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回到京城,这一等便是三年,她每日都会想起那个少年。。 每一次那少年科考,她都会关注。从秀才到举人到进士,表现出非凡的才能。
她每听到这个好消息,都会情不自禁的为他高兴。而每次,她都会‘私’下里派人送去银两,怕伤他自尊,每次只送一两,以资鼓励。
果然,宁瞻儒不负众望,以甲等第三的成绩进入殿试,原本他完全可以取得探‘花’的功名,可惜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了话,便去了他的资格。其中什么缘由,怕是只有那几位重臣和故去的先帝知道了。
二小姐怕宁瞻儒想不开,亲自相见,以宽慰他的心,却没想到这位穷困潦倒的读书人竟然表现的很出‘色’,而且没表现出一点失望。
科考,对所有读书人来说,就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若能进殿面圣,不仅仅是功名,而是一生的荣耀。宁瞻儒能如此想得开,便不是常人能及。二小姐对他更加爱慕,赞其人品。
之后,宁瞻儒就被外放做县令。二小姐几次出游,都去与宁瞻儒相会。但是,很快就被王爷和王妃所知。王妃大怒,不仅仅对‘女’儿这种有悖德‘操’的行为愤怒,更是对宁瞻儒的出身不屑一顾。
将二小姐囚禁之后,宁瞻儒到王府求情,被王爷赶了出去。于是宁瞻儒在王府跪下,这一跪就是三日,但王府坚决不松口。二小姐整日以泪洗面,哀求父母。
然而,王爷和王妃不为所动。宁瞻儒几日不进水米,最后昏厥。二小姐知晓宁瞻儒情谊,在丫鬟小环的帮助下,毅然逃离王府,与宁瞻儒‘私’奔。
王妃大怒,将小环杖毙,又派人去追宁瞻儒和二小姐。二小姐最后以死相‘逼’,王妃才说出:“此生永不相见,不再承认她这个‘女’儿。”
如此过了二十年,王府也没有找过她,而她也好想忘记了自己这个显赫的娘家。但是,每到深夜里,她就会对着南方跪拜,祈求父母的原谅。
泪眼如‘潮’,赵氏默默的哭着,说的很缓慢。
“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跟着你爹爹。你爹爹是个好男人,懂得疼惜我,也真实的为百姓为官。与你爹爹相处十几年,我这辈子也值了。”赵氏欣慰的说道。
韩素馨默默不语,想到当年娘义无反顾的去寻爹爹,已经超脱了世俗伦理,怕吃了人间不少苦,也遭受了不少白眼。
她轻轻拥着娘亲,用手擦了她的眼泪。
“娘,您还想相认么?”韩素馨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希望娘能回归王府,毕竟那是她的娘家。
王妃也许当时做的没有人情味,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个道理,错也不在王妃,也不在父母,而是这个世界的法理存在问题。
“为娘,这一生唯独这一件事是个遗憾,若你外婆能原谅我,我就真的满足了。”赵氏暗淡的说道。
韩素馨也不知道王妃会不会与娘相认,但从对待自己的态度来说,似乎有很大的可能。
不过,此事还不能‘操’之过急,她还要试探一下王妃的意思,免得再伤娘的心。若王妃依然不接纳娘,她也会断了与王府的联系。既然不接纳娘亲,又何必来找孙‘女’啊。
夜深人静,看着睡着的娘亲,韩素馨悄悄退了出去。
文文和九九两个小家伙站在‘门’外,似乎在偷听。见大姐出来,脸‘色’一红,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韩素馨淡淡一笑:“可不许说出去。”
二人急忙点头,九九挥挥拳头,说道:“大姐,娘受了好多苦,要是王妃‘奶’‘奶’不要她,我一定让娘活的更开心,不会再受人欺负。”
韩素馨欣慰的‘摸’着他的头,喜悦的说道:“好,九九是我们家的男子汉,你就要好好努力啊。过几天,我给你找个‘私’塾去上学,再找个‘女’先生来给文文认字,以后你们就是我们宁家的支柱了。”
文文听了高兴,反而抹起了眼泪。
让二人去睡觉之后,韩素馨坐在‘床’沿边,看着外面皎洁的月亮,心也沉积下来。虽然有个豪‘门’外祖母外祖父,但她并不高兴多少。此事不能‘操’之过急,等等再说。若王府有心,一定会来找自己。
王府的夜晚虽然安静,但两颗心并不平静。
王妃和衣坐了起来,靠在‘床’边。王爷‘揉’了‘揉’眼睛,似乎知道老伴想什么,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王妃叹口气,从枕头下取出一方秀帕来,悠悠说道:“这还是我过寿的时候,曦儿亲手绣出来送给我的。”
王爷轻轻的叹口气,眉‘色’凝重的说道:“当年你也太‘激’动了,那种话说的太早了些,毕竟是我们的‘女’儿。如今,我们的儿子们都死了,就剩下两个‘女’儿了,大的不懂事,嫁入婆家,就只想着我们的家产。”
王妃瞪了他一眼,埋怨道:“此事总不该是我一个人的错。当年你何尝不是大发雷霆,差点打断了曦儿的‘腿’!”
王爷苦笑,摆摆手:“嗯,是我的错,你莫要责怪自己了。既然你每日都会对着手帕发呆,如今得知曦儿还活着,不如相认吧。那丫头如今瞎了眼睛,恐怕心里也不好受。”
将手帕收了起来,王妃沉思片刻,低声说道:“如此的话,我的面子往哪里搁?要去,你去!”
王爷无语,拍拍王妃的秀肩:“你呀,总是嘴硬。明明想的紧,却又偏偏不敢承认。也罢,改日我去看看,了了你这份心思。”
王妃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但随即脸‘色’微微一紧,担忧的说道:“你说大丫头那边会不会……你也知道她的‘性’子,从小就喜欢抢曦儿的东西。她‘性’子过于自‘私’,又‘阴’毒,怕对曦儿不利。”
“总是亲姐妹,不会真的如此下作吧。若真的如此,我就不认这个‘女’儿,哼,我一生磊落,剩下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英雄,却不想生了这么一个‘女’儿。”王爷恼怒道。
“谁说不是呢?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肉’。此事不能太急,还是缓缓。”王妃说道。
“缓到什么时候?”王爷无语道。
王妃想了想,说道:“若不到那娘俩生死存亡的时候,咱们还是别出面了。暗中给点资助,帮点忙就是了。还有,看紧点大‘女’儿,别出了什么意外。”
王爷拍拍她的背,低声说道:“嗯,睡吧,你岁数也不轻了,别折腾自己了。”
“嫌弃我老了?”
“……”
第二日,老先生照旧给赵氏和韩素馨看病,然后出了方子。
“暂且如此服用,带我仔细观察后,再调整‘药’方。”这话是对王妃说的。他又拿出‘药’方对韩素馨说道:“你的应该问题不大,每日需要刮开伤口,三日之后便直接敷‘药’,估计十天左右就好了。”
听到这话,韩素馨倒吸一口凉气,想想刮开伤口,脸就揪了起来。
“老先生,那得多痛啊。”她愁眉苦脸的说道。众人哈哈大笑,虽说痛,但能医好,绝对是大喜事。
一连三天,韩素馨每日都受着煎熬,要不是赵氏陪着她,文文和九九每日找她说话,岔开了她的心思,不然真的会受不了。到得第四日,老先生给她上了‘药’,终于不用忍受痛苦了。
韩素馨出‘门’在集市上买了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回来,然后又去了几家‘私’塾,终于选定了一个叫静墨斋的‘私’塾,给九九报了名,‘交’了银子。那老先生是个淡然的‘性’子,很好相处,让明日将九九送过去。
敲定了这两件事,韩素馨终于松了口气,现在就缺给文文找个‘女’先生。但‘女’先生很难找,一时半会也没个线索,只好等等。
当天晚上,韩素馨充当起娘的角‘色’了,给九九做了一个崭新的书包,又买了纸墨笔砚塞进书包里。最后又写了一句话:“书山有路勤为径,眩无涯苦作舟”
“这是姐姐勉励你的,以后可要好好学习,不得胡闹。”韩素馨说道。
九九很乖巧的点点头,看到书包的时候,脸上‘露’出浓浓的欢喜之‘色’。赵氏拉着九九的手,也说了一番话,不外乎勉励,不得胡闹,不能欺负同淹老师的告诫之词。九九一一记在心里。
第二日一早,韩素馨送九九去了‘私’塾,然后返回来对两个新来的丫鬟说了一番话,布置了一下各自的活。两个丫头一个取名叫奉香,一个叫帘英,都是极其乖巧的。
见所有事都基本上完成了,韩素馨想了想,走进娘的屋子。
“娘,您多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对身子好。”韩素馨笑着说道,让奉香端了清凉的茶水来。赵氏端起茶水,淡淡的笑道:“我寻思着,反正我也看不到,不如让我带文文这丫头学点字。虽说我没有你爹爹那样的文采,但也读过不少书,认个字应该还成的。”
韩素馨一听,‘露’出喜‘色’,如此一来娘有事做,也不会显得孤单寂寞,立即应了下来。
“娘,我想着这几日去趟南边。”韩素馨说道。
赵氏脸‘色’顿时一喜,急忙问道:“可是要接你爹爹回来?”