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天空下 第二部 第十章 土伦王党叛乱（上）

“……这不合我的意愿。”

直到最后被任命为土伦要塞留守部队负责人之前，奇普伯爵还是忍不住对面前恭手而立的典拉德少校如此抱怨。

“就算整编讨伐军之前不告诉我实情，我也希望能够参加一线的战斗。”

摄政大臣的四子被留在了要塞，据传这是海鲁特中将的命令。虽然，看似心灰意冷的海鲁特中将做出这个命令的动机还未得知，但是看来，为了保障安全而留在后方的本人却是毫不领情。

“我会向帝都禀明实情的！”

奇普伯爵如此说道。

不过，在留守土伦的新任军官生们看来，却没有人对海鲁特中将的命令提出异议。

既然战争已经开始，像伯爵大人这样的大贵族就不应该一直待在前线。

这是大家一致的想法。

现在讨伐部队开往的地方，是被叛乱军占领的帝国第三大城市——土伦城。万一被敌人得知帝国摄政大臣的儿子在此，他被当作目标的可能性就相当的高。

“不过，让伯爵大人留在土伦要塞就绝对安全了么？先不论土伦要塞处于直面波斯尼亚圣教国的前线地段，就这样抽走三分之二的兵力，万一对面有个什么状况……”

奈特哈尔-朗古少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对于现在的伯爵大人来说，由于地处后方的土伦城被夺走，即使送回帝都，路途也并不一定就最为安全……不过就算不考虑到这部分，还是该判断一下这件事背后有不想把伯爵大人还给帝都的中将大人的想法吧。”

对于罗恩的提议，托尔威中尉完全同意，并紧接着发表了自己的推论。

——即使以中将的立场下令，还是无法封住伯爵大人的嘴巴。土伦要塞内部有着万一被回到帝都的伯爵大人说出会很不妙的情报，因此他才会被留在要塞。

会这样思考是很自然的反应，朗古少尉对此也表示赞同。

“这次帝国遗民们的叛乱搞的这么声势浩大，为首的又是失踪已久的前大皇子陛下后裔，所以海鲁特中将对叛乱特别热心和投入也是立场上的必然行为……话虽如此，既然要调动这么大规模程度的兵力，首先应该向帝都报告作战并询问意见……

我很难相信他有老实地按照步骤来进行。因为在那事件的隔天，就已经告知全军要编组讨伐土伦叛乱军，可见这完全是中将的个人意见啊。”

罗恩没有掩饰自己不高兴的情绪。想反，他耸耸肩，继续说道。

“迟早，帝都那边还是会知道情况的，不过那个时候，我想讨伐军已经在土伦城内和叛军交上火了吧……”

不过，即使罗恩进行了这样的说明，朗古少尉对于自己是否要前往实战的前线还是有些感到不安。

“可……可是啊，无论战况怎么演变，结果我们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处于后备状态吧？就算前来土伦要塞赴任是为了让我们累积实战经验，但是应该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状况。海鲁特中将也不会把新来的军官生派往危险的最前线吧。”

“希望如此吧…..不过，常识论只对理解常识的人有意义，而我们现在只能祈祷中将也是这种人之一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罗恩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期待的模样。就连总是会开口圆场的托尔威现在也坚守着沉重的沉默。

朗古远眺着被厚重云雾包围的巴伐利亚山脉群峰，同时想到自己必须尽早做好战斗的心理准备。

就这样过了一周，托尔威所属的土伦讨伐军第一兵团第五团也终于出发了，走之前，罗恩将托尔威叫到了一边。

“不要忘记那天晚上我和你说过的事情，这玩意儿如果稍加利用，一定能成为致命的利器！”

“致命的利器么……”

托尔威的回忆又回到了几天前。

那天夜里，托尔威把罗恩叫来了野外射击训练场。

“怎么了，托尔威。这么晚你找我有重要事情吗……？“

托尔威没有回答罗恩的疑问，只是默默走到了训练场的中间。

“你观察一下，对面那个靶子离开这里有多远？“

“那个靶子？“

罗恩抬起手，眯起眼睛，仔细瞧了半天。

“大约四百码（２８０米）左右，怎么啦？“

“你说，平常的弓箭手能够射到这么远的距离么？还要精准且致命的射击？“

托尔威继续发问。

“这么远？不可能的吧……“

罗恩摇摇头，同时提出了自己的判断。

“以采用抛物线原理实现的最大射程而言，在现代的传统式长弓下，目前射击的最远记录是在帝国历1298年由一个叫斯戴尔的射手创造的，成绩是298码。当然，如果你说的是非人类的精灵的话，那个到是可能射击到更远的距离。”

“那么……你看好了！”

托尔威不在多言，代之举起了手中的巨弓。

罗恩这才发觉，今日托尔威手中所拿的巨弓与往常的不同。

那是六英尺长（1.7米）的巨弓，托尔威身材已是较高，在长弓的衬托下，却只是齐眉而已。弓炫是用紫杉木制成，坚硬而有弹性。

最特别的是弓箭，箭身有三英尺长，箭头铁铸，称三角锥形状。

“这是什么弓？”

“嗖——”

在罗恩问话的瞬间，托尔威已经把箭头射了出去。

罗恩注意到，托尔威射箭时是采用朝天开弓的姿态，而不是常用的平射。

弓箭平稳而快速，在空中飞舞了一段时间之后，准确地命中了四百码外的箭靶。

“啊，中了！这是……”

“这是我利用巴伐利亚当地多产的紫杉木制作而成的弓箭，由于改进了弓箭制作的工艺，改变了弓箭射击的角度，能够最大限度地提高弓箭手的射击距离。对弓箭手来说，射击距离即是生命么！”

托尔威对此解释道。

“这种拉开距离的射击，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我的优势，所以，这种弓箭，我想把它取名为【长弓】！”

“长弓？”

罗恩对此到是颇感兴趣，同时也提出了他的见解。

“如果能将这种弓箭批量生产和定向选人培养的话，也许能产生一种崭新的战斗模式！”

“这个……这个……”弓箭手有点羞红了脸，“其实，我真没想过这么多。只不过平时射击训练时，猎物一旦接近我就不忍心下手，所以就想到提高射击距离这一办法……”

“你真是个射击天才！”

罗恩不由自主地抱住了眼前手足无措的弓箭手。

“总之，要趁现在习惯这个。毕竟不知道我们还能待在这里训练几天，也不知道能在已经开打的战争中置身事外多久……不过，只要先熟习这个装备，碰到关键场面时你的部队将会成为杀手锏。”

最后这样总结之后，罗恩又提出了自己对这种弓箭使用的一些看法，并和托尔威进行了深入的探讨。随后，两人一起离开了训练场。

接下来的几天内，托尔威就将这种名为‘长弓’的装备在自己的弓箭手小队中开始推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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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巴伐利亚山脉的山麓开始，军靴的足迹绵延不绝地踩在山脉地面上。

在队伍的前方附近，包括布兰斯-希尔德下士在内的帝**部队正一边进军，一边继续增加无数的足迹。他们在狭窄的山道上形成延续不断的长长队伍，如果有人能从上方观察这光景，恐怕无法辨识出他们和蚂蚁行军的区别吧。

“呼……呼……呼……”

在下半身的疲劳感持续累积的情况下，希尔德下士拚命让呼吸保持一定的频率。

背着沉重的行李，而且还要在山道上进军，对于早就脱离新兵时期的希尔德来说是过于严苛的任务。行程连五分之一都还没走完，而且基本上这并不是到达山顶后就没事的轻松旅程。他们必须到达山顶，并且进一步打倒敌人才行。

──打倒敌人，攻击人类……杀害人命。

一旦去想像这些行为，再加上物理面的重量，让希尔德很想把挂在肩上的十字弓丢出去。而且还要顺便连医护包和军服也一起……把除了内衣内裤以外的一切都拋下。

“停！停下！进行大休息！”

长官的粗野吼声响起，让士兵们全都用力呼出一口气。他们从完成点名的小队开始按顺序坐下，虽然应该也允许交谈，但说话声并不多。大概是因为每个人都察觉到要是在这里浪费体力，这种行为将会在往后成为受到致命伤的原因吧。

“步兵检查一下自己的铠甲和十字剑，火枪兵检查一下火枪有否受潮，弓箭手检查一下弓箭数量，医护兵检查一下纱布和包扎物品，各部队迅速行动！快！”

推测遭遇敌兵的机率将伴随着进攻山脉的行动上升，长官发出指令。身为医护兵的希尔德从身上取下防身使用的十字弓，同时仔细检查自己的随身伤药是否足够。

希尔德一边让伤药和纱布放置于自己随手可到的地方，一边偷偷观察四周——火枪兵们已经拿到了含有大量燃烧成分的黑火药，他们将拿到的火药粉塞入铁铸的枪膛内，随后将铁棍向前一簇，一支随时可以发射的火枪就准备完成了。

“……战争的脚步临近了呢。”

看到这种光景，希尔德胸中开始一点点涌上和单纯疲劳感不同的情绪。那就是在只看着脚下往前进时曾经遗忘的，对互相残杀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