费达－兰克特，武器是双刃……虽然我们早已认识，不过今天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费达－兰克特没好气地这样宣言，把双刃的尖端对准敌手。这单纯又率直的敌意反而让萨格上尉也爽快地接纳。

“那样就够了……你只需要用身体记住这巨剑的感觉然后离世吧！”

“说什么大话──！”

费达－兰克特往前奔驰宛如离弓之箭。他对于猛挥下来的巨剑并不在意，而是以特制双刃的沉重斩击回敬，就像是要连同刀身一起砍断。相对之下萨格上尉则是抽回剑背来闪过第一击，随即逮住空档再度挥刀攻击，不过──

“……转！”

那瞬间，费达－兰克特把抵在巨剑上的刀身作为动作的轴心，一边翻转身体并横向砍出第二刀。这是在一般的剑术中不可能发生的连续手法。萨格上尉迅速后退以对应这迅猛一击，但接下来才是决死队长猛攻的重头戏。

“呀呀呀——”

从地面拔起的右手单刃并没有被收回手边，而是直接猛然往上弹跳袭击萨格上尉。萨格上尉一边用巨剑的刀背部分来防御并试图做出反击，然而这时却有瞄准他小腿的左手单刃袭击而来。萨格上不由得为之惊叹，明明每一次出手都是夸张的大动作，然而动作之间却没有可趁之机。

“怎么了，巴伐利亚之虎！这么快就束手无策吗！”

费达－兰克特挥舞着双刃继续猛攻。周围的士兵虽然想要插手帮忙，但无论是谁在出手之际都要心生犹豫。叛军队长的剑技宛如带着刺刀的烟火，虽然好看，但是危险，要是大意靠近就会没命。

另一方面，萨格上尉一边防守的同时也在一边仔细观察。移动到刀身上的重心，没有中断的回转，还有活用体型的低姿势──他一边冷静地应付激烈的连续斩击，同时分析这些就是能阐明费达－兰克特使用剑术的关键字。

速度、方向、技巧。大部分的剑技都是把重心放在躯干上，对于攻击和防守方来说，这都是最保险的姿势，无论防御还是进攻，保持平衡都是第一要务。

然而，费达－兰克特的风格却不同。每次使出攻击时，他都极为轻易地把重心从躯干上移开。使用特制的双刃带动着身体，而不是身体移动双刃攻击，把移向刀身的重心切换为轴心，使得攻击的持续动作永不停歇。

然后就是形成了这种滴水不漏的剑舞……！

持续不断的剑舞将萨格上尉逼得退步连连。为了毫无破绽地使用特制的双刃，费达－兰克特在战斗中几乎完全没有做出任何退后的动作。每次使岀的斩击不是毫不收劲地挥击到底才串连到下一击，要不然就倚靠在对方的武器上当成回转的轴心利用。

“确实是精彩的剑技……当年在帝都你就是凭借这份本领成为禁卫骑士的吧！”

萨格上尉口中露出了称赞，不过手中却没有停歇。原本沉重的巨剑在上尉的手下挥舞的徐徐生风，似乎一点都没有重量，无论兰克特进攻的角度如何叼专，萨格上尉总能在意想不到的位置找到防御，并成功抵挡住对面的剑舞。

“现在……差不多也该停下来了！”

萨格上尉用巨剑的剑身挡下斩击，强制性地介入双刃剑舞。他是基于【既然剑舞挥击是这种剑技的主轴，那么只要阻止继续挥舞就可以了】的判断──然而……

“好，看好了——”

费达－兰克特以被巨剑挡住单刃为起点，身体突然浮上半空。接着并没有减缓回转的力量，而是只把主轴往横倒下──萨格上尉这次真的惊讶得瞪大双眼。

“该不会──你想从巨剑上空继续斩击？”

“你猜对了！”

将巨剑与单刃的接触点为作用点的斩击从正上方往下挥落。千钧一发之际，萨格上尉迅速将巨剑翻转以摆脱单刃的束缚，然后抬起巨剑剑柄抵挡这快速一击，接着利用主动往后跳开的动作来避免进一步的攻击。

正当他在为接下来的剑舞逼近而做好准备之时，费达－兰克特在此却停下动作，隔着即使是往前一步还无法攻击到对方的距离凝视着萨格上尉。

“不错啊，埃拉布-萨格……不愧是做过帝国皇室护卫的武士，剑技一流，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甩开距离并脱离战斗……”

“谢谢你的称赞，虽然离开帝都好多年，剑技到是时常没有拉下……不过面对你的剑舞，我也只能勉力维持而已。”

“……不，不对。你一直有余力并观察我的剑技。”

面对还没看出深度的对手实力，费达－兰克特露出严厉的表情。不因优势而骄傲，这种态度也让萨格上尉为之侧目。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那就没办法了──不过，在刚刚我已经充分观察完毕。”

以自然态度这样说完后，埃拉布-萨格重新举起巨剑过顶。他从原本以防御为主的架势切换成一战决胜负的进攻架式。这点意念也同样传达给了和他对峙的敌手。

“好，终于要拿出全力了么……那就让我看看传说中巴伐利亚之虎的真正实力吧……”

决死队长嘴里吼出必胜的吼声，他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受死吧……敢于和大皇子陛下对抗的帝国走狗们……”

胸中抱着必胜确信的费达－兰克特往前冲。相对之下，埃拉布-萨格依旧闻风不动，做好准备等待敌人。他的目的是谋定而后动──不违反先前已经观察完状况的宣言，是完全的迎击架式。

“呀呀呀——”

费达－兰克特使岀第一击。使岀了全力中的全力，是试图让巨剑全力阻挡的向下砍击。然而萨格上尉却退后避开，单刃没有触碰到对手，费达－兰克特的身体却已经开始旋转——双刃剑舞，这光景似乎是先前的再现。

不过──同样的结果当然不会再有第二次。

刀刃从大腿前方扫过。正是在这次挥空后，会闪过在第一次挥击时无法掌握的一瞬间破绽。费达－兰克特的身体现在依然在回转轨道的途中。他那后背在回转结束进入下个动作之前，只会一直无防备地暴露在敌人面前──

萨格上尉的膝盖往下沉，化为弹簧并爆发。伴随着神速的切入动作，他左手上的巨剑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剌出。没有错过大好机会而使出的必杀一击──这只能说是直达性命的一刀……

“噗——”

只是一瞬间，献血从决死队长的背脊上喷涌而出。

“……怎，怎么可能……”

叛军决死队长费达－兰克特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以朝着后方的视线望向砍进自己背脊的长剑，同时挤出嘶哑的声音。

“──为什么……你可以……”

“你以为我的巨剑太过厚重，挥舞不易，所以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的短时间内攻击到你的空挡吧……”

萨格上尉把视线看向已经倒在地下的叛军队长，严肃地说道：

“你以为只要持续攻击就能找到我的破绽，然后挥以致命一击……所以放弃了背后的防御。或者说，你这种剑技本身就是放弃了防御而选择了全力进攻……”

“……”

“你以为就算我发现了你背后的空隙，因为巨剑过大也不可能攻击的到……但是没想到我的的巨剑中还藏有一把长剑吧……”

萨格上尉轻轻挥动手中带血的军刀。

“而剑中剑，这才是我——埃拉布-萨格的真正武器！”

萨格上尉凝视着眼前已经倒在地上的血人。

即使后背被拉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裂口，决死队长也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模样，费达－兰克特只是撑开眼睛望着胜者，他或许早就做好这一天到来的准备了。

“……呵呵……很好，很……好，今天死在……前辈……手里……也算得逞其所……呵呵……不过……”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弥留状态的决死队长双眼迷茫地转向前方。

“丽朵…..你，你来接我了么……最后……呵呵……果然……还是没有……呵呵......完成……陛下……给我的任务......呵呵……我的人生……真是失败的啊……”

紧接着，像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位前帝国禁卫骑士——现叛军决死队队长，终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